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事了

事了

小老頭乖乖跟着他們走了,當然臨走前還和小夥伴依依惜別磨蹭了好久,李蓮花不曾催促。

也是,他的注意力基本都在一旁為這忘年交感動的姑娘身上。

在采蓮莊郭乾承認罪行時,家丁來報郭坤逃跑,連帶着小夭也不見了,他就想到她會來這裏。

雖忙于查案,卻也時不時關注姑娘的動向,她的心事全寫在臉上,略顯苦惱地瞄了郭坤幾眼他都能數出來。

就是姑娘膽子大了許多,放跑嫌犯這事都敢做,還好從前那位王知縣不在,只有一位好忽悠,啊,好說話的方刑探,不然他可能要去牢裏見她了。

除此之外……

他靠近一步,略微低頭:“姐姐?”

“嗯?”小夭驚疑回望,李蓮花這是咋了,轉性了?居然主動喊她姐姐!

“他喊你姐姐。”李蓮花擡了擡下巴,指的是那個抱着郭坤泫然欲泣的少年。

小夭理所當然道:“他才多大,不喊姐姐喊什麽,喊阿姨的話我可要鬧了。”

見他沉默不語,小夭忽然福至心靈,這好像不是稱呼的問題,是他吃醋了啊,小孩子的醋都吃。

她憋着笑給他塞了半塊桃花酥,李蓮花幾乎什麽味都沒嘗到,還不及昨晚那壺茶來得甜,不過就算他嘗得到,就算味道不錯,他也只會說——

“沒我買的糖好吃。”

“好哦。”

小夭皺着臉回應他,古靈精怪的模樣讓李蓮花很想再貼近一點,想要一些肢體觸碰來緩解心頭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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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好像沒辦法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做這種親昵的事情。

那邊劉家少爺抹了把眼淚,話說多了也沒用,坤老頭不一定聽得懂,只要記得來年生辰湖心之約就好了。

少年眼淚汪汪地看過來:“姐姐……”

話剛開了頭,只見李蓮花牽起姑娘的手,動作溫柔卻神色冷淡:“時間不早了,走吧。”

……

回去的路上李蓮花跟小夭講了講莊內發生的事,之後便要帶着郭乾郭坤兩兄弟去百川院,至于獅魂的記事冊,笛飛聲去找了,不知結果如何。

“郭乾殺許娘子是因為獅魂,可這跟後來的王娘子有什麽關系?他兒媳還是威遠镖局的千金,他們有過節嗎,不滿意這樁婚事也沒必要下殺手吧?”小夭提出疑問,她實在搞不懂有什麽深仇大恨需要傷害性命的。

李蓮花沉思道:“你說得在理,第一個人是郭乾殺的,不代表後兩個也是。”

等到達采蓮莊,李蓮花讓方多病先別急着押送,他們把這兩天找到的線索和可疑的事情一整合,果然,幕後兇手另有其人。

揪出那正預備收拾東西逃跑的郭禍後,小夭還是懵的。

只能說家長的教育家人之間的和諧關系真的很重要,人是會在沉默中爆發的,這都被壓抑到變态了。

方多病在前方義正辭嚴,與郭禍對峙,李蓮花在後面欣慰地點點頭,舞臺當然要交給年輕人了。

最後郭禍扛不住笛盟主的威壓,告訴他獅魂留下的東西所在。

上面記載着單孤刀屍身的位置,采蓮莊南門柳樹下。

“……呃,我一個人挖嗎?”李蓮花拿着鐵鍬與笛盟主面面相觑。

笛飛聲冷漠道:“不然呢,這又不是我師兄。”

那也不是他的啊。

小夭舉手表示可以幫忙,李蓮花哪會讓她來做這種體力活,努力忙活了一陣,等方多病處理好郭家的人過來,全權交給對方。

不是他師兄,但是人家親舅舅啊。

其實重見故人,多少有點酸澀悵惘的,不知是原來的李蓮花影響着他,或是自己仍對逝去的往事有所懷念。

他想,該把這位故人重新安葬。

笛飛聲在李蓮花迷茫之中沉默很久,說他和單孤刀曾在雲隐山學藝,可以葬在那裏。

于是他們改道去了雲隐山。

“……李蓮花,你能不能給我講講當年的事情,你跟我舅舅是怎麽認識的,又怎麽建立起四顧門的?”

李蓮花看着好像狐貍精求投喂一樣期待的方小寶,他不知道這裏的李蓮花從前如何,說多了露出破綻怎麽辦。

他斟酌着道:“就是,志同道合,結伴而行罷了。”

“沒別的了?”

“……我,記不清了,很多事我都記不清了。”李蓮花喃喃道,望向那邊站在漆木山墓前的小夭,她在做什麽呢,雙手合十,在許願嗎?

方多病也沒強求他講故事,他不願提起過去便不提,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笛飛聲背着刀漠然而立:“該走了。”語畢睨了眼鬼曉得發什麽神經念念有詞的小夭,“拜菩薩便算了,拜死人有何用?”

別人隔得稍遠聽不到,笛飛聲可是一字不落地聽清了小夭的話——求師父保佑李蓮花健康快樂。

他不信神佛,何況是死人。

“心誠則靈!”

姑娘嗓音清脆悅耳。

笛飛聲很少覺得有什麽東西是好的,除了他所追尋的至高武學,或是刀劍出鞘兵刃相接帶來的興奮感,這也可能是兒時受盡折磨的後遺症。想他當年戰勝第一個成名高手,取了對方法器上的金玉轉輪作為戰利品,一來為紀念,二來,他挺喜歡那金石呼嘯之聲。

卻也比不得她……

他斂了神色,沒有放任自己想下去,他還有事要做,還有疑惑未解,那些謎團圍繞着她和李蓮花,他必須搞清楚。

視線中一只粉蝶聽聞呼喚翩翩飛舞,漸漸遠去,栖息在一朵毫無生機的花上,那朵花似乎因其靠近,變得鮮亮了些。

笛飛聲帶着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念想,擡步跟上。

……

洗精伐髓訣晦澀難懂,若無人引導極難參悟。得虧如今天下第一的笛盟主領悟能力強得很,不用李蓮花耗費內力助他了。

“我怎麽一句沒聽懂?”小夭聽李蓮花念了一堆仿佛天外之語的口訣,一頭霧水。

“別說你了,我也聽不懂。”方多病本來還開心呢,李蓮花沒把他當外人,師父終于要教他武功絕學了,現在好了,算是明白武林巅峰和普通人的差距了,只能說是望塵莫及。

待笛盟主恢複內力,都沒跟他們廢話,一手一個拎起李蓮花和小夭就走。

方多病哪追得上笛飛聲的輕功,在後頭高喊:“你想幹什麽?”

天空冷冷飄來一句“治毒”。

“治毒?給李蓮花治毒幹嘛帶上小六……”

……

李蓮花連喝三碗藥魔的陳年秘制湯藥,苦得想吐,這味覺也真挑剔,酸甜難辨,偏偏苦味嘗得分明。

而小夭在經歷比雲霄飛車還恐怖的高空飛行之後,已經雙眼迷離魂不附體了,就聽一個老頭和笛盟主在旁邊叭叭叭。

“尊上,此人氣海破裂,內力不濟,三杯入肚也沒有用啊……”

“內力不濟?我把我的內力逼入他的體內,激起藥效!”

隐忍的痛吟過後,李蓮花吐出一口血,無人知道他方才的感覺,強勁霸道的真氣在體內亂竄,并非激起藥效,怕是要把他潛藏于骨髓的疼痛都激發出來。

一只腳都踏進鬼門關了,他居然能分神想起小夭,姑娘還在這,她會心疼的。

你看,即便她正因畏高而難受,也第一時間擋在他身前,小小的身體微薄的力量,好似能撐起厚重的城牆。

那定是他如同槁木死灰的殘命裏,唯一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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