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昭安公主(二)

昭安公主(二)

那幾個漢子被他氣勢吓到,都順從地站着不動。

那一箭穿過他們頭上的蘋果,箭頭穩穩插進了牆縫裏。

漢子們終于是得到了放松,然而還沒多久的功夫,一個蘋果就滾到了射箭的公子的腳邊。

他低頭看着地上的蘋果,用腳撥了撥,發現還是完好無損的。

“滾出來!”他突然換了副兇惡的表情,脖頸下青筋暴起,沖着那幾個糙漢子喊,“誰掉的!滾出來!”

“小、小人……”那群漢子裏爬出來一個年輕的小夥子,

“沒用的廢物。”那人單手抽出一支弓箭,連弓都不屑拉,完全使着臂力将箭射了出去。

一時之間,鮮血迸濺,跪在地上的姑娘看着地上淌着的血,越發抖得厲害。

“戰郁人呢?還在怡紅院?”

後面的侍從低聲答:“已經離開有一會兒了,屬下問了,的确是約見了若水姑娘。”

“哦?怡紅院的頭牌,想不到他好的是這口。”男人把弓箭放回箭匣,吩咐道,“拿些錢給掌櫃的,好好派人盯着若水和戰郁,查清楚他到底要幹什麽。”

那姑娘叩着頭等人發話,卻只聽那公子冷冷說道:“把她……帶回府上,本王今天心情好,你可識趣點。”

後面的幾個侍衛抓起地上的姑娘,跟在他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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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紅院拐角一仗外,戰郁看着眼前的公子停下,自己跟着也警醒回頭看了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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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魏尚書的人?”

戰郁手放在腰側的劍柄上,看到循霄同恢複女相的青蘿從人群裏走出來。

玄衣公子注意力放在了循霄瞎了的雙眼上,他擋到戰郁面前,眼睛向斜後方看了一下,說:“大庭廣衆下不宜動手,先問問底細。”

看着戰郁做出要拔劍的姿勢,青蘿握着傘柄也随時準備迎敵。

玄衣公子重新撇過頭,臉上有了點淡淡的笑意,“公子剛才在怡紅院就跟着我們,是有何事?”

循霄嘴角上揚,行了一禮,答:“家中小妹被人抓走,聽聞玄機堂線人搜羅信息倒也可信,我們初來乍到,身上銀兩也不夠,還望公子海涵。”

玄衣公子劍眉淩冽,看着應當不是好相處的人,不過他說起話來,倒是有些反差。

“在下沈家公子,沈辭。”沈辭兩手抱拳,跟着介紹,“旁邊這位是戰郁,公子應當聽過。”

“太傅之子,我等定然知道。吾、在下循霄,這位是小妹的阿姊,青蘿。”

沈辭拱手,那劍眉稍皺,說:“我看兩位打扮不像是蒼傲人,也不似其他兩國,莫非是某派弟子?”

一塊玉牌被舉到沈辭面前,來的人眸中柔意淡去,那隐着森寒的眸子與沈辭漆黑如深潭的眼底對視上,竟都覺得互相看不透。

“斷枉山弟子下山游訪,請公子勿要為難。”紗漠然嗓音低啞,帶着剛清醒的一絲惰懶。

沈辭勾笑,确認了一眼紗漠然舉出來的玉牌,拍了拍手,“原來是斷枉山的幾位道長,是我等怠慢了,可有住處?若是方便,叫郁公子安排也行。”

循霄低聲道謝:“那有勞沈公子和郁公子,若是有什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們幾位也會出份力。”

戰郁将他們帶到了戰府的一處別院,這地方離戰府也不遠,雖然常年空置,但也請了人打理,還算幹淨。

院子中種了一株梅花樹,這個時節還沒見着花苞,地上樹葉倒是掉了不少。

戰郁遣退下人們去廚房做些菜招待貴客,還一邊引着他們在院子裏到處熟悉。

“這是聖上賜我的一處私宅,因為家中長輩身體不好也就沒有搬來住,幾位若不嫌棄,盡管住着就行。”

三國對仙家的人都會很客氣,但也沒想出手這麽大方。

青蘿觀察四處的構造,也并未發現什麽特別之處,但是他們的熱情倒是讓人起疑得很。

傳聞蒼傲戰郁将軍殺伐果斷,為人也有些刻薄,突然變得這麽好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另有所圖。

沈辭兩手背在身後,說:“在下先走了,郁的家仆照顧人很周全,聽說諸位想求見玄機堂,我也會幫忙引見,諸位等我消息便是。”

循霄:“恕在下無禮,聽沈公子和玄機堂的人對話,可是在找什麽人?”

“……”沈辭那一瞬間,眼裏閃過一股殺意,他背後的手在衣袖上摩挲了一下,然後解釋,“在下早年間曾漂泊于雪原,被一個被稱作雪原巫女的人救下,但後來我曾無數次再前往雪原,卻怎麽也找不到她了。”

青蘿嗤笑,在一邊的石桌旁坐下,“什麽雪原巫女?只怕她不是人,是只幻化成人形的雪狐。”

沈辭也稍加思索了一下,最後拱手道別,“此事我自有分寸,待玄機堂幫我找到要找的人,我自會幫諸位引見,告辭。”

戰郁轉身跟上去,看到剛消失一會兒的紗漠然就扶着一個滿臉憔悴的女人慢慢走過來。

“姑娘,這位又是?”戰郁看沈辭停下,然後指了指霜兒姑娘。

霜兒頭上纏着一圈白紗布,後背的傷許是來的路上撕裂了,本來幹淨的衣服又染上了不少血跡。

沈辭擡眼瞧了瞧,霜兒面露難色,将臉埋了下去。

“給她請大夫看看。”沈辭吩咐完下人,繼續擡腳走,臉色瞬間陰沉下去,“派些人盯着,這幾人不簡單。”

戰郁牽了綁在樹邊的馬,也懷疑說:“剛剛那姑娘的傷……應當是箭傷,而且射箭人箭法也當不錯,是個苦命丫頭。”

沈辭聽着他分析一通,臉上笑意收斂,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你懷疑是神無期?”

“我哪敢懷疑三皇子?”戰郁語氣散漫,說話輕飄飄的,“我只懷疑榮王。”

那二位公子剛走不久,偏寓居就來了位郎中。

郎中隔着紗帳仔細替霜兒把脈,而後在白紙上寫下了方子:“這位姑娘天生體弱,幾乎是吹不得風的,為何會跑到外面還被人射了一箭?”

紗漠然上前一步接過藥方瞧了瞧,繼而看着紗帳裏的霜兒,冷言說:“大夫瞧病就不要多問了。”

郎中知道這些人當是江湖中人,他自然沒膽子敢惹,完成了管事的交代的就匆匆背起藥箱離開。

循霄和青蘿在旁廳站了一會兒,二人表情都不是很好,一看就知道他們已經争論過一番了。

“都說了去綁了那個若水,現在還要等那個沈辭那邊完事,我家主人可等不了那麽久。”

循霄扶着一張椅子坐下,說:“你以為……吾說要助他們一臂之力只是随口說說?”

“……剛剛那二人的态度你就算看不見也應該清楚了,他們不願意透露半點。”青蘿抱臂,眼裏含着一股怨氣,“除了玄機堂,這江湖上就沒其他搜羅信息的部門了?”

循霄耳朵聽聲很敏感,察覺到外面有人聽牆角,手指就在空中畫了幾筆,開了個小的隔聲結界。

青蘿往門縫射出了一個眼神,苦苦一笑,“你有心幫他們,他們卻不怎麽領情?還是殺了吧。”

“……”循霄再次擡手在空中寫了幾筆,青蘿看他那畫的符有些眼熟,但也來不及打斷。

那封傳靈信飄出去,循霄面容沒有什麽表情變化,嘴角卻是溢出了猩紅的鮮血。

青蘿攥緊拳頭,大喊:“你不要活了麽!傳靈信以你現在的靈力,根本傳不出去!”

“吾早就不想獨活了。”

“你……”青蘿不知怎的就生出一股氣來,上前揪起循霄的衣襟勒住他,“你我的舊賬還未了結,你就想這麽死了?你不怕死,那紗漠然呢?”

青蘿狡黠一笑,終于看到了循霄臉上出現了細微表情變化。

“紗漠然是誰?你比我清楚!”

循霄語氣生硬,一轉話題,“芙蓉城,春風拂柳,找扶蘇。”

春風拂柳倒是個鮮少有人知道的密探出入的茶館,天下之事,只需一杯茶就能娓娓道來。

就算是玄機堂的密探,也會有出入過,但是茶館的主人脾氣不大好,交換情報也極其昂貴,若非東家出價高,也沒人去。

青蘿雙目驟然一沉,嘴角冷漠的抿了抿,“你現在還有什麽能與他交換的?芙蓉城也不安全,那裏是連皇帝都管不了的地方。”

“霄公子。”紗漠然推門而入,手裏端着一碗湯藥,正撞見他們好像要動手的場面。

紗漠然喝道:“青蘿姑娘,你這是做什麽?”

青蘿撒手,瞟了一眼循霄,答:“替你教訓一下這個不惜命的混蛋。”

紗漠然疾步上前,先将藥放在一邊,抓起循霄的一只手就去摸脈門。

循霄的氣息依舊不太平穩,本就是靠靈力護住心脈穩住氣息,這會兒靈力所剩不多,真的就快到氣絕人亡了。

“靈力……我将我的靈力輸予你。”紗漠然擡掌與循霄一掌相并,将自身靈力輸過去。

冶心師父曾說過,淨靈根還有個獨一無二的天賦,那就是能匹配各種各樣的靈力來解救靈力透支的人,即便是濁靈根的妖魔也能救。

青蘿自知這裏無她的事了,安靜出了旁廳。

靈海漸漸恢複,循霄那處心骨也有了愈合之兆,紗漠然欣喜,擡起第二掌覆于循霄心口。

“夠了。”循霄手臂剛恢複點力氣,就是下意識去握住紗漠然放在他心口上的手,“不必白費力氣了,吾已知自己是何種模樣,能活多久,全聽天由命。”

紗漠然故意将他說的話抛之腦後,兩指微微并攏一路往臂間劃過,碧藍的靈力從他們二人合着的掌間流出,環繞着循霄。

接受淨靈根的靈力需要時間,也會伴随一定的痛苦,紗漠然不忍看他再隐忍,從荷包裏掏出止痛丹趁他不備塞了下去。

傳輸完靈力已是過去了一個多時辰,紗漠然擦了擦額上的汗,扶着循霄回房喝完藥躺下,這才輕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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