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苦計

苦計

葉俞卿只覺自己好似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兩面煎熬,若是答了是,只怕太後要出手斡旋。若是不說,她的和離大計只怕更加遙遙無期。

沉吟片刻,她揚起頭面上一派楚楚可憐,聲調都透着嬌氣,“回禀太後,卻有此事。卻也不全是因了此事,我與永安侯命中無姻緣,這一樁婚事委實不妥當。”

“哦?如此說來,這永安侯竟是在府中也苛待于你?府中可是有了小妾與通房,亦或者是有了外室?”太後眯着一雙眸子,瞧着這閑事要管定了。

葉俞卿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卻依然嘴角微微抽動了一瞬。合着在太後的眼中,永安侯的府裏便應該送上幾個小妾與通房?竟然還有外室?!

那便去罷!同她有什麽幹系,左右她是要同他和離的!他便守着年輕貌美的小妾與通房歡歡喜喜過日子罷。

這廂葉俞卿還不曾開口回應了太後的話,永安侯已經巴巴的湊上來獻殷勤。

“夫人,這一道燴什錦最是得其中味道,很是不錯,快些嘗嘗。”

修長有力一瞧便是常年練武的手指,很是輕松的握住那銀筷子,便送到了她面前的沁色小碟上,顏色分外好看。

葉俞卿面上微寒,将半個身子側着轉過去,很明顯不想理會眼前之人。

永安侯摸摸鼻子,倒是沒有再說什麽別的話,頓了頓,心中似忽而想通了什麽一般。

他家夫人這可是醋了?唔,或許眼前上首端坐之人真的能夠如顧崇晟所言成為他追妻路上的助力?若是這般,倒是可以在探查一二。

“回太後,本侯的府上只夫人一人,夫人便是這天上地下最好的人,再也不需旁人。不過,太後的旨意自然是不能違抗。”

永安侯半立起身,拱手說道。

太後一臉看好戲的樣子,卻又在下一瞬将自己的神情快速收攏起來。

葉俞卿聞言便更為生氣,胸腔裏不斷上下跳動的心緒似一頭無處發瘋的野牛般,直直的鑽進了四肢百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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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此話哀家可就當了真了,正好我這老婆子手中也有幾家适齡的姑娘與永安侯很是匹配呢。”

“回禀太後,正是要同永安侯和離。”葉俞卿朗聲的說着。

太後聞言不動聲色,卻是挑了挑眉。

“很好,那你可知,一品軍侯的夫人乃是一品诰命夫人,位同宰輔夫人!你與永安侯和離,便已是極大的忌諱!葉國公乃是三朝元老,門生故吏遍布朝野,不想這葉家的長孫女竟是如此不知禮節!實在可惡!”

太後言辭鋒利,字字句句都紮進心窩子,手中的清玉牒也滾落到了松木板上摔成了五瓣,發出一陣尖銳聲響。

情勢急轉直下,在場的衆人都被太後這一番震怒吓到,幾乎是征愣在原地沒有其他動作。

“只求與永安侯和離,其餘任憑太後處置!”

葉俞卿也是個幹脆利落的,她的腦海之中并沒有前世的太後過多消息,對于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場變故,卻也沒有生出太過疑惑,或許因為這一世重來有很多事情發生了改變,以至于如今所發生的一樁樁,也都有了逆轉?

“倒是也有骨氣的,那你且說說,為何一定要同永安侯和離,總是要說個由頭來。”

太後一旁的嬷嬷氣勢很足的站立在一旁,卻也将手中的茶盞遞到了太後的面前。

“并無什麽由頭,只是我們兩個沒有緣分。”葉俞卿直言。

“這話當着不是再敷衍我老婆子?緣分這種東西向來都是捉摸不透的,你既如此堅定,那好,這是一杯毒酒,你若是有膽子喝下去,撐過半柱香時辰還不倒地,便算是你贏了。你同永安侯和離的事,老婆子便替你去辦了,便是皇帝那邊再有其他為難之處,也與你無幹。”

“可若是你不曾将這酒飲下,那麽日後再也不可提及此事,否則便是要讓你整個葉國公府也陪葬!你可明白?”

太後的一雙眉眼很是鋒利,雖是已經過了歲月的無數滄桑洗禮,但仍舊能夠看出年輕時候的美貌。

“如何?”

站在葉俞卿身後的翠景與夏景早就被太後的這一番話吓得三魂少了七魄,偏偏,葉俞卿站在原地卻好似什麽也不曾發生過一般。

“夫人,您何必要同太後硬來呢。”翠景小聲的說着。

永安侯站在一旁面上的神情隐沒在一團陰影之中,讓人瞧不真切。

葉俞卿從那席間坐起身來,身段高挑又纖細,脖頸出修長靜美,似一株百年長松樹,傲然的立于人世間。

是,她便是要同前世的執念死死的較勁,這重來一次的命多麽珍貴,她舍不得再去冒險。

可,如今已經到了這一步,不去似乎已經不行,那便來吧。

“好,多謝太後成全。”葉俞卿的聲調不急不緩,那廂太後身邊的嬷嬷已經捧着酒杯走了過來。

若是前世的葉俞卿就算是有這樣的膽量去飲下毒酒,只怕是沒有好的身子骨可以去糟蹋。幸而這數月的時間裏,葉俞卿不斷的練習九節鞭又飲着藥膳,總算是将身子骨的虧空彌補了過來。

葉俞卿有七分的把握,那酒杯之中的毒只要還卡在喉嚨之中不曾進了四肢百骸與五髒六腑,她就可以用的力道将那毒逼出來,對身體的損傷也不會太大。

這麽一番盤算計較之中,葉俞卿覺得此計斷斷不可輕易放過。

“永安侯夫人,請吧。”

那嬷嬷朗聲的說着,早就将裝滿了毒酒的酒杯放到了葉俞卿的面前。

她沉着一雙眸子,執起酒杯閉上了雙眸。

“夫人,這酒太過冰涼,還是讓為夫來。”

葉俞卿沒有想到季崇西會有這樣的行動,等到她睜開雙眸的時候,手中的酒杯已經到了季崇西的手中,且一滴滴的酒都瞧不見了。

“你?”

葉俞卿的心髒狂跳,整個人的喉嚨像是在一個瞬間被人緊緊的厄住,再也喘不上氣。

大腦一片空白,雙腳發麻,季崇西為了她飲下了那一杯毒酒?重活一世,這是他第幾次救了她?

“季崇西?快點吐出來!”她眼眶子裏的淚,像是由天下掉下來的雨點一般,再也不能夠停下來,一滴滴的落到了地面上,發出輕微響動。

“你是不是傻,你怎麽這麽傻,一直要跟你和離的人是我,你為什麽要喝那一杯毒酒。”

重活一世的葉俞卿,冷靜理智自持,可是這一刻,她失控了。

“永安侯竟是這般不将哀家放在眼裏,方才所言這毒酒可是你夫人自求的,如今做這一番形容又是在給誰看?來人,将這兩個以下犯上的,拖到懲戒司,沒有哀家的命令誰也不準将他們放出來!”

太後仍舊是端坐在那上首之位上,目光灼灼,語氣卻是異常的冰冷,沒有透出來半點溫度,那一旁的嬷嬷連忙領命去了。

“你為何如此這般。”葉俞卿聲音裏帶着哭腔,那是她根本就不能夠阻止的情緒,也根本就不能夠改變。

這一世的永安侯,或許真的與前世不同了呢,或許她可以用自己的終身幸福去拼一把?

葉俞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用這幾個月來簡短學到了醫術對永安侯進行了診斷,那毒似乎還不曾進了心脈。

心頭的大石總算是可以輕微的放下,只是一雙眉頭仍舊緊緊的皺在一起。

“永安侯與其夫人葉俞卿,以下犯上,觸犯太後天威,着關入懲戒司,沒有太後的命令誰也不準将他們放出來。”

那一旁恭候的太監早就等着命令下來便去行動,如今聽到那嬷嬷的話,便手腳麻利的擡着永安侯往外走。

葉俞卿那一雙眉頭始終不曾放下,夏景與翠景跟在身後一雙眸子裏似包了好大一筐子淚。

“那兩個丫頭,留下來,給哀家做兩天的粗使丫頭。”太後瞧着兩個景纖細的身影忽而又開口。

翠景與夏景便被幾個身高馬大的嬷嬷扣下了,不過是一個轉瞬之間,葉俞卿的身邊竟是只剩下個陷入了昏迷狀态的永安侯。

那懲戒司的地方很大,那嬷嬷特意給他們兩個尋了個最僻靜的角落,放下一個醫藥箱便離開了。

葉俞卿将那醫藥箱打開,尋了半天也未曾瞧見能夠幫助他排出身體裏毒的物件,眉頭又再度的皺起來。

偏偏那躺在榻上的人,輕微的咳嗽了兩聲,臉色更加蒼白。

“季崇西,你千萬不能死!聽到沒有!我命令你不許死!”

“你若是死了,我明日便尋個比你更英俊潇灑,比你好一千倍的人再嫁了去!”

“嗚嗚,夫君,你若是醒過來,我便答應你,再也不提和離之事。”

“你若是膽敢迎娶那小妾進府,我便立時三刻的改嫁!”

“夫君~”

“夫君~”

那軟香溫玉般的聲調繞了房梁整整一刻,季崇西閉着一雙眸子,覺得這昏迷還可以再多僞裝一陣子,委實是個不錯法子,瞧他家夫人也可成了繞指柔。

早知太後這法子這般好用,便該早日請了太後回宮。

太後:哀家這月老殿香火不夠呀~~

侯爺莫裝x容易遭那啥劈~~

咱們的夫人終于要直面自己的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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