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追憶夜莺(三)
追憶夜莺(三)
再次回到城中的集市,此時正是人最多的時候了,現在單靠他們二人找公主,倒有些像海底撈針。
召集人馬一起找太顯眼,而且昭安公主從未以真面目示過人,就連戰郁都沒法确定她是何模樣。
紗漠然用了尋跡法術喚出靈蝶當自己的眼睛,可疑的人目前沒有看到,倒是找到了個能看見她靈蝶的家夥。
“姐姐好啊。”
小雨對着空中的靈蝶揮手,手裏還抱着一筐包子。
紗漠然找到他的位置,敲了兩下他的腦袋,“不是讓你回去嗎?怎麽還在這裏?”
“小雨也想幫姐姐嘛,姐姐這麽快就從城外回來啦?”小雨捏着一個包子咬了一口,也不覺得紗漠然敲得腦袋疼,“姐姐果然是法力高強,要是能教教我就好了。”
靈蝶在紗漠然趕到此處之後又飛往了別處,她看着小雨沒個節制地吞咽包子,無情回拒他,“你沒有靈根,不是修習的料,還是好好讀書做官去吧。”
他沒有靈根應當是真的,紗漠然也确實只能感受到他是個普通的凡人,可紗漠然的靈蝶一般人也看不到,這家夥竟然能一眼就看到,還那麽篤定地就知道這是紗漠然喚出來的靈蝶。
這小家夥身上莫非有封印?還是他眼睛好?
她懷疑小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找到昭安公主。
“……唔。”
紗漠然突然感覺一陣頭痛,小雨個頭雖小了點,但力氣還是夠足,很快攬住了她的肩。
“姐、姐姐?你怎麽了?”
“我的靈蝶……不聽使喚了。”紗漠然通過靈蝶看到的視野開始變得一片漆黑,好像有人對她的靈蝶動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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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蒼傲的皇都,除了皇帝的術士還有誰能有實力能對紗漠然的靈蝶做手腳?
腦子內一片混亂,紗漠然被小雨扶到路邊,她試着重新運轉靈力控制靈蝶,不一會兒就看到了一抹黑影閃過。
“唔……有人……”紗漠然猛地一擡頭,剛剛靈蝶恢複時看到的那地方就在西北面,集市其中的一個出口,“西北,有可疑的人。”
“西北?那不是剛剛那個戰将軍過去的地方嗎?”小雨愣愣擡起頭,不知為何,他此刻也有點心慌起來。
紗漠然的靈蝶只是看到了那出現了一刻的黑影,如果那個黑影是魏夫人帶來的,那他的目标就是昭安公主。
也就是說昭安公主也在西北面!
“不好,來的人是個有極高靈力的人,戰将軍和公主都有危險。”
紗漠然為了保持靈力充裕,只好收了靈蝶奔往西北面。
在哪?昭安公主殿下您在哪啊?
戰郁眼睛仔仔細細從每一位姑娘身上掃過,可無論是穿着還是氣質,都沒有一個肖似昭安公主的。
一個輕柔好聽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店家,這把扇子怎麽賣的?”
昭安公主?
戰郁眼睛看過去,那人穿着與冬天氣候不符的薄絨群,露着蒙了面紗的側臉。
“殿下!”戰郁心急上去扳住那姑娘的肩,看到了她的眼睛。
“公子?您認錯人了吧?”
這姑娘雖只露了一雙眉眼,但這模樣和狩獵時看到的不一樣,這姑娘的眉眼看着更柔美,即使是一副吃驚的表情,也沒有一點兒昭安公主的意氣。
“小姐,您沒事吧?”一邊的婢女扯開戰郁的手,護住自己家小姐,“大街上行此等事,你信不信我們報官。”
“抱歉姑娘,我不是有意……”
“大街上呢,戰将軍這是……強搶民女?”
說話之人語氣帶着戲谑,但聽着卻又冷漠至極。
戰郁循聲看過去,還想解釋一番,“我只是認錯……殿下?”
看到此刻安然無恙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昭安公主,戰郁連句話都憋不出來了。
“認錯了人?将軍要找何人?正好我還不想回去,勉強奉陪一下。”
“……跟我走。”戰郁想了一會兒,但還是覺得先帶她遠離人群再解釋也不遲。
“刁民,你還不放開本宮……”
昭安公主被他牽着手跑起來,這中間腳都沒歇下過。
紗漠然此時正好在來西北面的時候看到他們,覺得戰郁也許有打算,又繼續跟着戰郁買了匹馬抄近道進了一處山林。
“将軍這是何意?”昭安公主看着面前的山林,這裏裏嘈雜的集市有些遠,最是行兇的好地方,“陛下要殺我?還是将軍要殺我?”
戰郁将她拉下馬,語重心長說:“有人要對你不利,但絕不是我蒼傲的人。”
“……你聽說了什麽?你們蒼傲人最會蠱惑人心,我又憑什麽相信你?”昭安公主低頭看着戰郁随身的佩劍,一把抽了出來指在戰郁咽喉下,“昭霜的失蹤,是不是你們故意的?神無期對她做了什麽?還是你們早就已經對昭霜不利,将她殘忍殺害了?”
“誤會,殿下。”戰郁擺擺手,此刻又顯得像個游手好閑的公子,“咱們陛下就算本事通天,也不能直接把別人府裏的下人搶過來啊,再等些日子,咱們一定……啧……”
昭安公主用劍尖在戰郁脖頸上劃了一個小口,雖不致命,但也能讓他痛上一會兒了。
“殿下還真是不給情面啊,好歹我們也是共患難過的。”戰郁擦了一點血,無奈低下頭,“在下今日在查一樁案子,也是剛剛得知有歹人要對您不利才到處找您呢,誰知殿下翻臉就不認人了。”
“啧啧,原來在這兒?可讓本尊者好找。”
原本被日光普照的山林一瞬間被黑雲籠罩,一強有力的黑風狂舞着,如利刃一般也在昭安公主的眼下劃傷了一記。
“殿下?”戰郁上前去攬住她,眼下的這傷口不算嚴重,好好塗藥應當不會留下疤痕,“疼嗎殿下?”
昭安公主推開他,用指尖将血跡擦幹,眼神漸漸變得狠厲,“你可以試試被再劃一劍。”
戰郁聽她說沒什麽事啾松了口氣,然後擡頭看着這處的天象,總覺得這回時遇上了大麻煩。
“這可……麻煩大了。”
戰郁将公主擋在自己身後,正眼看着懸在天空中的黑袍人。
“戰将軍!”紗漠然及時趕了過來,将在路上臨時買的一柄劍扔過去。
“多謝了,紗姑娘。”戰郁擡手接了劍,看了眼身後的公主,“雖然比不上我自己的佩劍,但勉強鬥一鬥應該不成問題。”
昭安公主橫着瞥了他一眼,無情問:“你是怪本宮拿了你的劍?”
“不敢不敢,殿下拿着防身我是不敢有意見的。”
紗漠然的青劍出鞘,不等空中的那黑袍人反應,她就一劍斬過去。
“锵——”
黑袍人用尖銳利長的指甲接了紗漠然這一劍,他爪子堅硬的很,這一劍劈上去它竟是連裂痕都沒有!
“呼,你身上有淨靈根的味道。”黑袍人的手握住了劍,另一手極速掐上了紗漠然的脖頸,“怎麽還會有淨靈根?循霄已是這世間最後的一個淨靈根了,你是從哪裏來的?”
“……死于話多。”黑袍人使得紗漠然毫無反抗之力,卻又被昭安公主一劍偷襲,那鬥篷被斬落,露出了鬥篷之下的猙獰面具。
是他?
紗漠然和昭安公主同一時間放大雙眼,氣氛有些嚴肅。
“愣着幹什麽?躲開!”黑袍人的攻擊精準且狠厲,但一看到戰郁擋出來,他又再疊加了一輪攻擊。
“啧。”戰郁被這兩道攻擊連擊退,後背撞到樹上,還是勉強将劍插入地裏支撐身體站起來。
“忘了,此行來是為了看昭安公主的。”黑袍人将紗漠然從空中摔下,瞬移到公主身後,捏住了她的後頸,“公主似乎比我第一次見的時候要不同很多了,但本尊者怎麽感覺有些奇怪呢?你不像十多年前我見到的那位,你能說說嗎?”
“放、放開……”公主握緊劍身往後面的人生插過去,卻被人躲開,“當年是信了你的話,才會落得如今的模樣。”
黑袍人指甲在她後頸上掂量了兩下,最後說:“但還是我給了公主一個新生的機會不是嗎?正好魏夫人要我搶回聲脈,但既然沒能搶到,不如就再剝一個好了。”
“你放心,剝離聲脈不會痛苦的,你的聲音給了別人也會得到很好的利用。”黑袍人用靈力将公主四肢控制住,慢慢繞到她面前,兩指并着直指她咽喉處。
“住手!”
紗漠然和戰郁幾乎同時出聲喝止,黑袍人也沒想他們二人還能有如此堅毅的耐力,撐着提劍再直指他的後背。
“果然是後生可畏?仔細想想,你的聲音那魏茵小姐應該會更喜歡?”雙劍一同刺下去,那黑袍人也依舊毫發無傷,他将目光再次調轉到了紗漠然身上,“從那空中靈力都無法凝聚地摔下去很痛吧?雖然我知道的淨靈根的孩子不多,但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氣息,好像還有尋音草的味道。”
“烏毒可是不罕見了,我記得上一次使用這東西還是毒啞天闕國的公主,蘇洛洛。”
“滾!”
紗漠然暴怒,劍往上一掃劈開了他那假面具。
“呵呵呵……”面具落地,黑袍人裏面的那張臉才被人看清,“我果然沒猜錯吧?蘇洛洛?本應該死在那場祭天大典上的,被抛棄的的公主。”
紗漠然劍尖指在他眼睛上,一字一頓問:“你是誰?”
“我是誰?你知道有何用?十多年前沒死掉的人,你今日死也是行的。”
“今日會死的只有你。”
這聲音由遠及近,她來時帶來了一場細雪。
“嘔……”
紗漠然擡眼看,在這黑袍人身後出現了一頭白發的女人。
她手上沒有任何利器,而是将長爪子刺入這人體內,再灌輸靈力摧毀這人的五髒六腑。
戰郁抱着氣息有些微弱的昭安公主,眼神卻看着面前的白衣女人,嘴裏喃喃道:“霜……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