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神佛渡我(一)
神佛渡我(一)
神無期說的這烏毒的效果與紗漠然之前所中的有些許不同。
紗漠然的毒暫且沒有危及性命,但也不排除冶心師父為了幫她強築靈體給她灌了不少藥湯的緣故。
只能用這個方法了。
紗漠然從荷包裏變出一粒藥丸,快速放進了神慈嘴裏,然後擡掌打在神慈心口,先阻止毒素進一步的蔓延。
“咳咳……”神慈被嗆了一下,咳醒過來。
“慈哥哥。”玄昭霜收箭沖上去,憂思滿面,“你怎麽樣?感覺還好嗎?”
斬裘衣斬斷了地上的荊棘,沖他們這邊大喊:“紗漠然!帶昭霜走!”
“走?”貪的荊棘纏上斬裘衣的手臂,猛地一收緊汲取她的血液,“你們怕是一個也走不了。”
“裘衣!”玄昭霜攬住神慈一條胳膊将他扛着,又驚覺斬裘衣同樣處于危險之中,“啧,那人真是猖狂至極。”
紗漠然的靈蝶被她放去尋了退路,只是這地方好像又在不經意間設下了結界,無論靈蝶如何飛都找不到突破口,這裏的陣眼也極為隐蔽,僅憑靈力的波動都已經感知不出來。
貪嗤笑走來,手上纏繞的荊棘如毒蛇一樣沖玄昭霜而去。
斬裘衣忍着刺痛将手臂從那圈荊棘裏生扯出來,掃起地上黑甲士丢下的劍,“紗漠然!接劍!”
紗漠然用靈力操縱接住劍,不管如何,她都要嘗試去搏一搏。
“你們先走,我攔住他。”
玄昭霜聽她的話裏帶着決絕的意味,但是一想到神慈現在的身體虛弱至極,恐怕不能再被他們的靈力所波及,還是聽話的往旁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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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尊說了,你們一個也走不了。”
貪一甩衣袖,荊棘在地上橫生,往上就要刺穿玄昭霜的心口。
“咯——”
突然沖來的一人擋在玄昭霜身前。
神無期嘔出血,那幾根荊棘将他的身體紮得千瘡百孔,飙出的血濺到了玄昭霜和神慈的臉上。
“無期……”神慈拿下架在玄昭霜肩上的手,即使已經沒剩多少氣力,但他還是把手放在那荊棘上,使勁想要拔出來,“無期……你為何……這麽傻……”
神無期只感覺喉間血腥味如鏽一樣難讓人難吞咽,他擡眼只是看着玄昭霜,“你們的仇……報了。”
他笑着合上眼,就連最後都不同神慈說上一句話。
荊棘再次從地裏橫生出來,玄昭霜一手握弓一手拿箭,用着最狠厲且利落的身法避開荊棘的同時借着箭劃斷它們。
玄昭霜白發在他眼前晃着,背影有些不真實,“你快走,這裏有我。”
如果這次也逃走了,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神慈從黑甲士的屍體邊撿起了一把劍,兩眼布滿血絲。
玄昭霜聽着身後的揮劍聲,回頭望着他,“走啊!”
“朕如何能再當逃兵?”神慈後退幾步,與玄昭霜後背相抵,“今日無論生死,朕都要護着你,直到最後。”
紗漠然與貪交手數回合,卻只是不斷斬了那些再生的荊棘,普通的近身也做不到。
“淨靈根……這三界中竟然還有淨靈根。”貪忽而燃起了興趣,沖上前要去親自與她對招。
“無塵,劍起——”
紗漠然高喊口訣,靈力聚成的十多把銀劍皆将刺頭對準貪。
“落——”
這一招範圍極大,貪只能用荊棘形成防禦,奈何他還是小瞧了這攻擊的威力,不出一輪攻勢,擋在他身前的荊棘都變得千瘡百孔。
“這招倒是極狠,但是現在,你已經沒有後招了吧?”直到劍雨停下,圍着的荊棘慢慢縮回,貪身上都無一處傷。
這怎麽可能?
紗漠然的後招所剩無幾,如果這劍陣也沒法制住他,那就真的要後尋退路了。
一只靈蝶悄悄在貪收荊棘時跟着荊棘被收入他的體內,紗漠然左眼的血突然止不住,感覺正在被刺紮着,竟是劍也快要握不住了。
“你們淨是喜歡耍些小聰明,自以為能靠單打獨鬥擊退本尊。”貪移速很快,兩指夾在紗漠然手中的劍刃上,“可是你失策了,後悔反抗了嗎?小淨靈根?”
“咔擦——”
劍生生被貪兩指掰斷,失去了那銳利的劍刺,這劍的傷害就大大降低了。
“你身上有尋音草的氣息,據我所知,天山現在有那洗音仙,如若沒有鳳凰火亦是其他強勁的火法術,仙帝也登不到山頂,是誰?你告訴我。”貪湊近仔細端詳着她的臉,然後輕蔑一笑,“是鳳凰火?循霄是嗎?”
紗漠然左眼已經失去了感知,她仍舊握着斷劍,怒喝:“無塵,劍落——”
貪餘光根本未察覺到天空中有劍陣,被她這垂死掙紮弄笑了。
“哈哈哈哈哈,本尊不會讓你死得太痛苦,既然你認識循霄,那本尊也會……唔……你……”貪說話到一半突然往後踉跄,心口那處被從內而外捅出了刺,“無塵劍陣?你是何時……”
紗漠然遮住自己的左眼,拿着斷劍在上面凝聚了靈力,往前沖上去紮在了貪的心口處。
心口的血止不住迸濺出來,紗漠然的發絲上都留下了鮮血。
她因短時間內不斷放出靈蝶,遭了反噬嘔出血來,她感覺有些痛皺眉閉上了眼,嘴裏說着最後的咒語,“無塵,陣破——”
“你瘋了!”
斬裘衣和玄昭霜同時回頭去看紗漠然,她最後這一招跟着靈蝶被種到了貪的體內,所以陣眼也在貪的體內。
這種在人體內設陣要悄無聲息,她的靈蝶只是利用貪的疑心,只有靈蝶被他在體內碾成粉末,這陣才能真正完成,深深刻在他體內。
可最後的開陣絕殺,是最危險也無人敢輕易嘗試的——
近身喚陣,以靈催陣。
正是這設于人身的陣也可能會危及自身性命,學習無塵功法的門人都被明令禁止輕易設陣,冶心起初也不願教紗漠然這麽危險的功法。
斬裘衣撥開陣催動後帶起的迷霧,過去喊,“紗漠然?”
迷霧漸漸消散,紗漠然搖晃着從地上支撐起來。
她青衣已經破爛,渾身是血,那清冷出塵的臉上帶着不少血,即使場面血腥,她卻仍像是天神下凡,臉上只帶着對世人的悲憫。
斬裘衣第一次見紗漠然這副模樣,她這氣勢絲毫不比玄昭霜剛剛突破禁印後弱。
紗漠然往前颠了兩步,用盡全力拉回自己的神智。
神慈藏在袖子下握劍的手顫抖個不停,密林外的厮殺聲也大,誰都知道,這場宮廷政變不會這麽輕松結束。
玄昭霜一手隔着衣料覆在神慈胳膊上,輕聲說:“慈哥哥,我會一直陪着你,解決這一切。”
“事不宜遲……”紗漠然撿了地上一把劍,走在他們前面,“得趕緊出去支援戰郁。”
“啧。”
戰郁在這裏想殺出一條血路來,即便不能號令黑甲衛去護駕,還有他戰家訓出來的精兵。
循霄也是察覺戰郁現在寡不敵衆才掙開繩子上去幫忙,還不忘把小雨攆到一邊先照看其他人的安全。
小雨幫了這群人松綁,有些官家子女都紛紛拾起劍,上去幫忙。
戰郁一開始揮劍還留有情面,可越往後,這群并肩作戰多年的兄弟們都變得狠厲無眼,招招都是要将戰郁往死路上送。
循霄徒手在不傷及無辜的情況下将他們一個個只是打暈過去。
黑甲士們看着戰郁整個人是殺瘋了,最後無法,拉着戰太傅出來,将刀架起來。
“你們……義父!”
戰郁越是揮劍,身體越是感覺飄,就連循霄都感覺戰郁殺瘋之後會是一個恐怖的變數。
這就是蒼傲的少年将軍嗎?
循霄收手停在原地,周遭的黑甲士都迎上來,從各方位阻止了循霄的動作。
戰郁一收手,其他跟着的官家子女紛紛都去看他。
“戰将軍!勿要被他們欺騙了,他們敢綁着我們這麽多朝中大臣,就必然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可是戰太傅是兩朝為官的大重臣,他們怎麽敢?
戰郁直愣愣看着戰太傅閉上眼睛,是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黑甲士包圍戰郁,只聽為首一人道:“戰将軍,很不幸,你救不了這裏的所有人。我可以給你兩個選擇,歸順,我放了太傅;活着拿着劍殺了我們,救下所有人,但……不包括太傅。”
黑甲士的刀在太傅已經幹枯的頸上割了一刀,但并未完全割破,還留了一口氣。
戰郁喊他:“義父!”
戰太傅仍是合着兩眼,聲音沙啞,“戰郁!不要忘了你作為蒼傲大将軍的責任,你要衛的是這一方國土,護的是這裏的黎民百姓!”
“可是義父……”這黎民百姓中,不還有一個您嗎?
戰郁後面的話未說出來,就看見戰太傅自己貼近那黑甲士的刀,刎頸自盡。
“義父——”
戰郁紅了眼,揮起劍就與周圍的黑甲士反抗,目光灼灼,看着太傅屍體倒地,撕心裂肺喊着。
循霄同一時刻只好發動靈力催開這群黑甲衛,天空中下着的細雪變大了,落在循霄的衣上,冷進了肌膚裏。
戰郁用劍解決了擋道的黑甲衛,過去滑跪在地,托起戰太傅還殘留着餘溫的屍體。
“義父、義父。”
他沉浸在親人離世的痛苦之中,已經開始忘記了現在還處在危險之中。
“殺!”
身後逼近的幾個黑甲士揚起劍就不約而同刺上戰郁的後背。
戰郁嘔血,生硬笑着。
“義父,戰郁這就來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