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二合一
二合一
幾人吃完了早餐,梵音正好蹭他們調查部的車回去,荀衛風也很理所當然的擠了上來。
他還要做一副不太情願的樣子,表明要不是這件事可能和玄門有關,他都不屑坐調查部的車。調查部三人很顯然對他這樣已經習以為常,聽着都沒有太大波動。
調查部內部隔音效果非常強,一直到解鎖了關押的地方,才聽見了薛梓高掙紮咽唔的聲音。
薛梓高是被弘市的警方跟着張彤彤父母一起壓回去的,後來薛梓高被轉交給了景市的警方帶回,又被帶到了這邊收押。
別的有些省市警方都可能不太知曉玄門的存在,大多也都是不相信的,沒有過合作,不過景市的警方是一直都知道的,所以目前還是迂回了一下。
這段時間網上因為節目一直有争議,在讨論世界的鬼神之說,官方研發的警報手環已經到了收尾階段,正在準備小批量免費發放試用。
這個警報手環內置了怨氣感應系統,一旦有惡意靠近時,會自動觸發感應并以最快的速度通知調查部及合作的玄門人士就近支援。
防護系統目前還不算太完善,只有被動隔絕靈氣的陣法會在受到攻擊時展開,但也有時間限制,最多只能撐兩個小時,且陣法只能用一次。
研發部多次調試,目前也只有這個方式。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才遲遲沒有投放給民衆,延緩了靈異出現的消息。
可現在明顯越來越不對勁了,随便去一個地方就能撞鬼,還動辄五年十年起步,這絕對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謀劃出來的,有一群人或許已經在暗處蟄伏了許久。
這件事已經引起了官方的密切關注,調查部也加派了人手用于處理一些日常事務,不過依舊人數不多,只有兩個,是一對兄弟。
一個是退伍特種兵,叫嚴肅,近戰能力一流,渾身都是腱子肉。目前正在突襲訓練研發部研發出來的靈力武器,幾天就輕松通過了考核。
另一個叫嚴子緒,現役的狙擊手,軍隊內考核同樣是最優秀的那批裏最優秀的一個,基本上出手就不會落空。
雖然他們倆是普通人,但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都是一流,派來處理日常事務說實話有點大材小用,派去處理靈異事件呢又讓人不太放心。
不過好歹也是多了兩個幫手,工作任務壓力還是輕松了一些,司玄準備讓秦嘉瑜祁旗帶一個,他自己親自帶一個,以後分開出任務。
兩人今天第一次上崗,已經來這邊等了,提前也了解過部裏五人的信息,不過他們倆和普通群衆一樣,完全沒有接觸過靈異,所以一時間體會不到這個工作的主要內容重點。
兩人铿锵有力:“部長好!”
秦嘉瑜祁旗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仰了一下才拉回來,祁旗捂住胸口小聲吐槽:“我去,什麽動靜吓我一跳。”
司玄警告了他一眼,才看向兩人:“不必拘謹,我這裏不是部隊,沒有那麽多規矩。”
兩人卻還是站着軍姿格外筆直。
司玄心知一時半會兒可能很難讓他們改掉這個習慣,轉開話題:“門裏的人看過了嗎?”
嚴肅和他本人的名字非常貼切,回答問題一板一眼:“報告部長,是我們和吳處一起接過的這個犯人,當時已經對他做了基礎的檢查。檢查的結果還有兩個小時才會出來。”
司玄點點頭表示了解。
剛想開門,嚴肅又開了口:“報告部長,我們目前只有前三道門的權限,最後一道門的權限吳處那裏沒有,需要您本人幫我們錄入。”
司玄忘了這茬,他走過去調出系統後臺,找到指紋錄入程序,讓他們倆依次過來錄入指紋。
這方法雖然麻煩了一些,但是這也是為了保證調查部核心幾個位置的絕對安全性。
門打開,幾人越往裏走,掙紮的聲音就越清楚。
這裏關押的大多都是鬼怪,基本上創立以來就沒有關過幾個活人,陰氣會比別的地方重很多。薛梓高自打被抓就開始躁動,在這裏來就感覺到渾身不舒服想走,但嗓子都要咽唔破了,也沒個人過來。
他被關在一道玻璃牆後面,狹小的空間裏連一把凳子都沒有。看到幾個人身後的梵音,他情緒瞬間激動起來:“唔!唔!!唔!!!”
“好了別叫了。”祁旗呲了他一下,過去開門帶他出來,“吵死了。”
他昨晚也看了節目,抽空了解了一下梵音和這人的淵源,評論很兩極分化,不過他更願意相信梵音。此刻知道他背後或許還存在着借運這種違反天道的行為,就更厭惡他了。
現在還能公事公辦的态度就不錯了。
祁旗這麽想着,拉他出來的動作都放重了點:“別吱哇吱哇的,走了。”
幾人又原路返回,把他帶到了審訊室審訊。
審訊原本應該是秦嘉瑜和司玄上的,但司玄卻改了口叫上了一旁的梵音,梵音詫異了一下,依舊婉拒:“我不太懂你們的章程,不會做記錄。”
她知道這種記錄基本上都是手速要快而且要把兩邊的話都記全,她一個平常不怎麽碰電腦的人,怎麽可能打字那麽快。
司玄搖搖頭:“你誤會了,我只是希望你在旁邊觀察一下他的狀态,記錄我來做。”
梵音聽到這話,才點點頭:“行。”
正好她對謊話挺有敏感度的,而且就算薛梓高處處說謊不願意配合,她也多的是辦法讓他開口。
昨晚被拉進「夢」裏,她留了一手沒讓他被鬾怪折磨死,現在正是心理防線最為脆弱的時候。
兩人一前一後進去,落座。
司玄展開面前的記錄,同時手指已經落在了鍵盤上,随時準備開始記錄。
梵音瞥了他一眼,不合時宜的想:他手還挺好看的。修長白皙卻不顯瘦弱,比大部分人的手都要好看很多。
司玄的問詢已經開始。
先按照章程問了一下基本的信息,薛梓高起初不願意配合,接觸到梵音冷淡的目光之後立刻一凜,不情不願的拖拉着開口。
跟擠牙膏似的,問一點說一點。
司玄卻已經習慣,完全沒有半點不耐煩,記錄寫的飛快。
問了一些大致情況之後,他才進入正題:“薛先生,我想請問,你是否有通過不法手段來為自己謀取利益。”
原本還懶懶散散百無聊賴的人,一聽到這個問題,眼裏瞬間開始恍惚起來。薛梓高別開了眼四處看,手和在一起摳着指甲:“什麽不法手段?我不懂,我可是該交的稅也都交了,也沒沾賭.毒。”
在外面聽着的祁旗:“……合着黃字他是半點不提。”
梵音冷笑了一聲。
司玄側目看她做了一個嘴型:撒謊。
薛梓高假裝看不懂,努了努鼻子:“反正我是好公民,我可沒觸犯過什麽法律。”
見他不承認,司玄直接說:“那我換一個方式問,薛先生,你是否通過某些玄門禁止的術法手段借取粉絲的運氣為自己所用?”
薛梓高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很快又壓下了情緒,語氣更加含糊:“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什麽玄學?”
他拒不配合的态度擺在了明面,接下來無論司玄怎麽問,他就一個理由:不清楚,不知道,不了解。
半小時審訊下來,半點有意義的內容都沒有審出來,梵音看着那些記錄上糊弄的話都替司玄覺得累,偏偏這人脾氣還怪好的,一點不生氣的樣子。
部長到底還是部長。
這麽穩定的情緒确實适合做這個職位。
梵音一直都沒說話,都壓根不用她去分辨什麽,反正薛梓高的話十句有八句都沒什麽營養。她看到一旁司玄微微斂着眉,指關節輕扣了扣桌面:“暫停?出去一下。”
司玄看得出來她有話想說,點點頭,和她一起出去。
薛梓高看他倆要走,又诶诶的開始叫喚,讓他們放了他,說他一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他們沒權利抓。這就是典型的沒被抓到小辮子就開始嘚瑟了,不過沒人理他。
外面等着的幾個人也很無語,見他們出來,聚了過去。
梵音先開了口:“我覺得你這樣的審問方式太溫和,沒什麽意義。”
司玄:“但目前沒有确鑿證據,嚴刑拷打不符合我們的審訊手段和初衷。”
他哪能不知道這個,但确實就像薛梓高說的,他是受法律保護的公民,越是這樣他們越是不可以強行上非常規的審訊手段。
梵音睨他:“誰說需要嚴刑拷打?”
司玄像是遲疑:“那,梵小姐是有什麽好方法?”
梵音不答反問:“你信我嗎?信就讓我一個人上。”
旁邊的秦嘉瑜和祁旗都有些猶豫:“這……”
倒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主要是不符合規定啊。畢竟梵小姐也不是他們的人,這個事情雖然不屬于什麽機密,還與她本人有關,但按理來說她都沒有旁聽審訊的資格,就別提單獨去提審了。
司玄也垂眸考慮,一時無言。
梵音也不強迫:“如果不可以就作罷,當我沒有說。”
荀衛風比起合不合規更加好奇她會用什麽手段:“那小梵你打算怎麽審啊?”
“蒐魂。”梵音轉頭看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荀衛風震驚:“搜魂術不是已經失傳很多年了嗎?小梵,你師父究竟是何許人也,連這個也會?”
梵音知道他是理解錯了:“非玄門搜魂術,而是我師父自創的一種夢術,它可以帶人走進特定的夢中場景,回溯到那段記憶,并可以保留帶出。”
簡單來說,就是一種夢境的複刻術。
“我去?梵小姐你也太牛了吧?”祁旗被秦嘉瑜三申五令要尊重梵音,不得不改口,但說話還是有點習慣性的不着調,“我也開始好奇你的師父究竟是何許人也了。”
有這麽厲害什麽都懂都會的徒弟,師父又該有多牛?
梵音挂在嘴角的笑收斂的只剩一點細微幅度:“保密。”
荀衛風見打探不出來,非常失落。
司玄考慮完,點點頭:“注意安全。”
梵音稀奇看他一眼。
不過蒐個夢,有什麽不安全的?她從前不知道做過多少遍。
不過還是颔首應承這份好意:“會的。”
這次她一個人進了審訊室。
薛梓高一看就她一個,恨恨咬牙譏諷:“梵音你行啊,我說怎麽瞧不上我,原來是攀上了更厲害的。剛剛那個是你的相好?你就喜歡那種小白臉?”
她不知道他為什麽總能把一些事情想的那麽污濁,都懶得在這件事上和他多費口舌:“嗯,是,你有意見?”
薛梓高沒想到她承認的這麽坦然,一時間準備好的諷刺的話都卡在喉嚨。
外面幾人都一臉震驚,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司玄。
秦嘉瑜和祁旗是最震驚的,兩人眼神直白的就差寫出來:老大,你和梵小姐什麽時候在一起的?我們怎麽不知道?!
司玄:“……”
他不想說話。
薛梓高回過神來,呵呵一聲:“你別以為你交了個當官的男朋友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我沒犯事他沒證據,你想搞我也搞不成。”
就等着他說到這個話題的梵音倏地一笑:“你真的沒有犯事嗎?薛梓高,你其實很清楚你在撒謊。那些借來的運氣很好用吧?讓你短時間內爬到了本不屬于你的高度。”
薛梓高神情閃爍:“你在說什麽!我根本就聽不懂!”
梵音也不在意他的反駁,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道念,在他腦海中揮散不去:“不要激動,也不要覺得意外。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人做了一些事,總是會留下一些痕跡的。”
“我比較好奇,你是怎麽認識的那個願意幫你借運的玄師?或者,又不止一個?”蒐魂最重要的就是在目标主動回憶起當下的那一瞬間進入他記憶裏的場景,梵音在用話語調動他的回憶,“我猜他,或者他們,肯定會和你說,這件事不會有任何風險,你的未來一定是一片坦途。”
她語氣輕重緩急拿捏有度,吊住了他的心,很快轉折:“但是,你知道嗎,他們一直在騙你。他們如果只是單純的為了錢,那麽為什麽選你呢,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複刻你走過來的路。”
薛梓高的成功依靠的從不是他的努力,而是借運的捷徑,從開始的一點,到後來的越來越多,他自己的消耗也大,無形之中也養大了胃口。和蕭施情一樣,他渴求的也會越來越多。
他們就是看中了這一點,來操控他。因為他這樣的人容易被操控,容易被激化心中的欲念,也容易幫他們拿到他們想要的。
薛梓高感覺自己腦子裏有一道冷冷清清的女聲一直念啊念啊,他眼中的光亮逐漸模糊黯淡,思緒也開始變得渾濁。
他努力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你,你胡說!兩位大師人都很好!絕對不可能是你說的這種人!你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薛梓高擡起頭,想要瞪她,反駁她的觀點。卻在接觸到她眼睛的那一瞬間,好像立刻被拉回了剛剛的思緒裏。
他和兩位大師是在嶺南那邊遇到的,他們說與他投緣,說他正在歷劫期,可以幫他渡劫。一開始他也是不信的,但兩位大師展示了他們的實力以後,他就徹底深信不疑了。
這些年他們陸陸續續見面的次數太多,片段加在一起很長,梵音只留了一部分最關鍵的,就這也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期間幾人看着監控裏兩人都閉着眼一副睡着的模樣,也不敢去打擾,司玄就讓秦嘉瑜和祁旗先去帶嚴家兄弟倆熟悉環境安排住宿,他在這裏守着。
兩個小時以後,梵音睜開眼睛,沒管意識還有些迷瞪昏沉的薛梓高,走了出去。
司玄看向她,沒說話。
荀衛風也眼巴巴盯着,很是好奇。
梵音感動了一下脖子,輕描淡寫開口:“拿到了。”
不止是那些與敗類勾結的內容,還有曾經多次言語和行為騷擾原主的證據,切去了床上扒衣服那一小段,全部都拿了出來。
她想了想,問荀衛風:“荀會長,您有多餘的留影符嗎?”
留影符是玄門符箓中用處最廣的符箓之一,雖說現在科技發展監控比留影符清晰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但其實大多數玄門人還是更喜歡用留影符。
畢竟留影符是一種可跟随式的移動監控,個人使用要方便的多。
梵音尋思着要不要找荀衛風買一點,那幾個應用廣泛的符她也會畫,但她懶,不如撿現成的。
荀衛風趕忙拿出了一張留影符:“有,當然有。”
他也很好奇那個不一樣的搜魂術能得到什麽,而且按理來說搜魂是一個極其痛苦和複雜的過程,她看起來就是讓對面睡了一覺,這就拿出來了。
梵音把那些記憶場景用陣術封進留影符裏,并施加了維護陣術,讓它不至于用一次就消失。
蒐了兩個小時的記憶,她有些乏。
司玄看出她有些困倦,想到她昨天錄綜藝本來就沒有睡多久,還馬不停蹄趕過來幫他們審訊,配合調查,想了想說:“梵小姐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晚一點再叫你,順便把趙曉軒帶走。”
梵音本想拒絕,她沒打算在這裏留多久,但一想到他還有個趙曉軒沒審,轉念點頭:“行。”
司玄讓荀衛風在這裏等一下,他帶她上樓休息。
開了門,梵音看到顯得很生活化的環境,微微挑眉看向他。
司玄表情不變,解釋:“上面的房間不常住人,雖有定期打掃,但一時間拿不出多餘的物資。這是我自己的房間,每天都有整理,如果梵小姐比較介意,我可以去找一下嘉瑜。”
梵音看了眼整整潔潔一絲不茍的房間,連被子的折角都在一條線上。她連泥巴地野外都能睡,也沒什麽講究忌諱,既然他不在意,那她自然是不介意的:“就這兒吧,多謝。”
司玄沒有多留:“桌上的小壺裏有恒溫的水,梵小姐自便。”
他很快離開,還幫忙帶上了門。
他的房間有一個小陽臺,這會兒已經八點多,天色正亮,梵音走出去呼吸了一會兒新鮮空氣。陽臺上種着幾株綠植,昂揚着綠意,被打理得很好。
她有些意外這人的反差,像…奧利奧?
她在腦海中找了一會兒,覺得這貌似是最符合他的形容詞。
外表溫和卻不會顯得沒有說服力,內裏深沉,藏着很重的心思。可再往深挖掘一些,似乎……是個忙碌中也在維持着基本生活的居家性格?
這麽說來倒也算表裏如一。
梵音伸手撫了撫青綠的葉片,轉身回到房間休息。
另一邊,嚴家兩兄弟也已經大致熟悉過了整棟小樓,跟着祁旗秦嘉瑜回了審訊室。
看到梵音不在,祁旗順嘴問了一句:“诶?梵小姐呢?”
司玄:“在休息。”
秦嘉瑜不解的嗯了一聲:“在哪?剛剛怎麽沒在樓上碰到她?”
“我房間。”司玄注意到說出這句話之後其他人探究的眼神,立刻變得嚴肅,“好了,別亂想。梵小姐給我們留了證據,準備錄制。”
秦嘉瑜一秒變回工作狀态:“是!”
祁旗倒是還想八卦,卻也不得不服從命令:“遵命老大!”
兩個當兵的聽到發號施令就已經條件反射的應了,旁邊的荀衛風自然不可能跟着應,在心裏噓了一聲。
這司家的小子還挺會管人。
司玄已經在此期間把清醒過來還不知道自己的記憶已經被抽取了的薛梓高送回了關押處,幾人到了另一間會議室去看錄像。
荀衛風看到影像裏那兩個一高一矮的身影,看到那兩張熟悉的臉,面色一沉,手也不自覺攥住。
原本他還覺得或許是個誤會,畢竟這年頭打着玄門旗號招搖撞騙的人不在少數,抓都抓不過來,還不能給什麽實質性懲罰。
結果沒想到,還真看到了“老熟人”。
他現在不怎麽出山,這些人怕不是都當他死了,竟敢在背地裏幹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看來玄門內部确實需要清理清理門戶了。
不然,他這個會長徒有虛名,不如不做。
等事情結束,他就替玄門除了這倆禍害,順便做一個整查。要是還有像這樣背着他這個會長玩陰的,別說玄門什麽态度。他荀衛風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他們。
老虎不發貓,當他病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