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神佛渡我(二)
神佛渡我(二)
“太傅!公子!”
時常跟在太傅身邊的那個小學子看到這一幕已是面色慘白。
他作為一個讀書人舞刀弄劍得少,可如果一定要拿劍抗敵時,他也會如戰場上的将士們一般無畏無懼。
“你是不是傻!”
小雨看那小學子不要命了一樣去抵抗一群黑甲士,從地上撿了把劍就上去幫他解圍。
在這刀劍聲音交雜的區域中,循霄的耳朵也因這刺耳的碰撞慢慢疲勞,他用靈力護體,循着嘶吼聲傳來的方向摸索過去。
紗漠然帶着從密林裏彙合的狩獵的子弟們從密林裏沖出來,眼前之場面已經不能用震撼來修飾了。
他們看着因反抗被黑甲士無情砍頭的大臣,有反對政變的學子被一箭穿心……
“這才短短多久……”
玄昭霜聲音帶顫,還是很難相信眼前的一切。
神慈牽着她的手腕,細聲安慰,“戰争本就如此,即使是一刻的安寧,這也是那群将士們用性命搏來的。”
斬裘衣眼中驚措,在面前的每一個提劍人身上一掃而過,遲遲望不見要找尋的那人。
紗漠然心裏氣急了,提劍越上去,“東面和北面的交給我,其他的,交給陛下你們了。”
玄昭霜和神慈相視一眼就明白了對方眼裏表明的意思,她們一左一右加入了厮殺中。
雪落到斬裘衣頭上立刻蒸發成了水滴,她對着面前擋路的黑甲士一個勁揮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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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段很柔,使起劍來快狠準。
黑甲士看着她,仿佛能看到前人的影子。
時常跟在神無期後邊的近身侍衛用手帕拭去了劍上的血,獰笑道:“你讓我想起一個故人,你叫什麽名字?”
斬裘衣右手拿劍做着防備動作,她握劍唯一與其他人不同的是那拇指。
她将拇緊緊指扣在劍柄上,這個不經意的小習慣讓近侍更加肯定了她的身份。
“我清晰記得斬懷仁禦敵時也常有這個習慣,你是他的女兒?”
“你一個将死之人,不用知道太多。”
“哈哈哈哈哈……我将死?斬懷仁的頭顱,你就不想知道在哪裏嗎?”近侍不急與她決一死戰,但現在聊起“斬懷仁”讓斬裘衣情緒失控,如果成功了,那便不難擊潰她,“斬懷仁的身體被萬箭穿心祭旗,連一具全屍都不曾留給你們,踏雪戰無不勝的大将軍,那又怎樣呢?不還是身首異處。”
“你閉嘴。”斬裘衣每個字都咬得很重,眼中燃起了無形的怒意。
紗漠然鉗制着東、北兩面的黑甲士,明明已經是一劍封喉本該死掉的甲士,倒下之後卻又自己爬起來,而且戰鬥力提升了不止一倍。
小雨看着剛被自己一劍捅死的黑甲士從地上詭異爬起來,扳着自己的骨頭“咯吱”作響。
他們的膚色由暗沉變得黑紫,全身帶着魔氣。
“這是……魔氣?”小雨伸手要上去碰,卻被循霄突然來的一掌打開。
循霄冷靜催動淨靈根的力量,将那被魔氣沾染的黑甲士淨化。
小雨直愣愣看着,“你這是……”
“淨靈根天生的淨化之力,你找個安全的地方和其他人退出去。”
小雨撇嘴,一手叉腰,“為什麽我不能在這幫忙?”
“……因為你還是個孩子。”循霄一手往身後推去,一道金色屏障将小雨與身後的那群大人們隔絕在了後邊。
紗漠然很快和循霄共同退到一處,都覺得接下來要面臨的許是更為棘手。
“貪已經在密林裏被我們殺了,他們身上怎麽還會有魔氣?”紗漠然目光從這群詭異的黑甲士身上掃過,實在想不出這是何緣由,“霄公子,您可以淨化他們?”
“這是淨靈根的力量,只有與自己靈根相通才能施展,你現在還未達這層境界,不可勉強。”循霄仔細跟她解釋,然後兩眉緊擰,“戰郁……你先去救戰郁,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紗漠然了解了循霄的意思,閃身出了這個包圍圈。
斬裘衣已經被那侍衛激怒,出劍露出的破綻也便多了。
近侍左右閃躲,臉上的陰笑遲遲沒下來過。
“我記得你跟過戰郁一段時間,要不你跟着他一起去黃泉之下見戰太傅也是一樣的。”近侍看準了刺出一劍,斬裘衣聽到“戰郁”的名字,腦子瞬間被他提點清醒,險避開了那一劍,只是在腰側留下了劍痕。
她不等那近侍把劍收回去,就一腳上去踢在他手上。
手中劍脫落,斬裘衣的劍抵在他喉間,她冷聲問:“戰郁,在哪?”
“戰郁?”近侍嗤笑,後面圍成一圈的黑甲士退後散開來,那邊跪在正中心那人後背已被劍刺得血肉模糊,“戰郁,已經陪着戰太傅去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斬裘衣出劍果斷,劍刃劃過近侍的脖頸,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她的羅裙。
玄昭霜和神慈聯合為斬裘衣争取時間去救戰郁,将死後複生的黑甲士左右包圍。
神慈高喊:“霜,小心這些爬起來的甲士。”
“會有弱點的……”玄昭霜拿在手裏的弓箭慢慢凝結了一層冰霜,她也未背着箭筐,手指只是随意扣弦,弓箭上就出現了冰凝聚成的冰箭,“不是真正的魔就一定會有弱點。”
神慈猛沖上去,試着先攻擊來找出一個弱點。
他第一劍刺在魔化的黑甲士心口,黑甲士未倒。
第二劍刺在脖頸上,黑甲士再次安裝好自己的腦袋,繼續攻擊。
“第三劍……頭!”
神慈這話很是确定從黑甲士顱頂上砍下,那黑甲士的頭被劈碎,立刻倒地,連着肉身化為了灰燼。
玄昭霜經神慈的提醒,射出一箭插在魔化的黑甲士的頭上,如神慈所料,只有摧毀這一處,黑甲士才不會複生。
屍體都化為灰燼了……這些魔當真可恨!
玄昭霜三箭齊發,全身素白的她身上沾了點血,第一眼看的時候或許還會有些想退縮遠離。
神慈餘光看着她也同樣被玄昭霜這驚人的箭術震撼住了。
在蒼傲,他見過的箭術最厲害的只有神無期一人,神無期的箭術可是師承天下第一的花未青,花家主未青命隕後,花家箭術再無傳人,而神無期是她最後一個傳承弟子。
這怎麽可能呢?如果她也師承花未青,神無期又怎會不認識她?
“戰郁!”
斬裘衣斬殺掉戰郁身後的那群黑甲士,在他身邊半跪下來。
戰郁滿嘴的血,他抱着戰太傅的屍體,緩了很久才看到斬裘衣的臉。
“裘衣……原來,你叫斬裘衣……對、對不起……”
紗漠然踩在空中先在周圍設下了一層防禦結界,而後在戰郁另一側落地。
糯米團子從荷包裏抱着一瓶藥飛出來,“啾咕啾咕。”
“這瓶藥不行。”紗漠然無情拉住想要迎上去給戰郁喂藥的團子,先用靈力幫他穩住性命。
斬裘衣只敢小心用手臂托着戰郁的後頸,紗漠然傳來的靈力雖然能讓戰郁感受不到什麽痛苦,但若想早點撿回這條命,也需要醫官和藥物。
斬裘衣看着戰郁身上的小傷淡化了不少,但是身後被劍紮得血肉模糊的這一大片地方仍舊沒有什麽改變。
“為什麽後背的傷沒有恢複?紗姑娘……”
紗漠然回轉手掌,收了輸靈治療。
“他這個情況我不好随便給他服藥,裘衣姑娘,抱歉。”
斬裘衣仰着頭看她,眼裏滿是乞求,“紗姑娘,算我求你這一次,不管要付出什麽代價,請救他。”
紗漠然眼神定定看着她,說着不帶任何溫度的話,“定息散能讓他三個時辰內免除痛苦,重新像個正常人一般行動自如,藥效過後的兩個時辰內,如果不能及時得到救治,就會瞬間斃命。”
“……”斬裘衣直愣愣望着紗漠然拿出一粒漆黑的藥丸,放到了她略微顫抖的手心裏,“這個藥……和神慈吃下的……”
“是一個藥。”紗漠然解開結界,先沖出去清掃剩下的魔化黑甲士,“你想他活,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斬裘衣腦子裏聽着不少死去的人的哀嚎,深吸了口氣,将藥塞進了戰郁嘴裏,捏着他的下颌讓他吞下。
戰郁手指顫動,剛差點去鬼門關走一遭,這會兒差點要被斬裘衣勒死。
“裘……咳咳……裘衣……”
他擡起手臂,搭在斬裘衣肩上。
“你怎麽樣?”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我給你劍是讓你保護自己的。”
戰郁掙紮了一下,将戰太傅的屍體平坦放下,拿起劍重新站起來。
“只要清除了這些魔化後的黑甲士,就能結束這政變。”
循霄在黑甲士包圍的正中心懸浮而立,他并着兩指,只在心裏默念着法訣。
小雨敲着循霄隔絕的那一層結界,看到他懸在空中似是要拿出殺手锏。
“金雀?”
小雨下意識說出這個名字,可是心裏卻是不這麽贊同的。
傳說中的金雀陣乃三界最強的殺陣,它的布陣時間也長,循霄剛剛厮殺這麽久也忙着動用靈根的力量,所剩的靈力也不足以開陣。
紗漠然回頭看了眼循霄聚靈的動作,心下一緊。
玄昭霜清掃完這一面的魔化黑甲士,扭頭去看了循霄的動作。
“那個是……淨靈根的淨化大陣?”
神慈:“淨化大陣是什麽?”
“……慈哥哥你知道淨靈根嗎?聽說他們是三界中獨一無二的存在,他們身負淨化之力,甚至可以和淨化一切的溟瀾聖水相提并論。”玄昭霜射出一箭解決了準備在斬裘衣身後偷襲的家夥,又繼續跟神慈解釋,“溟瀾覆滅,這三界中剩下能淨化魔氣的,唯有淨靈根。”
“可魔……與我們人、神兩界簽訂了永久的生死契,怎麽敢違背的?”
玄昭霜嘆笑,“所以他們是被那些不遵守規定的瘋魔變成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