第34章 If love then what

If love then what

【If love then what（三）】

事實證明，留下克利切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家養小精靈甚至比巫師對魔法波動更敏感，在哈利住進普林斯莊園第二次發作前，克利切告訴斯內普，“克利切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正在哈利的頭上積蓄。”

“力量？”斯內普下意識看向哈利的傷疤，難道說伏地魔的魂片還沒有被消滅，是他在折磨哈利？

沒等斯內普得出結論，哈利突然蹦了起來，這次斯內普沒有阻止哈利用頭去撞東西，而是眼疾手快的把一個抱枕墊在了哈利要撞擊的位置。

等哈利平靜下來以後，斯內普給他喂了緩釋劑和無夢藥水，然後拿出了冥想盆，他在冥想盆中不斷觀看着哈利每次發瘋的過程，然後發現了一點共同之處——哈利撞擊的着力點在傷疤上。

從冥想盆中擡起頭，斯內普拂開哈利額頭的碎發，眼神陰沉沉的盯着那個閃電狀的傷疤，他想，既然治療師們的辦法無濟于事，那麽或許他可以試試從傷疤入手，如果找到了哈利發瘋的原因，說不定還有治愈哈利的機會。

很多人都知道斯內普是魔藥大師，但是很少有人記得，斯內普同樣也是魔咒大師，他五年級的時候就發明了倒挂金鐘，六年級的時候完成了神鋒無影，很多魔咒沒有反咒，但是斯內普創造了神鋒無影的反咒。

斯內普發現，每次哈利發瘋的時候，傷疤處都會出現魔法波動，當他開始注意到這種波動，那種詭異的熟悉感撲面而來，作為一個曾經長期跟鑽心剜骨打交道的食死徒，無論是施咒還是被施咒，都是兩只手數不過來的，而傷疤的魔法波動剛好與鑽心咒相同，斯內普可不會認為這是什麽巧合。

有了目标和方向，斯內普在監控了哈利的傷疤一段時間後，提出一個假設，這個傷疤在積蓄魔力，如果這段時間哈利的狀态不錯，傷疤會很快得到一定的力量，然後傷害哈利，相對的，如果哈利最近萎靡不振，魔力狀态也不好，傷疤就會沉寂很久，在治療師眼裏就是病情反複。

為了證實這個猜想，斯內普找到了奧利凡德，老奧利凡德起初并不願意給斯內普幫忙，但當斯內普提到哈利後，奧利凡德松口了。

奧利凡德在普林斯莊園住了一段時間，哈利不發作的時候很安靜，斯內普把他帶到哪裏，他就安安靜靜的待在那裏，他還喜歡曬太陽，如果天氣好的時候斯內普不帶他去花園裏散步，他就蹲在陽臺前，抱着膝蓋眯着眼睛，這讓斯內普突然想起，哈利在麻瓜醫院的病床就是在窗邊的。

普林斯莊園的安靜讓哈利的睡眠狀況得到了很大的改善，這天吃完午飯，哈利在沙發上曬着太陽睡着了，奧利凡德對斯內普說：“我從沒有見過這種現象，這種魔法波動就像是魔杖在積蓄力量，等待發出一個魔咒一樣。”

“你是說，這個傷疤在有意識的攻擊哈利？”斯內普一下子就想到了最壞的結果，那就是伏地魔的魂片依然在哈利的傷疤裏，并且在以折磨哈利為樂。

“不不不，傷疤沒有意識，就像魔咒本身不具備意識一樣，無論是傷疤還是魔杖，都是根據使用者的意願攻擊，我更覺得傷疤擁有了某種詛咒，這種詛咒有着極大的惡意在針對哈利·波特，所以才會使他如此痛苦。”奧利凡德不斷斟酌着用詞。

斯內普的目光鎮定下來，“那麽，首先要确定這是個詛咒，才能想辦法解咒……”

“或許還有一個辦法。”奧利凡德有些猶豫的說。

“什麽？”

“魔杖是巫師魔力的疏導，傷疤在汲取哈利本身的力量，如果哈利身體裏沒有魔力，那麽傷疤積蓄力量的時間可能會被無限的延長，這就可以減少對他大腦的傷害。”

斯內普的雙手放在沙發扶手上，作為一個精通黑魔法的巫師，他有很多辦法把哈利的魔力抽空，但這都是暫時的，而且每個人都有一定的回複時間，魔力越強，恢複越快，他擔心就像止疼藥一樣，一旦過了藥效，疼痛反而更加難以忍受。

奧利凡德并不是專業的治療師，因此在給出建議以後他就離開了普林斯莊園，斯內普沒有試圖把哈利的魔力抽空，他試着引導哈利使用魔力，因為自身消耗肯定要比暴力抽取好，他并不想因為一個激進的方案讓哈利不得不承受更多的痛苦。

然而如果哈利能做一個聽話的孩子，他就不會在一年級的時候挑下活板門、二年級的時候深入蛇穴、三年級的時候溜去霍格莫德了，哈利不肯使用魔力，他甚至抗拒他的魔杖，斯內普一次次不厭其煩的把魔杖放進他手裏的時候，他開始揪着斯內普的袍子往他的袍子下面鑽。

本來他們倆坐在椅子上，哈利趁着斯內普彎腰要去撿魔杖的功夫，一擰身就鑽進了斯內普的袍子裏，然後坐在地上抱着斯內普的腿，把斯內普的腿和椅子腿抱在一起，斯內普低頭，看到哈利這個動作有些迷惑，但他立刻發現，他的指尖距離被哈利扔出去的魔杖還有一掌的距離，除非他拖着沉重的椅子和坐在地上的哈利一起移動，否則他夠不到魔杖。

斯內普突然意識到，哈利也許是記住了他的動作的，如果是這樣的話，說明哈利的思維至少沒有完全變成一團糨糊，斯內普對着魔杖用了一個無聲的飛來咒，魔杖咻的一下飛進了他的手裏。

哈利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他學着斯內普的動作伸開手，但是魔杖卻沒有到他手裏，他似乎并不能明白自己伸手和斯內普伸手的區別，再一次固執的對着斯內普手裏的魔杖伸出手。

可是斯內普并沒有順勢把魔杖交給哈利，他把魔杖放在桌子上，然後對着桌子上的羽毛筆伸出手，無聲無杖的飛來咒這次把羽毛筆送到了斯內普手上，哈利的目标又轉移到了羽毛筆上。

他們在書房耗費了整整一個下午來練習無聲無杖的飛來咒，就在斯內普擔心哈利會不會因為一直不能成功而放棄的時候，哈利用力的拍了幾下斯內普的手心，仿佛是在發脾氣，然後周圍的東西浮了起來，就好像年幼的小巫師魔力暴動一樣，但這次，魔杖飛進了哈利手裏。

在情緒激動的時候依靠本能驅動魔法，這就是魔力暴動的一種，斯內普對此非常清楚，因此他激動了，這說明哈利對外界是有感知的，哈利會生氣會焦躁，他之前認為哈利沒有完全失智的想法是正确的。

經過枯燥的訓練斯內普發現，哈利很多行為基本都出于好奇和模仿，于是他開始當着哈利的面大肆的使用無杖魔法，引誘哈利來嘗試。

當羅恩跟赫敏來普林斯莊園看望哈利的時候，哈利正跟着斯內普給曼德拉草換盆，他耳朵上戴着一個毛茸茸的耳罩，手在半空中一抓，曼德拉草就被薅了出來，然而哈利看着曼德拉草叽裏呱啦叫的像個醜孩子，完全沒有給它塞進盆裏的打算。

羅恩跟赫敏捂着耳朵對視了一眼，就在赫敏試圖去阻止哈利繼續折磨他倆的耳朵的時候，哈利手一揮把曼德拉草揣進了盆裏，這時斯內普才摘下耳罩，像羅恩跟赫敏看過來。

羅恩掏了掏快要被吵聾了的耳朵，“梅林啊，斯內普教授，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讓哈利盡可能多的使用魔法。”斯內普用清水如泉給哈利洗了手，然後哈利也用了一個清水如泉，但是他沒控制好魔力的量，巨大的水柱把斯內普澆成了濕透了的老蝙蝠，已經不做教授的斯內普淡定的抹開黏在眼前的頭發，下一秒他已經弄幹了全身的水，牽起沒心沒肺的哈利，“關于哈利的病情，有了一些新進展，進去說。”

羅恩和赫敏走在後面，赫敏盯着斯內普跟哈利牽在一起的手，羅恩湊到她耳邊小聲說：“怪不得我今天覺得哪裏不對，斯內普教授的發型清爽多了，一定是哈利的功勞……唔！”

赫敏捂着羅恩的嘴，她可不想看到哈利的病情剛有進展，羅恩就被斯內普教授弄死在普林斯莊園，盡管斯內普的發型是真的變得清爽柔順，不再油膩膩的。

斯內普把哈利安置在窗臺前陽光最好的位置，然後給了他一碗酸奶，這才對羅恩和赫敏說明關于傷疤和哈利本身魔力之間的聯系，以及他現在在做的嘗試。

“也就是說，如果傷疤的詛咒無法積蓄力量，它就不能再傷害哈利，或者至少短時間內不能。”赫敏分析道。

“理論上來講是這樣，但是不能排除傷疤會用比較弱的魔力攻擊哈利。”斯內普回答。

“那大腦封閉術呢？”羅恩突然想到了這個，他大聲的問了出來，然後看到斯內普看過來又有點氣弱，小聲說：“哈利不是跟你學過那個？”

“大腦封閉術的使用需要頭腦絕對的清醒和理智。”斯內普看向哈利，這顯然是現在的哈利不具備的，而哈利呢，他正像只小貓一樣伸出舌頭去舔酸奶的表面，舔出一個小坑來再等旁邊的酸奶流過來，然後再舔一口。

“如果你們有時間，或者有什麽好的辦法，可以讓哈利消耗他的魔力，可以随時來莊園陪他。”如果是以前，斯內普絕對不會想象他會邀請兩個格蘭芬多的小崽子入侵他的領地，然而現在那個綠眼睛的小獅子就睡在他床上，好像再多兩個也沒什麽。

羅恩欣然同意了，雖說斯內普在校時期給了他不少陰影，但是他不得不承認，當斯內普不具備扣分威脅也不上課的時候，這種陰影大大的減弱了。

答應的是羅恩，出主意的還是赫敏，赫敏夥同金妮、盧娜抓了很多地精，然後投放在了普林斯荒蕪的花園裏，新翻過的土壤十分蓬松，地精們欣然住了進去，斯內普用了一個禁锢類的魔咒讓這些地精不能跑出花園的範圍，然後羅恩跟克魯克山親自下場教哈利如何追逐地精。

克魯克山玩累了就停下來，蹲在赫敏腳下咪咪叫，赫敏把它抱起來走到哈利身邊，雖然哈利沒有笑，但是比起他平時的安靜，此刻表現出來的興致勃勃，讓赫敏覺得哈利潛意識裏應該是開心的，她舉起克魯克山，“哈利，你還記得她嗎？這是克魯克山。”

克魯克山伸出舌頭開始舔哈利的臉頰，就在斯內普還在心裏嫌棄這個游戲有點弱智的時候，哈利突然笑了，是那種非常單純開心的笑容，這讓所有人都愣住了，生怕呼吸重了都會打擾到哈利，還是克魯克山的掙紮打破了這種詭異的安靜。

然後哈利的笑容就落了下去，他平靜的臉上再也不見剛剛的一絲笑意，就像是機械突然停止了運作，沒有一點點情緒改變的過程和緩沖。

赫敏果斷把克魯克山放在了哈利懷裏，哈利就像赫敏剛剛一樣抱着貓，完全沒有要撫摸一下的意思，赫敏想到斯內普之前說的話，哈利的很多行為都源于好奇和模仿，那麽哈利現在是不是不知道貓喜歡被撫摸，而且毛茸茸的摸起來很舒服。

于是赫敏試探着伸出手，哈利沒有躲開，于是赫敏把手放在了他懷裏的克魯克山頭上，開始示範如何撸貓，被伺候舒服了的克魯克山發出很大的呼嚕聲，見哈利的大眼睛瞪圓了一些，赫敏收回了自己的手，過了一會，哈利不再直勾勾的盯着克魯克山瞧，而是學着赫敏的樣子開始撸貓。

撸了幾下，克魯克山就呼嚕起來，哈利就停止撸貓，哈利一停下，克魯克山就停止呼嚕，哈利就又會繼續撸，直到中午斯內普喂哈利吃完飯以後，哈利和克魯克山一起在長沙發上睡着，這項撸貓活動才算告一段落。

此時克魯克山還不知道，它即将被莊園的主人征用，要跟它真正的主人赫敏分開很長一段時間。

斯內普的治療方案起到了作用，整整三個月，哈利都沒有再試圖傷害自己，他甚至學會了用魔法洗碗，就連赫敏都說，等到哈利完全好起來的時候，無杖魔法應該會用的非常精妙。

然而事與願違這個詞狠狠地打擊了斯內普，就在斯內普帶着哈利做魔藥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哈利額頭上不尋常的魔法波動，斯內普沖到了哈利跟前，哈利原本要裝在桌角的額頭撞在了斯內普的胯骨上，撞得斯內普一震生疼，但他還是箍住了哈利，把他帶離開魔藥室，以防哈利撞到什麽東西傷害到自己。

這次哈利發作的時間不長，也不算發病最劇烈的情況，然而這次發作卻讓斯內普感到非常痛苦，因為如果哈利一直情況很糟糕，斯內普還可以說服自己平靜的接受，大不了一直那麽照顧哈利，但是他看着哈利一天比一天好，卻在他以為哈利會好起來的時候發生這樣的事情。

對人類來說，最絕望的就是，得到希望，又被親手打破。

盧修斯來到普林斯莊園的時候斯內普幾乎被這樣絕望的情緒淹沒了，他甚至覺得，與其讓哈利一直這麽渾渾噩噩的痛苦下去，還不如他陪着哈利一起去死算了。

“你打算一直這麽下去？為你心愛女人的兒子奉獻一生？”盧修斯問，他已經沒有了蛇杖，說話的時候用右手的手指去敲左手的手背。

“不。”斯內普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無力，又像是嘆氣，“盧修斯，我沒有透過哈利去看莉莉，我很清楚我現在愛的是誰。”

“所以你就要為他賠上後半輩子？哪怕他一直這麽瘋下去？”盧修斯更煩躁了，他很清楚斯內普是什麽樣的人，如果說這只是他心愛女人的兒子，那他完成了他的使命，他可以放下了，但是斯內普說這是他的愛人，那麽盧修斯敢賭上馬爾福家穹頂裏所有的金加隆，說他絕對不會放棄。

“很久以前，決戰前的那個暑假，我就想過放棄哈利。”斯內普望向二樓卧室的方向，哈利現在就睡在裏面，“這個男孩當時咄咄逼人的問我是否愛他。”

盧修斯沒有插嘴，他知道斯內普一定會說下去，因為如果他不想說，他根本不會提這個話頭。

“我當時反問，‘If love then what？（如果愛那又怎樣）’，我的男孩告訴我，‘If love then love.（如果愛那就愛）’。”斯內普垂下眼眸，眼底潋滟的溫柔并不需要盧修斯看到，“盧修斯，如果納西莎瘋了，你會怎麽樣？”

盧修斯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大步朝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又停下，轉過身咬牙切齒的說：“我現在想不到除了霍格沃茨的那張畫像，你還能求助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