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申時一刻，馬車徐徐駛入京城。
那守城門的士兵好像是認識徐見然似的，并沒有過多的查驗車輛，便讓他們順利入了城。
桃竹小聲與回雲疏說到：八成又是少爺曾經治過的病人吧。
莫一會，馬車外面的喧嚣聲漸起。
“回姑娘，桃竹，我們一會先去一趟濟仁堂再回府，你二人便在馬車旁等候，也可活動下筋骨。”徐見然的聲音從馬車外傳進來。
回雲疏和桃竹應了一聲。
等到了地，馬車停下來時，她們倆便迫不及待的要下來見見太陽。在馬車內蜷曲了大半晌，整個身子都麻了。
徐見然帶着車夫進了濟仁堂，而後車夫和店裏的夥計便來回幾趟搬運着一盒一盒的草藥，把馬車內塞得更是滿滿當當了。
許久不見徐見然從店裏出來，桃竹活動着胳膊順便給回雲疏介紹起這條街。
“這是從城外進來最筆直的一條街了，也是直通內城，很是繁華，所以盤下了這店鋪做藥材的生意。凡是主街道酒樓、客棧都是很多的……”
“前面點的位置，有個酒樓，叫醉仙樓，是外城最大的酒樓了，經常用來做地标。聽說裏面東西很好吃，但是我還沒去過……”
“往西邊轉角的一條街，還有當鋪、夜市，向東邊有古玩店、香燭鋪，更遠一些還有畫舫……”
桃竹滔滔不絕，有些啰嗦，但回雲疏很有耐心。
她順着桃竹介紹的方位一一看過去，努力将這些路，轉角都記在腦子裏。
——記路了以後方便找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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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仙樓一處小院。
戚子之跪在地上說到：“主子，已經派人去查探，香積寺被燒毀，我們的人在路上看到有官府的人前去查封。官府的口徑說是齋堂夜間未熄滅柴火，從而引發的大火。”
“而後我們跟上去查探，但是有官府人在也沒有靠得太近。能确認的是大火是在萬姓交易的夜間燃起，并且現場有打鬥痕跡，屍體數量衆多，并且不完整。目測屍體數量已超過香積寺原來在寺人口數。”
這是很顯而易見的故意縱火，被官府壓了下來。因為根據現場打鬥痕跡來說，這可以說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但是之後也沒有人報案，官府便草草了事。
這場火，在明面上的原因幾種可以聯想到：其一是香積寺有故敵，趁着寺裏衆人舟車勞累下手。但他以前探查過，香積寺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清貧寺廟罷了。
其二則是對鲛燭貪心不足的人下了手。鲛燭對皇室的人來說，沒什麽實際的價值，但對于利益薰心的人來說，僅僅是皇室的噱頭，便可從中牟利。
若是第二種，那可真是膽子大，讓太子殿下在這件事裏也摘清不了關系。因殿下所賞賜之物，導致整個寺院的人失去性命，可能還包括那回姑娘，是與殿下有過肌膚之親的人。
戚子之能想到的，太子殿下也能想到。
因為屍體的數量超了，并且因火燒而無法識別，他也只能委婉的開口到：“因屍體燒毀，屬下也辨認不出來，未曾找見回姑娘，可能已經……”
“嗯。”裴延應了一聲，聽着語氣平平。
戚子之有些膽顫，沒聽到太子殿下的吩咐，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許久，裴延淡聲道：“留在皇極寺的人，可有傳來什麽信息？”他之前答應幫她查下藥之人，便留了暗衛在那裏。
戚子之迅速回答到：“暫時還未，只把控着不讓人靠近相關的屋子。”此事也關系到殿下和那位回姑娘的名節，只能在不聲張此事的情況下悄悄調查，這就導致了進度緩慢。
裴延站在窗邊，手不自覺的扶上原先戴着玉扳指的位置，不過，落空了。
他沉思了一會，道：“去京城內的府衙找到寺廟的登記名冊，添置一份回姑娘的尼姑度碟文書。”滿足她成為佛家弟子的願望，對于裴延來說，只是小事一樁。
“夜裏，香積寺附近無人把守時，再探一次。若是确認回姑娘已身亡，則将廟裏香積寺弟子的屍骨……”
立碑安葬，四字還未出口。
忽而，裴延微微低頭看向窗外，眼角似笑非笑的微微眯了一下，冷聲道：“戚子之，你是怎麽辦事的。”
“屬下該死。”戚子之不明所以，先伏地領罪，再擡頭時，順遂瞧見太子殿下的目光是看向了窗外，他連滾帶爬的靠近另一扇窗戶，開窗一看。
那一輛馬車旁站着的，赫然是回姑娘！
這下他是真的該死了，辦事不力。
“屬下該死，請主子恕罪。探明情況後，自行回來領罰。”戚子之趕忙出了醉仙樓，以雙腳的步伐迅速跟上了回姑娘的馬車，并維持着不易被發現的距離尾随其後。
裴延從窗臺上收回了視線，轉身拿翻開一本書籍，指腹摩挲着紙張，念了一句書上沒有的話：“徐府的馬車，何故？”
感覺到自己的失神，他揉着眉頭，定了定深思，複而重新翻起書頁。
……
一輛馬車停在徐宅的門口。看門小厮殷勤的上前，“少爺回來了。”
“我父親可在家？”徐見然一邊問，一邊讓小厮們去卸下馬車裏的藥筐。
“今日還未見老爺回來。”小厮答。
“我母親現在在何處？”徐見然問。
“在陪着老夫人用飯。”小厮回答着，順帶好奇的看向桃竹旁邊新來的姑娘，那臉比桃竹好看，就是看着個子不高，還瘦的厲害。
徐見然點點頭，轉頭對回雲疏說：“我先去見過母親，也會提及安置你的事情。”然後又對桃竹說道：“桃竹，你就帶她去柳管事那領一份差事吧。”
回雲疏揖送走徐見然，便由桃竹帶領着她往院內走去。
路上有人跟桃竹打招呼，雖然也向回雲疏投來好奇的目光，但無人上前詢問。
來到一間偏房門口，桃竹帶着回雲疏往裏探了探，卻沒瞧見柳管事。
“這不是桃竹姐姐嗎，桃竹姐姐回府了，那麽少爺也回來了？”從裏間走出來一位身影瘦削但身量偏高的男子。
回雲疏在路上聽桃竹說，在京城裏，不論身在何處，禮節是定不能少的，她下意識要作揖卻被桃竹攔住了，耳邊傳來低聲呢喃：“他不是柳管事，只是柳管事的兒子。”
“柳南平，你怎麽又進徐府了，你爹呢？”桃竹問到。
“我爹啊，進內城采買去了，估計明兒才回來，所以我才出現在這兒，幫他看着。”柳南平抖了抖衣袖，作一副文绉绉的樣子，越過桃竹向後看去，“後頭的妹妹好生不眼熟啊，新來的？”
回雲疏還是作了個揖，點頭道：“尋一份差事，養活自己。”
看那柳南平還想說些什麽，桃竹在他開口之前趕緊打岔道：“趕緊把那花名冊拿出來，我們自己登記。少爺已經去禀告夫人了。”
柳南平被打了差也沒說什麽，慢悠悠的拿出了花名冊。
桃竹拿過花名冊，便與回雲疏去到屋外的石桌上研究。
翻了翻幾頁冊子，桃竹一一介紹着，忽然發現回雲疏能看懂名冊上的字，偷偷問道：“你是想起來什麽了嗎，居然認得了字，恢複記憶了嗎？”
“沒有，只是腦子裏反應過來……或許是以前夫君教的。”回雲疏搖了搖頭，又繼續看花名冊上需要補充下人的地方，問到“這些空缺之處，都可以選擇嗎？”
桃竹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廚房燒水、砍柴、洗衣服、祠堂、側門護院、花草工……怎麽都是一些沒有家仆願意去的地方。
好家夥，原來在這等着呢。桃竹讓回雲疏先看着冊子，然後自己進屋去問了柳南平：“你是不是給錯名冊了，怎麽都是些粗活。”
“細活沒有，愛做不做。”柳南平緩緩道，那二等、三等丫鬟的細活，他還得給他的表妹安排呢，這不知哪裏撿回來的人一進門就想拿高價月錢，想什麽美事呢。
“你！”桃竹跳腳！
兩人争執不下，忽然聽到門口傳來回雲疏的聲音：“我想去祠堂，可以嗎？”
……
戚子之只跟到了徐府附近，無法再跟進去的時候，他跳上了樹，跟着回雲疏到了一偏房，聽到一笑丫鬟說“……恢複記憶了嗎？”
回雲疏回答“……或許是以前夫君教的”
雖然許多話在樹上他聽得不太清楚，但是這兩句他确定一個字沒聽差。
一臉震驚的戚子之決定先行回去禀告太子殿下。
……
在太子殿下啓程回宮前，戚子之及時趕到醉仙樓。
“……那回姑娘進了徐府，聽她跟府裏丫鬟談論，好像是失憶一般，還說自己有夫君……”戚子之是這樣報告的。
然後他罕見的看到主子挑了挑眉。
裴延把書合上，緩緩說到：“安排個人進徐府。”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