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聚會
三十、聚會
安木槿在領到當月練習生補貼後的第二天，突然良心發現，記起自己欠了安木丹不少錢，好像還欠了一頓飯，于是她給安木丹打電話，告訴他：“我發補貼了，但數目不多，不夠還錢，先請你吃飯吧，你想去哪裏吃？”
安木丹考慮了兩秒，說：“我要吃死貴死貴的法國菜，飯錢就當作是利息。”
安木槿立刻拒絕：“不行，我的錢只夠去人均不到一百的餐廳消費。”
“你就拿兩百塊補貼啊？”
安木槿怒道：“你傻呀，不會就我和你一起吃吧？這麽難得的機會，我想介紹齊方素給你認識。”
安木丹一聽就樂呵：“好呀，我可太想認識他了。你和齊方素最近怎麽樣？聽這語氣，你應該是得手了吧。”
安木槿卻躊躇了一下，含糊地回答：“……好像得了又好像沒得。”
“啊？這話什麽意思？”
安木槿嘆了嘆，說：“不知道，我也搞不懂，我好像在談一場似是而非的戀愛，說談了也不是，說沒談也不是。”
“搞得這麽深奧……”
“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是世上最想事情回歸簡單的人。”
安木丹聽不懂，不想聊了，說：“算了，我不管你這些。吃飯那天我也想叫一個朋友過去。”
“可以啊，人多熱鬧。所以我才叫你挑便宜點的餐廳嘛，別一頓飯就把我整個月的生活費吃完了，然後我又得找你借錢活下去，你說你圖什麽呢。”
“知道了，真是麻煩，你請我吃飯還得我受累……”安木丹挂了電話，越想越覺得自己受到了安木槿的壓榨，氣不過，在微信裏給她發個翻白眼的表情包。而後他開始在安木槿學校附近的餐廳中認真挑選，選了一間性價比挺高的港式茶餐廳，将地址給安木槿發過去。
因安木丹的工作內容經常需要随機應變，所以工作時間也不确定，說不準哪天晚上有空，于是安木槿讓安木丹自己定吃飯時間，定好通知她就行，她每天晚上都很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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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安木槿完全是臨時收到安木丹的通知，安木丹在當天下午四點左右才給安木槿發微信，“今晚七點餐廳集合。”
安木槿那會兒正好在上課，還因為到課室到得太晚，後排位置全被占光了，她只能坐在第三排，和老師隔着空蕩蕩的前兩排座位遙遙相望。安木槿不太好意思明目張膽拿手機出來發信息，便臉上正經，動作鬼祟，在桌子底下偷摸着給安木丹發了個“OK”。
安木丹回了一條，“你在學校還是在公司？在學校的話我順路接你。”
安木槿又發了個“OK”，讓安木丹來接她。
等到下課再通知齊方素好像有點遲，安木槿回複完安木丹就給齊方素發信息，約他晚上一起吃飯，并把餐廳地址轉發給他。
齊方素很快回複，“好的。你幾點下課？我去接你。”
安木槿籠統地回了句，“不用，我自己過去。”
齊方素不知道這是一場多人聚會，以為只有他和安木槿兩個人和往常一樣一起吃晚飯，看餐廳地點是離大學城不遠的地方，安木槿坐公交車的話大概也就四五站的距離，便沒有堅持要去接安木槿，晚上差不多時間了他便驅車前去。
開車途中齊方素接到安木槿的電話，齊方素連了車載藍牙，直接接通，安木槿的聲音從揚聲器傳出：“我到了，在門口等你，你小心開車啊。”
說完就挂電話，齊方素甚至來不及吭聲。
只是一間開在路邊的小餐廳，沒有專門的停車場，且因地段還算繁華，餐廳門前的停車位都被停滿了，齊方素只好緩緩往前開，把車停在離餐廳差不多兩百米遠的停車位裏，下車過了條塞了一半的繁忙馬路，往餐廳走去。
齊方素遠遠地就看見了安木槿，她和一個年紀跟她差不多的男孩站在一起，她比男孩矮了十幾二十公分，卻還要踮着腳和人家勾肩搭背，相處起來十分親密。
齊方素心中警鈴大作：那是誰？！沒聽安木槿說過有一個這麽要好的異性朋友，也沒聽安木槿說過今晚要介紹朋友給他認識，那個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自覺地位受到了某種程度的威脅的齊方素快步走過去，喚了聲：“木槿。”
安木槿和安木丹同時扭頭看向齊方素，安木槿樂呵呵蹦跶到齊方素身邊，安木丹站在原地，頂着一個和善的微笑看着齊方素。
但是齊方素好像在瞪他。
安木丹：“？”
安木槿一把将安木丹扯到齊方素面前，說：“齊老師，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弟弟，叫安木丹。我和他是雙胞胎，我就比他大十分鐘左右。不過是異卵的雙胞胎，所以長得不像。今晚是我打算請他吃飯來着，又想着你和他還沒見過，就把你也叫來了。”
齊方素一挑眉，心中登時恢複風平浪靜，臉上支起禮貌的微笑，向安木丹伸出手，彬彬有禮地打招呼：“你好，我是齊方素。”
安木丹：“？”
三人一同走進餐廳，到安木丹提前定好的位置坐下。安木槿和齊方素坐在一邊，安木丹自己坐另一邊。安木丹對面原是安木槿，但他猶豫一下，往旁邊挪了挪，坐到齊方素對面。
安木槿向他投去疑問的眼神，安木丹解釋道：“等會兒要來的朋友是女生。”
“噢？”安木槿發出陰陽怪氣的聲音。
“不是你想的那樣，”安木丹趕緊澄清，“她是偵探社新來的員工，我的手下，我的第一個手下，來了兩個多月，我都沒請她吃過飯，想着今晚可以借花敬佛。”
安木槿撇撇嘴，完全不相信安木丹的澄清，拿起齊方素給她倒的茶水，尖着嘴嘬了一小口，朝齊方素笑笑，誇道：“很好喝。”
知道安木丹的身份之後，齊方素的心情越來越好。齊方素平時分明最讨厭應酬，在飯局中總是視約定俗成的所謂禮儀為無物，只冷冰冰地待着，出現在席上仍像是沒有到場，但今晚他卻一反常态樂意張羅，從坐下那一刻就開始忙個不停，親自動手泡茶、用開水燙杯子，并給姐弟倆倒茶，姐弟倆完全沒有動手的必要。
飯吃到一半，安木丹的朋友小晴才匆忙趕到。
小晴原是在A公司當跑腿的小員工，後來辭職不幹了，又與安木丹有點淵源，于是安木丹就幫着解決了小晴的工作問題——讓小晴到偵探社成為他的同事。
沒想到歪打正着，小晴似乎找到了适合她奮鬥的事業，她很喜歡當私家偵探，也很快上手，順利度過一個月試用期就迅速進入了獨立階段，不再跟在安木丹身邊忙點瑣碎活兒，而是可以獨立負責一些小案子。
小晴是跑着過來的，氣沒喘勻，說話說出了一種忙碌的勢态：“不好意思來晚了，我剛剛幫着客人上門捉奸，踹了那個賤男人兩腳，耽誤了一點時間。”
安木丹一聽就嚷嚷：“我就說不用幫着上門的嘛，這要加錢的！”
小晴傻笑着：“主要是我想踹兩腳，超級過瘾，下回你也試試。”
“我才不要試……”安木丹嘀嘀咕咕，伸手拿過茶壺，給小晴倒了杯茶，并給小晴介紹坐在她對面的安木槿，剛想介紹齊方素，卻被小晴一聲驚呼打斷。
小晴這才注意到自己斜對面坐了誰，登時雙目圓瞪，戲劇性很強地叫道：“哎呀，齊方素老師？！”
齊方素露了個溫和的笑，應道：“是，你好。”
小晴詫異地看了齊方素好幾眼，又回過頭看着安木槿，叫道：“哇，姐姐你好厲害啊！”
“你比她歲數大。”安木丹提醒小晴。
小晴連忙改口：“哦，不好意思，妹妹你好厲害。”
安木槿被小晴逗笑，擺擺手說：“一般般厲害而已。”
小晴一來就将原本和諧得溫和的聊家常氣氛打破，直接往衆人之中加了一把火，點燃了安木丹談天說笑的熱情，安木丹丢掉了所有在齊方素面前的拘束，嘴碎地跟話很多的小晴你一言我一語，對話密集得旁人根本無法加入。
安木槿在跟她關系不大的繁瑣對話中走了神，喝了一口仍是溫熱的淡茶，感受身邊來自齊方素的溫度，用餘光瞄了齊方素一下。
齊方素端端正正坐着，臉上挂着一絲禮貌微笑，認真傾聽安木丹和小晴的對話，雖聽不懂也跟不上，但還是安靜聽着，仿佛正在完成一個重要任務。他今天穿一身潔淨的白色，整個人像一塊無暇的白玉，素雅到脫俗，溫潤到失真。
他其實不适合這種亂七八糟的場面和無厘頭的氛圍，和這間小且破舊的餐廳也不适合，他坐在皮質裂紋重重的舊沙發上，坐在油光發亮的舊桌子邊上，就如同一尊白玉觀音像被放在茅草堆裏，有點可憐。
但瞧着很有意思，他的想法是要盡力融入其中的，努力了卻還是格格不入。
安木槿抿嘴笑笑，招手交代服務員給小晴上菜。
安木槿在一片嘈雜之中怦然心動，往齊方素的方向挪了挪，借着桌子的掩護伸手去摸索他的手，輕輕牽着。
齊方素的手僵了一下，微微扭頭看了看安木槿，安木槿擡眼與他對視。
他們無聲地進行一次短暫的親密交流，以靈魂和愛戀。
齊方素眼裏有溫柔神色，微微移動他的手，改為與安木槿十指交纏，兩人的手緊緊相牽。
在無人知曉處，在喧嚣的背面，他們擁有了屬于他們的秘密。
小晴吃到半飽，才終于留意到對面的兩個人都停嘴停手幹坐着了，問：“你們怎麽不吃？”
安木丹替安木槿回答：“他們早吃飽了，安木槿要減肥不能吃太多，齊老師的食量好像也不大，你又這麽晚才來，你腳踢渣男的時間都夠他們吃飽三回了。”
安木槿不滿地皺眉道：“沒大沒小，叫姐姐。”
“不叫！”安木丹十分叛逆。
安木槿歪嘴笑着，給了安木丹一個記仇的眼神，轉而跟小晴說：“你看，他不想在你面前丢臉，連姐姐都不肯叫了，生怕你覺得他還沒長大，他不知道有多在意你對他的看法，也就是說他心裏其實非常在意你。”
安木丹連忙大聲嚷嚷：“安木槿！你胡說什麽！”
“激動什麽？我說的不是實話嗎？”安木槿更加靠近齊方素，問，“齊老師，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齊方素迎着安木丹的敏感憤怒和小晴的遲鈍不解，笑開了些，低聲說：“對。”
安木丹惱羞成怒，抖着手對兩人指指點點：“對什麽？！哪裏對了？！齊老師你別跟安木槿狼狽為奸，我和小晴是好端端的同事……”
安木槿笑得開懷，順勢更加歪向齊方素，親昵地倚着他的肩。齊方素絲毫不覺得意外，只笑着任由安木槿動作。
安木丹邊做蒼白的解釋，邊微眯着眼觀察對面的兩人。
他沒忘安木槿跟他描述的和齊方素的關系，他想起來安木槿不久前說過的話，又困惑地想眼前這兩個黏在一起的人，怎麽看都是在談正兒八經的戀愛。
牽了手就不會輕易放開，大家都吃飽喝足，安木槿結了賬，走出了餐廳，她依舊是和齊方素十指緊扣。
安木槿同安木丹說：“我坐齊老師的車回宿舍，你送小晴回家吧。”
安木丹點點頭，看了身邊的小晴一眼，沒說話，轉身往他停車的地方走去，他因方才安木槿的口無遮攔而有點不尴不尬的。
小晴傻笑着跟安木槿和齊方素說再見，而後匆忙小跑追上安木丹。
手輕輕往下墜了墜，安木槿收回目送弟弟的視線，扭頭看齊方素。
齊方素揚揚下巴示意餐廳斜對面的方向，說：“我的車停在那邊。”
“哦，我們過去吧。”安木槿應道。
齊方素開開心心牽着安木槿往前走，安木槿斜眼瞥了一下她和齊方素相牽的手，滿意又無奈，在心裏暗暗抱怨：兩人關系向前邁進這種事還得是靠她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