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昭安公主(一)

昭安公主(一)

他們四人正午找了家館子吃飯,紗漠然扶着循霄入座,然後跟着在一旁坐下。

“十四年前,我蒼傲戰敗,送三皇子無期去踏雪做質子,後來戰勝,踏雪國君大怒要處死質子,聽說無期皇子夜裏幸得貴人相助,這才逃了出來。之後的幾年仍舊是兩國征戰。”一邊的說書老先生手舞足蹈,很是入戲,“兩年前,我們蒼傲國君率軍親征,踏平了整個雪原,直攻踏雪城門下,踏雪為求安寧,這才于兩年前送來了昭安公主和親。”

那桌邊圍着一群聽書的童子和壯年,一個童子抓了一個蜜餞丢到嘴裏,問:“然後呢?我聽我爹說,皇上厭惡昭安公主,沒有娶她。”

“說到踏雪國公主玄昭安,此人來蒼傲時那是一個風光,迎親隊伍那可氣派得很!不過有些可惜,老夫聽聞她是個弱不禁風的弱女子,在踏雪的時候,連閨閣都沒出過幾次呢。”

“據傳,昭安公主出嫁那日,踏雪太子玄将離騎馬追了幾千裏,馬都跑死了!”

那童子不解,撓了撓腦袋,問:“那皇上為何厭惡她啊?這公主不好看嗎?”

“三皇子無期可是當今聖上最親的弟弟,如今的榮王殿下!他自然看不得害自己弟弟受苦的罪人之女出現在榮王面前,所以她一來時就直接被送往了城郊的質安府,那日子定當也不好過。”

紗漠然拿起桌上的酒壇子給自己滿上,握起酒杯就往嘴裏送。

循霄吃菜突然停下來,他聞着一股酒味,“你,在喝酒嗎?”

霜兒穿着紗漠然帶着的一件衣服,剛來時就聽到循霄擔心紗漠然喝酒,就伸手過去按住紗漠然拿酒壇子的手。

“紗姑娘,勿要貪杯。”

紗漠然只是喝了一杯,臉上就泛起了紅暈,霜兒慢慢把酒壇子拿來,只看着循霄也跟着停下筷子,頭一直轉向紗漠然。

用飯後,青蘿獨自混入了人群裏準備去查探瘋魔路入口,霜兒身體不适,先行回客棧休息。

紗漠然找不到酒壇子,就兌了點水喝,跟個醉鬼一般,雙頰通紅。

“……”伸手過去握住紗漠然手腕,輕聲說,“你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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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漠然嗤笑,她擡眼盯着循霄,像是安撫一樣說:“我沒醉,你胡說。”

循霄将她手裏的酒杯拿走,牽着人起身就出了館子。

蒼傲皇都集市上熱鬧,紗漠然酒量不好,走路重心不穩。

循霄竹仗不在手,也只能攙扶着她小心走到人群稀少處,找了個屋檐坐上去歇腳。

紗漠然迷迷糊糊,頭倚靠在循霄腿上,說:“我小時候遠遠見過昭安公主幾面,她和蘇洛洛一樣,曾經都是不可一世的公主……後來,蘇洛洛死了,昭安公主也跟着嫁到了這裏,失去了父母的寵愛,一輩子被困在這。”

“蘇洛洛,沒有死。”循霄輕輕觸碰她的發絲,忍着心痛,“是吾偏執給你冠上了別的名字,如果你不喜歡,那便做回蘇洛洛。”

紗漠然一手抓着循霄的衣角,一手撐着房瓦,擡頭看着他:“你又胡說,沒有不喜歡。”

循霄不說話,繼續聽紗漠然說:“不管對待什麽都漠然置之,我覺得這個名字,和現在的我倒有些相像,前輩……謝謝你給了蘇洛洛活下去的機會。”

循霄擡手去尋紗漠然的臉,手在半空中卻又不敢觸碰,最後是紗漠然笑着直起身子,捧住了循霄懸在半空中的手。

“循霄。”紗漠然輕聲呢喃,她眼尾帶着點紅,眼中似參雜了一些霧氣,直直盯着循霄。

“怎麽了?”循霄低頭問,感覺心跳都落了一拍。

紗漠然臉上醉酒紅暈遲遲不消,循霄感覺到人離得有些近,慌亂将手抽走。

“不要跑……”紗漠然一手撐在循霄腿側,跪在房瓦上,抓握住循霄慌亂逃走的手,擡起下颌吻了上去。

循霄被紗漠然這一出整得猝不及防,作為一介神仙,他一向清心寡欲,拿刀劍殺人都不曾手抖和害怕,卻沒想會折在這裏。

“……”

循霄一手放在紗漠然肩上作勢要推開她,誰料紗漠然這會兒酒醉力氣大了不少,喘息的片刻,紗漠然将循霄直接撲倒在房瓦上,一手覆上循霄後腦,将人扣了回來。

紗漠然手上有特制的迷疊香的香味,嘴裏的酒味也淡,循霄耳根子幾乎紅透了,嘗着紗漠然身上的酒味,又有着迷疊香醒神,一時間他自己也暈頭轉向,分不清幻境和現實。

紗漠然較其他女子而言,她的親吻幾乎是和男子一般霸道,不斷在循霄唇齒間擦過。

……

紗漠然撲倒循霄後不知過了多久,後來是循霄小心制止她才及時結束了這場酒後的一時興起。

“漠然?”循霄感覺到心口上一沉,紗漠然應當是睡了。

循霄躺在房瓦上,不知是在回味還是直接呆滞了。

這些……也是冶心教的嗎?

“……”循霄抱着人起身,前後斟酌了一番,還是用靈力抹去了紗漠然剛才的記憶。

酒後做的事,不能當真。

青蘿從怡紅院裏出來,也是覺着人多,回客棧免不得要耽誤,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大白天就在屋檐上跑。

“喲,我來的不是時候?”

青蘿在循霄所在的房檐上落腳,看着他懷裏的紗漠然,很容易就想到了別處。

“并非你想的那樣。”循霄每次和別人說話,那嘴上就跟着淬了霜一樣,不管什麽都說得平平淡淡,好像什麽都不在乎一般。

青蘿看着像是沒什麽收獲,站了半天也沒說句話。

循霄問:“你去了哪裏?”

“怡紅院。”青蘿抱胸,擡頭看着天,“聽說編織天下信網的玄機堂在三國都有線人,怡紅院人客多,那些皇家貴族的秘密也能聽到不少。”

“聽你這話,應當聽到了不少消息,有瘋魔路入口消息?”

青蘿吐了口氣,冷眼瞧了循霄一眼,說:“沒有,玄機堂的線人我找不到,銀子也不夠,掌櫃的不肯透露半點。”

“……”循霄抱起紗漠然,徑直朝客棧過去,“吾晚上去。”

夜裏,蒼傲人閉門早,除了些做生意的大商戶,外邊擺小攤的商販收拾完東西就推着車匆匆跑走。

這個時候,逛夜市的多是穿着富貴的婦人和小姐,青蘿跟在循霄後面,問:“你有什麽辦法找到玄機堂的線人?”

“你都說了多是達官貴人去怡紅院,自然是去他們那聽牆角,趁機抓個人問問。”

“……”

青蘿頓時被噎住,如果聽牆角這麽容易,她也不至于白天白忙活那麽久。

和循霄他們一同在怡紅院外停下的還有兩位公子,青蘿看着那二人打扮瞧不出什麽端倪,雖然沒有和富家公子一樣披着千金裘,卻也透着貴氣。

那兩位公子并未在意他們,提着袍子踏進怡紅院。

循霄耳朵聽着腳步聲,也提着袍子跟進去。

青蘿變成男相跟進去,“掌櫃在二樓,我去抓來。”

“你這樣只會打草驚蛇,剛剛那二人,就跟着他們便可。”循霄很自然在怡紅院裏走動,院裏的姑娘們好像沒注意到似的,也沒個人攔路。

青蘿和循霄在那二人進去的廂房外站着,青蘿用靈力将他們二人隐了身形,惬意靠在門邊聽着。

廂房內響起一陣摔杯的聲音,只聽着一姑娘不斷朝地上磕頭。

“公子勿怪……我立刻收拾。”那姑娘撿起地上的碎瓷片放到托盤上,“奴、奴家告退。”

那姑娘端着托盤出門,迎面又撞上了另一個粉衣姑娘。

“若水姐姐。”

名叫若水的姑娘連正眼都沒瞧她,推開廂房門慢慢走進去。

若水進門,屈膝跪下磕了一下頭,道:“玄機堂若水,見過二位公子。”

站在一邊,面容有點兇悍的公子,一副自恃清高的模樣,他瞧了一眼若水,問:“公子要你查的事,辦得如何了?”

若水頭磕在地上,仍是盯着地面,回答:“若水已傳信讓人查探,只是還需時間……”

她沒敢擡頭,進門前還在其他姑娘面前擺着架子,這會兒就像只受驚的鳥兒,連句話都不敢說錯。

坐在案邊的清雅俊秀的公子放下手裏觀賞的茶杯,沉聲問:“那另外一件事呢?要玄機堂查的人,可有下落?”

“這……”若水前後思量着要怎麽開口,還是說,“近日得來消息,雪原發現了一白發人影,我們無法斷定,是不是公子要找的人。”

站着的公子搶先說:“那人呢?抓回來看看不就是了。”

“郁,不得亂說。”坐着的人撇頭與他對視了一眼,解釋說,“玄機堂只負責搜集信息,其他的只能讓我們自己來。若水姑娘,辛苦,我們今日就告辭了。”

那公子衣擺輕掃過若水身旁,直到聽到廂房門關上,若水才回過神,喘了幾口氣。

青蘿覺着腰疼,對循霄說:“聽了半天跟打啞謎一般,什麽雪原白發人影?修煉成人形的白狐還差不多。幹脆抓了這姑娘拷問。”

“不可。”循霄往樓下走去,“玄機堂也有高手,你若是得罪了,怕是還沒找到錦溪,你就已經先走了。”

“你從剛來時就要跟着那兩個奇怪的人,你在打什麽算盤?”

“越是奇怪的人越能套到消息。”

怡紅院內某一廂房。

與若水看了一眼的那姑娘跪在地上,狡黠笑着,道:“公子,奴家看得真切,那房中的人就是戰郁将軍。”

那名被叫為“公子”的男人手裏拿着弓,抽了支箭瞄準角落裏站成一隊頭頂蘋果的幾個漢子。

他歪了歪頭,不耐煩喊:“站穩點,想被射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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