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蕭雲聽到這經典的臺詞,不由感到古怪。

她壓了壓睫毛,笑着說:“蘇三小姐來得正好,我們正等着你呢。”

蘇鳳裳沒想到先回話的是她,笑容更加勉強,目光不住地看向寧雨笙。

“對對對。”

寧雨笙沒有接收到閨蜜有些哀怨的目光,興奮附和。

她走過去将蘇鳳裳拉過來,向對方介紹蕭雲:“這位就是你跟我提到過的楊八小姐,果真是個妙人,我難得跟人聊得這麽開心。”

蕭雲努力抑制想要上挑的眉頭,在心中發笑。

這姐們說話,平等地紮每一個人的心。

閨蜜都沒放過。

蘇鳳裳壓下心中的不快,溫婉得體又不失親切地與蕭雲見禮,再為她們介紹蘇夢璃:“這是我們家小七,母親新得了這麽個女兒,高興得不行,叫我帶出來見見世面。”

這當然是場面話。

她母親不把這孩子撕了就不錯了。

她這麽做,當然是太子希望這孩子長成一個足夠出色的人,親自帶着蘇夢璃參與社交是教育的一環。

每每想到太子,她都一陣心悸,哪裏敢不将對方的吩咐放在心上?

思緒轉瞬即逝,蘇鳳裳将更多的注意放到另一個和太子有較深牽扯的女子身上。

對方在看蘇夢璃。

以一種她不明白的,意味深長的目光。

蕭雲是見過一些“雖年歲尚淺,但已然可見傾城之色”的原著描寫的,但真的看到蘇夢璃本人,她還是有種被光環照耀的感覺。

就在見面的一瞬間,她就理解了那句“未知全貌不予評價,我一看到她就知道她不是個壞人”。

不是可愛,不是靈動,也不是不符年齡的妩媚,而是我見猶憐。

很能理解那些給女主解圍的男人。

她在場她也解圍。

大概只有反派女配才能抵抗女主的魅力吧。

蕭雲摸了摸女主柔軟的腦殼,擡手從頭上取了一朵絹花遞給小朋友:“拿着玩,等改天我命人打一副璎珞,補給妹妹當見面禮。”

蘇鳳裳替妹妹謝過,又笑着說:“不愧是楊氏的千金,便是戴絹花也精美非常,能抵得上旁人一副頭面。”

為了能戴幕籬,蕭雲沒有挽發髻,只是以絲帶束發,點綴紅白二色的梅花小簪。

制作梅花所使用的絹布,是用藥材泡制後洗了不下十遍的硬絹。

洗去藥材的味企鵝君羊八六藝奇奇散散零四整理本文道與顏色後又用梅花香薰上一月,再裁剪成花瓣,組成梅花後以特殊的墨水繪制梅花的顏色和紋理。

無論是形狀,氣味還是光澤,都與真正的梅花相差無幾。

這十二支戴不了幾次的梅花簪,市場價是五百兩。

蕭雲扶了扶鬓角,語帶自嘲:“我們楊氏,也就這點能拿得出手了。”

她也是做功課的時候才知道的。

楊氏是商人家族,要不是皇帝昏庸,國庫虧空,這個治粟內史輪不到楊谷當。

楊氏之中,也無人有爵位在身。

因而盡管他們家稱得上富賈天下,在那些世家豪族看來,也只是鄉下來的財主,陳氏之流都能跳臉欺負人。

蘇鳳裳作為丞相之女,對這些門清,心中也不怎麽看得上楊氏,但她一貫是八面玲珑的做派,便說了幾句巧話。

誇人秀外慧中,又跟着潮流誇“大難過後必有後福”。

不怎麽走心的安慰之語,被蘇鳳裳說出來,竟動人非常。

蕭雲過了兩天舒坦日子,對蘇鳳裳的厭煩勁兒下去了,這會兒再跟對方相處,倒有些欣賞。

抛開別的不說,女二在人際交往的學問上,可謂是狀元了。

怪不得有那麽多寧死也不肯出賣她的炮灰。

只是心思太多,又學會了她父親那套精致利己主義的做派。

拿捏好了,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好刀。

拿捏不好,自己就是對方拉出去擋槍的工具。

蕭雲與蘇鳳裳你來我往地試探了半天,皆沒有摸到對方的底細,說話也是一派的似是而非,與己無關。

各自都覺得有些乏味,只有寧雨笙很熱鬧地插話,把開心寫在臉上。

蘇夢璃懵懂而乖巧地坐在一邊,插不上話,只負責偶爾被投喂兩口點心。

過了兩刻鐘,有侍女走進來對寧雨笙說:“明華郡主來了。”

明華郡主是怡親王的孫女,怡親王與寧雨笙的祖母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兩人算是表親。

關系不大好,且處處攀比。

寧雨笙聽到這個消息,表情立刻晴轉多雲,人還沒見到就怒氣節節上升。

“非得我親自招待是吧?好大的派頭。”她冷笑道,“她爹當了四十多年的世子,又被酒色傷,不一定能熬得過舅爺爺,到時候她的叔叔繼位,不知道她還能不能當這個明華郡主。”

蕭雲在心中為寧雨笙點了個贊。

因為原著中明華郡主的爹真的沒等到繼任親王,明華郡主最終也失去了郡主之位,而且下場凄慘。

仔細想想,無論正派反派還是路人,原著裏就沒幾個女角色下場好的……

不理解,不接受。

蘇鳳裳溫聲軟語地開解了寧雨笙幾句,被順毛的大小姐“哼”了一聲,不太情願地去接待明華郡主。

蘇夢璃被蘇鳳裳的侍女帶去外邊看燈。

屋中只剩蕭雲和蘇鳳裳。

蘇鳳裳從懷中掏出一塊龍紋玉佩,似乎是不太确定地問:“太子殿下說……”

蕭雲:“對,沒錯,他讓你有事找我。”

蘇鳳裳:“眼下正有一時要托您轉告殿下……”

蕭雲:“丞相有意讓你的七妹與忠勇侯世子定親?”

“……”

熟悉的,被掌控一切的恐懼感爬上蘇鳳裳的心頭。

因為這件事并不該有外人知道。

父親僅僅是在早上問過她忠勇侯世子的為人品性,以及問她覺得七妹嫁入忠勇侯府是否合适。

那說明父親只是剛有打算,并沒有與侯府通氣。

而現在,坐在她對面的深閨女子比她還要了解這件事。

蕭雲:“不要緊張,這完全是可以預見的事情,蘇丞相突然将她記在妻子名下,肯定是想為她尋一門好親事,京中符合丞相眼光又年齡合适的少年郎并不多。”

蘇鳳裳:有被安慰到,但并不多。

對方洞悉的目光讓她感到無所遁形。

比被撕下面具更加令人恐懼的,是一切僞裝都形同虛設。

“像以往那樣,在不涉及你利益的情況下,不要去幹涉你父親的任何決定。在蘇丞相面前,你一定要比對任何人都小心。”

蕭雲将溫熱的茶塞進蘇鳳裳的手中:“相反的,在我和太子殿下面前,妹妹可以更直白,更有野心一些。這樣,我們才知道要怎麽嘉獎你。”

蘇鳳裳不知味地飲盡一盞茶,艱澀的嗓子恢複如常:“鳳裳自知是戴罪之人,不敢妄求恩賜……姐姐從太子殿下那裏得到了什麽?”

“是……不需要借助男子之手就能使用的權利。譬如陳安,就是我在殿下沒有審問的情況下,讓兄長親手殺死的。穿腸破肚,剜了那顆黑心。”

少女猛然睜大眼睛,似乎是發現了從未想過的全新道路。

蕭雲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

不出她所料,書中不擇手段地謀求皇後之位的女二,也很難拒絕沾染被男人把控的權利。

很快,蘇鳳裳回過神來,殷切地握住蕭雲的手:“還請姐姐多多教我。”

水榭的另外一端。

前來參加宴會的謝攸遇見了意料之外的人。

藍衣的公子正倚着欄杆看水中飄過的河燈,觀察其上貼着的詩句,一派閑适散漫,似乎并沒有發現身後之人的注視。

謝攸伸手拽了對方的後領,将人調轉過來:“你怎麽在這裏?”

“謝大公子,你可是十裏八鄉,不,全盛國都有名的君子,在大庭廣衆之下拽別人衣服可不是你該做的事情。”藍衣公子随手整理了下衣服,出口損人。

謝攸壓低唇角:“上官遲。”

“我可是在聽說你被扣在京城後,連夜快馬加鞭趕過來的。”上官遲對他進行控訴,“你不感激就算了,怎的如此冷淡嫌棄于我?”

“你不是來看我熱鬧的?”

“謝兄,我之知己也。”

忍住把人踹進池子的沖動,謝攸以“現在沒事了”概括了這段時間的遭遇,又問了家裏的情況。

上官遲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話,突然發現了什麽:“謝伯珩,你身上怎麽有女子的胭脂香?”

“你胡說什……”

謝攸的話一頓,想起曾有一位女郎藏進自己的衣櫃,而他在之後并未清洗櫃中衣物。

上官遲:“喲。”

“我現在準備随禮還來得及嗎?”上官遲湊到謝攸跟前,“哪家的小姐?來這裏了麽……肯定來了,不然以你的性格不會來這種宴會。”

謝攸将他推開,冷淡瞥了眼:“我來這裏,是因為幾日後要去參加太子的宴會。”

總不能誰的邀請都不答應,第一次露面就是太子設宴。

某人:“真看不出來啊,謝伯珩,你還記得自己為什麽來京城嗎?你才來京城多久就跟姑娘看對了眼,這消息傳回去,全翰州的媒婆都要哭瞎眼……”

謝攸:“你腦子裏只有這些東西?浮于表面,臆測妄議,不若早日離開,以免深陷此處。”

上官遲後仰:“聽起來,謝大公子你在京城過得如履薄冰。”

“嗯。”

“辛苦你了。”上官遲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京城真恐怖啊,能叫你緊張到拿女子脂粉熏衣服。”

“……”

趁着沒人注意,謝攸踹了對方一腳。

良好的禮儀教養讓上官遲面色扭曲地忍住這一下,沒有當場跳腳痛呼。

過了會兒,他緩過來,扶着欄杆眺望對面:“你不想跟姑娘扯上關系,我想,聽聞京城多美人,今日的秋水宴,該能見到不少。”

他話音剛落,就有一發飾淩亂的女子在廊橋上狂奔。

邊跑邊大喊:“楊環,你這賤人給本小姐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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