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從山神廟回來後,冷風吹得許婳頭有些疼。她和佩兒說了劍奴可能是姜稽的人,至于姜稽為何讓劍奴除去她手下大部分人卻還不知緣由,許婳問過佩兒願不願意離開晉陽,佩兒說不想,即使現在離開,說不定半道上就被太子的人給害了。

許婳也不放心送佩兒走,人在許家,她就不信太子的人敢明目張膽地沖進許家抓人。

而趙胥那因為許婳是從他的小绾館被擄走的,連着派了三四回的人來問過,直到許婳回家說那人蠢笨被她跑了,趙胥便沒有再過問,反正只要許婳沒事他便也不關心許婳有沒有受傷。

等佩兒漸漸好了,重新振作能照顧許婳時,許婳的風寒卻不見好。

佩兒捧着一匣子的藥品,進屋聽到主子在咳嗽,放下匣子,忙進裏屋,看到主子正在看折子,擔憂道:“小姐您還病着,怎麽就起來了。”

許婳放下手中的折子,“這是大山剛送來的,說太子開始處理我剩下的死侍們,若是再不反擊,我怕是見不到明年春天的太陽了。”

“呸呸呸。”佩兒皺眉,她原來圓潤的下巴因為劍奴的背叛,瘦出了棱角,愁容滿面,“小姐可別胡說,方才姜公子那又讓人送藥過來了,聽小厮的語氣,姜公子很擔心小姐的風寒。這次的事,小姐要不要和他讨個主意?”

“呵,問他?那豈不是給我自己挖個坑!”許婳可沒忘記自己這場風寒是拜誰所賜,且經過這次劍奴的事,許婳發現,她在姜稽那就是一張白紙,而姜稽卻有許多秘密是她不知道的,甚至一些關乎她的生死。

對許婳而言,姜稽是朋友,以前的相扶相持,在姜稽從齊國回來後,似乎在慢慢改變。

許婳這病又拖了幾日,待日頭連着大好幾天後,宮中的元崇帝也傳來好轉的消息。

這日,元崇帝召見了許婳。

眼看着就是新年,宮中的紅瓦綠樹上都積了不少白雪,宮人們掃去石子路上的雪,許婳撐着一把油黃色的紙傘,跟在引路太監的身後。

“許大人,前頭就是皇上的仁政殿了,您自個進去吧。”小太監躬着身子,笑道。

“那就謝過公公了。”許婳微微點頭道謝。

走到仁政殿的屋檐下,又有其它太監來替許婳拿傘,和通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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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候召見時,仁政殿裏傳來悠揚的琴聲。許婳一聽,便皺下眉頭。

他怎麽也來了。

走進大殿,元崇帝因為還沒大好,便坐在暖炕上,在他的右下手,也就是許婳的左邊,姜稽正低頭撫琴。

許婳用餘光望了眼姜稽的方向,今日他一身白裘絨衣,細長的手指如撥雲鬼手,一曲綿長而婉轉的曲子款款而來。

“微臣參見皇上。”許婳選擇忽略姜稽,在外人看來,她和姜稽的關系一般,屬于沒有往來的那種。

“起來吧。”元崇帝年紀大了,這連着病了十幾日,抽去了他臉上所有的紅潤,卻不減眼中的精明,指了指邊上的椅子,“來,坐朕邊上,今日姜稽難得撫琴,你也來聽聽,他今日可是盡心給朕彈了沒。”

許婳坐在元崇帝指的位置上,她目視前方,沒再看姜稽,一曲結束後,她聽到姜稽起身行禮,剛轉頭,就撞上元崇帝詢問的目光。

姜稽是齊國質子,還是不得齊皇寵愛的皇子,若不是他母家勢大,姜稽怕是不能在燕國活這麽久。不過前幾月姜稽的母後去世,就連元崇帝都沒想過姜稽會再乖乖回來做質子,所以輕視之意日漸多了。

“愛卿評評,方才姜稽的琴彈得如何?”

在元崇帝面前,許婳收斂了鋒芒,只說了一句不錯,便聽元崇帝又笑道,“愛卿今日是沒認真聽吧,這還算好?他明明就是在敷衍朕!”

說完,元崇帝重拍下桌子,許婳忙跪下,而姜稽也躬身不起。

姜稽:“皇上息怒。”

淡漠清冷的一聲,仿佛惹元崇帝生氣的另有其人一般。

跪在地上的許婳都替姜稽捏了一口氣,她知道元崇帝并不是真的嫌姜稽彈得不好,而是他自己心情不好故意發難。可此時她也不好開口替姜稽說話,因為元崇帝同樣不喜歡她,多說反而無益。

元崇帝眉頭緊皺,忽而想到什麽又舒展開,先是讓許婳起來,才眯着眼道:“聽聞在齊國皇後的祭奠儀式上,姜稽一舞名聲大噪,不如今日你跳一次給朕看看,若是朕滿意了,方才的事便不追究了。”

話畢,元崇帝廢一雙眼睛盯着姜稽那張喜怒不驚的臉,他今兒從太子那收到消息,說許婳和姜稽來往密切,恐許婳都是齊國的細作。

許婳替姜稽深吸一口氣,她看到姜稽臉上微微顯現出的愠色,心知姜稽不僅不願又很憤怒。她曾聽姜稽提過一次他的母後,那是一個高傲卻很仁慈的女人,卻一生悲哀被鎖在宮牆中。而姜稽為他母後作的舞,是追思,是祭奠,又怎可拿出來給人娛樂。

盡管對方是元崇帝,一個比齊國強大不少國家的君主,許婳都不認為姜稽會屈服。

“還請陛下降罪。”姜稽噗通跪下,他本人他國質子,見元崇帝可不用下跪,除非犯了大錯。今日之跪,既是屈辱,也是無可奈何。

見此,元崇帝冷哼一聲,轉頭去看許婳,見她一直不做聲,既佩服她的這個忍耐,又不由開始懷疑太子的消息是不是真的,畢竟他之前可真沒看出太子是為了穩固自己的位置而陷害兄弟的人。

元崇帝冷笑道:“你讓朕降罪,但你這罪名可大可小,到底是欺君,還是心有不從,許愛卿你來說說?”

許婳一聽,感情這是特意考驗她來了,她是個心思機靈的,從元崇帝刁難着姜稽不放她就起疑心了,“啓禀皇上,微臣覺得,姜質子有欺君之嫌。”

元崇帝挑眉,“怎麽說?”

許婳看了眼姜稽,見他目光微沉地看自己,心一橫,誰讓他讓自己吹了一夜冷風的,反正元崇帝不會殺了姜稽,她拱手行禮道:“姜質子撫琴不周,是敷衍,後又拒絕為陛下起舞,明明手腳健全,這不是欺君又是什麽!依臣看,皇上應該鞭笞姜質子五十長鞭,以儆效尤。”

“哈哈。”元崇帝很滿意許婳的說法,但心裏任然存有疑問,“那這鞭笞,由許愛卿來執行如何?”

許婳保證,在元崇帝說完這話時,她能感受到姜稽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

雖然許婳很想試試親手給姜稽執行鞭笞的提議,但為了以後能繼續抱大腿,她還是婉拒了,“這個恐怕微臣不能從命啊,微臣畢竟是女子,若是今日鞭笞了姜質子,見了別的男人的身體,如何對得住五皇子殿下。”

光是提到自己的貞潔,許婳深信元崇帝并不會在意,她只有搬出五皇子,這事關元崇帝兒子的事,他總不會親手給兒子帶綠帽子。

元崇帝一聽,頓時沒了好心情,接下來又聽姜稽的話,差點沒吐血。

姜稽心知這丫頭是知道劍奴的主子是他了,這是記恨了,眼下不好解釋,得先過了元崇帝這關,“啓禀皇上,在行刑前臣有一請求,前幾日太子命臣替他作晉陽城畫一圖,眼看着時間就要到了,能不能等臣替太子作完畫再打?”

要知道太子舉報姜稽和許婳在先,卻自己又和姜稽有私下往來,此番被姜稽吐露出來,這便是在元崇帝面前打了太子自己的臉。

元崇帝一聽,老痰堵在喉管,連咳不止,許婳忙傳了太醫,她和姜稽出宮後都不再提方才仁政殿的事。就是姜稽的五十鞭笞,日後等元崇帝想起來,也是無用了。

而許婳在出宮時,借口如廁,故意錯開和姜稽出宮的時間。她又不是傻的,若是現在出宮,怕是要吃姜稽的錘子。

心裏頭估算着時間,許婳從宮裏出來後,看到質子府的馬車沒在,才長舒一口氣上了自己的馬車。可她剛掀開簾子,立刻跳車,卻被一直大手拽回。

許婳失重往後倒下,結實地跌在座椅上。

姜稽滿意地拍拍手,揚眉道:“疼嗎?”

許婳呸了一聲,“怎麽可能不疼,差點摔壞我的老腰好不好!”

“活該。”姜稽不鹹不淡道,眉眼卻彎彎笑起。

許婳讓車夫送他們去許家,剛才元崇帝還懷疑許婳和姜稽的關系,眼下指不定後頭跟着元崇帝的人。

馬車裏安靜了一會,許婳心中有事,不說又覺得隔應,可讓她問,又不知從何問起。

“你想問劍奴的事是嗎?”姜稽倒是一下子猜中許婳的心思。

許婳點點頭。

“從一開始,劍奴就是我的人,那時我看你剛見識了靈山的殘酷,會受不了做傻事,便讓劍奴去看着你。”姜稽的關心從來都不會直言,他一定要拐着彎和你說他在關心你,就像現在這樣。

許婳早就摸清楚姜稽的性格,便又問,“那你再說說,又為何讓劍奴投靠太子,傷了我那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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