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中秋宴

中秋宴

朝堂上,宋石沒有躲過禦史的彈劾,一個治家無道的罪名扣下來,也叫他吃了一壺。偏生家裏還鬧得不可開交。宋新雨性格安然,被冤枉也只哭哭啼啼的說自己沒有做出丢人現眼的事,其餘幾個庶女也都急着撇清關系。

其實他當天就把丫鬟拷打了一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然也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那個不孝女做出來的,可是有什麽辦法,嫡女代表着正妻的顏面,正妻代表着他的顏面,所以只能叫新雨受些委屈,多給她姨娘一些補償了。

等了兩日一切風平浪靜,李請夏如約去了段家玩,和段家長輩打過招呼後就跟着段綢蘭去了她自己的小廚房。

李請夏備嫁到嫁人已經許久不與段綢蘭玩,可把這跳脫的姑娘憋壞了,她誇張道:“你要是再不找我玩,我真的要發黴了。你還真打算在家相夫教子呢?”

戳了下她的額頭,李請夏嗔怪道:“姑娘家家的沒個正形,哪能說這樣的話。”

段綢蘭吐吐舌頭沒理她的故作正經,吩咐下人将準備的食材都找出來,一手拿一個鹹鴨蛋神秘兮兮道:“外祖母給我遞了個新月餅方子,需将鹹蛋黃包進去烤成酥餅,味道可是不同。”

李請夏還是頭一回聽說,也來了興趣,卷了袖子與她一起剝蛋黃。

月餅做法本就不難,照着方子來更是沒有纰漏,加上兩個廚娘幫忙,不一會兒便做了好幾屜。

廚房的火燒起來,段綢蘭嫌棄丫鬟打的扇子不過瘾,奪了過來自己扇,卻見李請夏還穿着封領子的束腰裙,瞧着就熱的不行。

搖着扇子對人猛扇了兩下,她道:“這個天氣你穿成這樣也不怕起痱子,到時候一身的紅疹,小心你的夫君不要你了。”

李請夏聞言轉了轉脖子也只是笑笑,段綢蘭卻一副發現了貓膩的樣子,撲過去扯她的衣領,三兩個紅痕頃刻間暴露于空氣中。

李請夏臉一紅,退了兩步将衣服整理好,瞪了對方一眼。

段綢蘭被瞪的莫名其妙,說道:“你看你真的起疹子了,我重新找身衣服給你換。”

身後的小廚娘噗嗤一聲笑出來,“小姐,你可千萬別再說了,沒瞧見世子夫人的臉都要燒起來了嗎?”

段綢蘭再懵懂也領悟了兩分,微微紅了臉不再說了。

廚房交給廚娘來管,二人去了涼亭吃冰粥。段綢蘭猶豫再三問道:“你夫君對你好嗎?”

李請夏舀了口冰送進嘴裏,寒意有些刺舌,待冰塊在舌尖轉了一圈後才吞進肚內。她放下勺子微微思考,片刻後說道:“好。”

自嫁了過來,上無公婆立規矩,左右沒有妯娌找事,家中平時就她一人,更沒有刁奴欺主,真的與滕遇束說的一般,她想幹什麽便幹什麽。

段綢蘭點點頭,“那就好。”

…………

滕遇束雖總踩着黑回來,不過時間倒是固定,李請夏估算了時間擺上了飯,還送了一碟子今日剛做的月餅。

剛擺上晚膳不久,這人便披着一身玄色衣服進來,不熟悉的人還道他從來就這一個樣式的衣服呢,李請夏也是與他朝夕相處了解後,才曉得他每件衣服的領口袖口都用玄色線繡上不同的花色,只是不仔細瞧瞧不出來而已。

滕遇束眉目間的冷意在坐下的那一刻散去,一眼便瞧見了焦黃色的月餅,他捏起一個道:“這就是今日特意做的?”

還是第一次叫他嘗到自己的手藝,李請夏有些不自在,點點頭道:“你品品。”

滕遇束咬了一口,細細嚼過咽下,然後放下月餅,拈起帕子擦掉嘴邊的殘渣。

李請夏眼巴巴的瞧着,終于等來一句“還不錯,給祖母送去一份”。

她咧嘴笑,眼睛彎成了月牙,“這還用你吩咐,熱乎的時候就已經送過去了。”

“祖母也說好吃。”

一只陰涼的手捏上她的臉頰,觸到滑膩的手感還不滿足,還捏着她的臉晃了兩下,直到她感到痛了嘟起嘴巴,這人才放手。

她揉着臉頰控訴:“幹嘛?”

“表現的不錯,這是獎勵。”滕遇束一副這是恩賜的模樣。

“哪有疼的獎勵。”她嗔着眼,臉上還留着淺淺紅痕,圓目粉腮好不可愛。

滕遇束現在不止手癢了,攔了腰将人箍進懷裏,趴在耳邊細聲道:“晚上還有其他獎勵,不疼的獎勵。”

李請夏頓時耳朵通紅,着急忙慌的要退出去,卻被箍的更緊,想起今日的事情,她幹脆俯在滕遇束懷裏将臉色藏起來道:“你……你以後萬不可再咬我的脖子了,被人瞧見了可怎麽是好。”

小女人軟軟和和的躲在懷裏,悶聲悶氣的與他談判,而且談的這樣的內容,可氣的是這個女人還不知道就這樣的一句話就已經讓他在瘋狂的邊緣。

二人吃飯都不習慣被伺候,房內就他們兩,滕遇束将人橫抱起放到床上,李請夏對他眼中的星火已是熟悉,忙推過人坐起來,“這還未洗漱呢?”

滕遇束再次将人壓倒,直接吻上去喘吸間說道:“正好等會兒一起洗漱,省的夜裏再叫水。”

輾轉間又要往細白的脖子上去,李請夏雙手護住脖子,不叫他在靠近。滕遇束也不強求,解了小衣帶子繼續下移……

往年的中秋宴,李請夏大多是不去的,可今年作為權臣妻卻不好不去了,也不想錯過了與父母相聚的機會。

她着深紫色的宮裝與滕遇束一起坐車往宮裏去。

難得瞧她穿的正式,端坐着還真有些唬人的架勢。

頭上的簪飾繁複沉重,她靠在車壁上卸了些力道,偏生身旁的人還不老實,不是拽她的簪穗就是玩她的手指。

啪的一聲,滕遇束看着自己泛紅的手背呵了一聲,現在的膽子可是大的很了。

李請夏的手指微麻,剛才她下意識就打了過去,現在也有些後怕,瞧着滕遇束不像生氣的樣子,她小聲道:“這個真的很重,扯的我頭皮疼,所以你別總動我。”

那麽多的東西,可不得頭皮疼嗎。滕遇束閉目不動了。

宴會男女分席而坐,她尋到林氏身邊,林氏見她也是歡喜,握着她的手與她一起坐下,細細問了些事由,她安靜的答着。

她往男席那邊瞧了一圈,一眼便瞧見了那着玄服的人,身上像是能散發出毒霧一般,半徑內沒有人靠近滕遇束,就算遇見不得不與他打招呼的也只是匆匆走過。

她突的有些心疼,眉目都不由的擰了起來。

滕遇束回頭就見她皺着一張苦瓜臉,在與他視線相對時又笑了起來,像只小狐貍。

歲平郡主端着酒杯禦前祝詞,皇上打趣道:“歲平的好日子定在何時啊?”

李請夏臉色一白,上一世葉瀾君的婚期在九月初,她也是在那個時候過世,這一世不知會不會有變化。

果然聽得歲平羞澀澀道:“定在了九月初。”

又問了幾句人便下來了,歲平的視線卻始終盯着一個地方,李請夏跟着瞧過去便看見葉瀾君。她眼中的情緒還未散去,正好叫葉瀾君捕捉,留下一抹狐疑。

距離九月初還餘不過半月,雖知道這一世為了活下去做了許多努力,可面臨自己的死期誰又能做到無動于衷。這場宴席她食不知味,一直到回到家中都不能完全回神。

滕遇束摩挲着下巴坐于床邊,瞧着身邊心不在焉的人,他說道:“我有公務要忙,今晚便宿在書房。”

床邊的人還在發呆,無奈他鉗住她的下巴逼近道:“你到底在想什麽?”

李請夏這才後反應的搖頭,“什麽也沒想。”

清澈的眼神晃動,不知道想到的什麽,微微有些瑟縮,與宴席上瞧着那人的迷惘不同。她瞧着他時總是有些怕的。

“罷了。”他嘆一聲,“早些休息吧。”

下巴上的力道松了一些,李請夏就着他的手指點點頭。

說是有公務,卻也只是在書房踱步發呆,手裏攥着一面巾帕,滕遇束瞧着時辰對影生說道:“吩咐廚房給夫人做碗燕窩。”

“這個時辰?”影生疑問,夫人早眠,怕不是早就睡了。

“去吩咐。”心裏藏着萬千情思,今夜她是睡不了了。

李請夏确實沒睡,不過是被餓的,她尤其擅長把壞心情轉化,不過兩個時辰的功夫,心中又是一片清明了。然後就反應過來不能将自己餓壞了。剛想吩咐雲橘找吃的,這廚房就送過了,她微微笑道:“雲橘,叫世子一同過來用些。”

雲橘哎了一聲退出去,很快回來說道:“夫人,書房的燈熄了,世子已經歇息了。”

她點頭也來了倦意,剛才還覺得餓得很,可東西送進嘴裏又沒了味道,只淺淺墊了一些便也睡了。

黑夜中影生說道:“世子,方才夫人睡了。”

“嗯。”許久後突兀一句道:“将夫人出生至今能查的都查出來。”

影生頓了一下道:“是。”

皇城滿目紅色,郡主與尚書公子的大婚,不可謂不熱鬧。一素雅庭院內,柔弱女子支着空洞的眼神看着窗外,落下最後一滴淚也咽下最後一口氣。

滕遇束陡然睜眼,寒光立顯又收斂,怎麽會做這樣一個荒謬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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