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春二月中旬的某一天, 天氣不錯,肖尼·斯萬德站在銀剪刀區,他租住的房子水鏡前發呆。
鏡中的男青年身材消瘦眼神憂郁, 他穿着一身筆挺的藍軍服, 軍銜下士,即使他繼承了家族在軍中的職位, 也要從下士做起。
而這套藍制服也代表唯一由普通人集結成的, 能夠直面對抗汰怪軍隊。
就算做是人類最高的驕傲吧。
怎麽又穿上這套制服了?這是肖尼深深思考的問題,有段時間他甚至祈禱這個國家最好灰飛煙滅。
他就是這樣自我矛盾, 患得患失着過活,也不是為了自己卻是為兩個妹妹。
如果不是她們,他想他會拿着尖刀沖進神殿, 有幾張他做噩夢都忘不了的面孔,他會找到他們親自把他們割裂成一萬片。
而神殿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們早早規定渎神者不得進入神殿。
不過最近每當遇到祈禱日, 肖尼就會去側門站立, 他會死死盯着每個出來的奉身祝禱師, 一直看到那個門少有祝禱師出入。
他這個行為已經被警告了。也清楚,如果沒有一個尼普的妹妹,沒有一個國王寵臣的未來妹夫,他早就會被逮捕,甚至會被秘密處理掉。
有什麽關系呢,他總要做點事情吧。
就像現在,就像……這套制服。
作為初入軍隊的一般軍職文員, 他月入一百二十個銀尼, 而随着軍齡軍功的累積,國王與王室長老會, 還有軍部承擔他們更多的買命錢。
其實自己骨子裏住着一個叛國者吧?不,他甚至連人類都想背叛。
對着鏡子古怪的笑笑,肖尼萬幸這套衣服還算純潔,從前老軍營的費用還有神殿的痕跡,但普利滋現在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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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扒拉兩下亞麻色的碎發,并對鏡子裏的自己抿抿嘴,還無聲的對自己說:“你這個無恥的家夥。”
他小時候最愛蹲在鏡子邊緣看父親,父親一手提着反裝,一手整理着自己的領口,他給父親擦皮靴,每次父親會賞給他二十個銅尼爾。
二十個銅尼,夠他在下區看十場馬戲,夠他們去鬥獸場消耗整整一個白天。
後來是哥哥……他也給哥哥擦靴子,卻從沒想過這套衣服會跟自己有什麽關系。
至少母親希望他在神殿短暫接受幾年教育後,可以靠着家裏的關系去城外領主地做一份安全穩當的工作,月收入五十個銀尼是理想收入。
假以時日就憑他的機靈勁兒,早晚會成為領主的心腹,甚至領地的大總管。
母親會失望吧。
可時間證明父親說的不一定對,你越往上,推翻的道理往往就來自父親。
他的人間不正義。
住在瓦爾納區讓他靈魂曲卷,他是在本月九號搬到銀剪刀區的。瓦爾納的人都很忙,學習訓練,甚至比他小一兩歲的庫洛就要面對生死,承擔他們命裏的孽債。
而他呢,被釋放的囚徒,終身不得進入神殿,還無所事事每天扮演酒鬼,不,他就是個酒鬼。
雖然兩個妹妹,還有那家夥也用最大的包容心允許了他的一切放縱,可……那樣就快樂嗎?
他再也沒有快樂了。
要怎麽活下去?種種內疚幾乎摧毀了他。母親的死甚至都與他有關系,有段時間他甚至不敢睜眼,也不敢擡起頭顱去看別人的眼睛。
他覺着自己只配活在監獄裏。
兩個妹妹到是對他很好,尤其最小的妹妹琳琳,作為波利太太的絕對崇拜者,那小姑娘甚至就哥哥未來的前程,與那位夫人進行了幾次深談。
回來之後她就把自己哥哥擁有的将近三百個金尼的財産,全部換了農業部的固定産業。
肖尼一下子就窮了。
變成了一個每月四十銀尼遺屬補貼,靠着農業部農産品分紅活着的混子。
事實上肖尼也不花錢,那位慷慨先生有着各種各樣的特權,神殿為了桑尼亞也願意養着他,他可以住在瓦爾納街,在圓圓那樣從前覺着高不可攀的地方吃一輩子。
靠着兩個妹妹,他每十天都能收到來自普利滋宮的饋贈,有時候神殿也給一些東西。甚至打開櫃子,在普通人看來高不可攀的奢侈品,在威爾大街在他們家伸手可及。
滿滿一櫥櫃淨肉幹,淨肉醬這對肖尼從來都是靈魂沖擊。
直到城中來了大量的索雷,偉大的葛瑞絲門下幾乎傾巢而出來到普利滋,那些人分散的住在威爾大街。肖尼當然知道那些人來做什麽,因為營地那件事,他作為參與者甚至被傳喚了幾次。
而住過監獄的人畏懼什麽?
即使他現在被特赦了,他看到執法者還是會從靈魂裏産生各種各樣的情緒,憤怒憤慨更多的是畏懼顫栗。
他不喜歡那些人身上的味道,那種被壓抑,被掌控,被迫害,被鉗制,被鄙夷……被拷打的味道。
也從那時起肖尼開始成天在外混,他去找沒有參與進那件禍事的良業區舊友。
過去卻被時光擦拭的相當幹淨,有些人已經離開了這個城市,有的卻因發了橫財而醉生夢死,甚至想把他一起拉着在人間厮混。
對,他也是個有錢人了。
發了橫財的人會怎樣?他們會在嶄新的人間吃蜜糖,一直吃到齁死自己。
他們會在短暫的時間裏,被這個城市最美的女人們崇拜甚至疼愛,而随着金錢被消耗幹淨,他們又基本處在每天一睜眼就開始懊惱的情緒當中。
人到這個時候到是成熟了,金錢花出去除了浪費到底是能換一些見識的。
而肖尼與泰伯·佛力先生,就是在這個時間再次相聚的。
其實從前在良業區的時候,肖尼跟自己的一切朋友都不喜歡佛力,佛力是個媽媽的乖寶寶,他肥胖膽小還懦弱,每次玩游戲哭了都會回家告狀,最可氣的是他媽媽會上門告狀,連累他們被父親拿皮帶抽。
那天他們去神殿讨要公道,因為看不起而沒有喊佛力,卻為這個原因佛力成了良業區難得的“清白人”。
肖尼現在羨慕佛力的清白,也同情他之後的遭遇。
一樣是沒了父親,比起為自己可以奉獻生命的母親,佛力的母親卻是在拿到補償金之後就消失了,他的姐姐們也紛紛嫁到了遠離這個城市的地方。
萬幸補償金不是一筆給的,佛力最後到底是拿到了四十個金尼,當肖尼再次與他相聚,他身上也只有不足二十個金尼。
他住在一個比他大整整十五歲的寡婦家裏,養着人家一家人,雖然知道被欺騙,可佛力沒有任何勇氣離開,直到看到了肖尼,他又在精神上開始依賴肖尼。
怎麽辦呢,他們都來自良業區。
肖尼帶着泰伯·佛力離開了寡婦家,他把佛力剩下的錢全部送到了農業部。
現在,佛力先生每月能拿遺屬補償二十個銀尼,農業部那邊也能給他二十個銀尼。
四十個銀尼活在普利滋城的普通區夠嗎?當然夠。畢竟這個城市還是普通人居多的,別的普通人家四十個銀尼可以養活一家子,而他們只是兩個普通的小夥子。
銀剪刀大街每一棟樓都有着最少兩百歲的壽數,而每一棟樓裏都活了最少十戶人家。
肖尼當然可以去更好的區,當他站在這棟老房子的第一天,當他聽到那些頑童把老式房屋的木地板踩的咚咚作響,鼻子裏嗅到牆壁發黴的味道,耳朵裏是太太們的抱怨,傻狗在門外拐角用尿澆灌出的蘑菇,還有鄰居的争吵……這裏有太多跟良業區相同的東西了。
甚至本樓當家做主的先生們多來自軍部,這也給了肖尼與佛力足夠的安全感。
他們喜歡這裏,雖然別人是穿紅制服的,他們是穿藍制服的。
他們又無所事事了幾天,直到佛力跟肖尼說,長老會還有軍部再次從全國征兵,他們可以靠着家庭最後一份遺澤,繼承一份軍職。
他們都選擇了文員的職位,除了沒有反裝的原因,良業區的孩子皆有心傷,他們不想為這個國家賣命了。
肖尼有軍銜繼承,可以拿到每月一百二十個銀尼,而佛力先生的父親那時候就是個下士,佛力先生就降級為兵士,他拿每月拿八十個銀尼。
他們甚至還有屬于自己的兩輪小馬車,這是兩個妹妹的喬遷賀禮,桑尼亞送了全套的新家具,最小的妹妹就送了他們新馬車。
佛力感動的都哭了。
門外傳來一下敲門聲,佛力的胖腦袋就鑽了進來,這胖子擠在門口笑眯眯的說:“走吧~肖尼,第一天就遲到軍士長會掐死我們。”
肖尼點頭,回身拿起桌面的帽子夾在腋下。
新軍裝的衣料令他脖子不舒服,他一邊下樓一邊整理自己。
銀剪子二號居的一樓有閱讀室,有可以舉辦家宴舞會的客廳,還有承包了廚房的莫得麗太太,兩個單身漢每月交兩個銀尼,可以在這裏吃上等餐。
上等餐代表上等的食材以及不限量。
正是清晨繁忙的時間,莫得麗太太跟廚娘還有女仆們忙的團團轉。
佛力與肖尼走到餐臺前,莫得麗太太随手給他們推過兩個托盤,那裏有肉湯,足夠份量的白面包,還有幾塊熏肉,幾片鮮菜葉。
這裏沒有選擇基本給什麽吃什麽。
肖尼相當自在的端起自己的托盤,以往一臉不耐煩的莫得麗太太就賞賜了一個微笑,她胖胖的臉上五官擁擠,還拿夾子從中等餐那邊給他們夾了一根雜肉腸。
她說:“漂亮的軍服,精神的小夥子,母神會賜福給你們的。”
肖尼撇嘴,佛力就很高興的說:“多謝您的慷慨莫得麗,我也覺的制服很漂亮。”
他們來到餐桌前,女仆立刻鋪開新的桌布,上等餐包含這個服務。
當他們坐下,幾位穿着紅制服的軍人紛紛下樓,打頭的是為普利滋宮服務的加尼葉先生,他是侍衛長,收入不低卻有八個小孩。
當看到兩位藍制服端坐,這些先生一起笑着贊嘆,坐在了他們周圍。
女仆們過來鋪餐布,加尼葉先生的兒子小跑過來,攀着自己父親的脊背上了他的脖子。
他們都是吃中等餐的,加尼葉先生切了一點雜肉腸遞給兒子,而他的兒子就在父親的脖子上啃的汁水淋漓,直到他的母親找來把他強硬的從父親脖子上弄走,這孩子就哭的撕心裂肺。
事實上只有工作與學習的人會來餐廳,別的主婦會在這波人走之後,用自己家的材料在廚房烹饪餐品。
加尼葉對肖尼挑眉:“每個幼子都是可怕的小汰怪。”
肖尼笑:“我看到加尼葉太太又要生了。”
加尼葉侍衛長哈哈大笑:“怎麽辦!我又要承擔一份撫養費了,母神啊~我怕是這輩子都離不開銀剪刀了。”
他笑完嘴裏開始嘟嘟囔囔,像是在背誦什麽東西,仔細聽大概是什麽,您說的對,您今天真美麗,您起色真好之類的奇怪話。
而坐在肖尼身邊的年輕軍官就笑着說:“我還以為你們跟我們一樣,我們甚至打過賭。”
肖尼咽下食物:“我看這條街有不少藍制服。”
這是曼樂斯先生,他的職業令他畏懼過,凱德裏帝國監獄,一個深不可測的地方。
事實上,整個銀剪子的産權歸于普利滋長老會,并不是誰都能在這裏擁有租房權的。
而這裏最大的福利是附近有所免費的,由帝國軍部支付所有費用的學校,這些軍人即便生一百個孩子也可以在那裏享受免費教育。
良業區也是這樣,雖然他們居住條件很惡心,可那是被排擠的。良業區的孩子是在神殿博學鐘之下受教育,他們甚至只出十分之一的費用就夠了。
無論是肖尼還是佛力,都是神殿出身,當然,在這裏他們也什麽都不會說。
銀剪刀的藍制服都是老軍營一般的文員,還是都是新來的,他們并不了解肖尼與佛力的過去。
陌生的環境令肖尼自在。
曼樂斯先生挑眉:“怎麽辦呢,一樣是工作你們的薪水是我們的五倍,凱德裏最近糟糕極了,你們不知道……”
他壓低聲音:“每天上班都能看到庫洛在打祝禱師,這是什麽惡心日子啊,我們都要瘋了!”
肖尼已經聽過這種話題了,他咬着菜葉說:“怎麽,那事兒還沒結束?”
曼樂斯先生挑選能說的說:“我看早着呢,你們呢,在新的老軍營如何?”
佛力遞給他一罐醬料:“還不清楚,我們被分配到了置裝處,據說我倆每天要檢查一百套反裝,啧!前輩們說那些裝備都是臭的。”
加尼葉先生伸出手:“普裝就是這麽邋遢,我們那邊的馬鞍子也是這樣,最少一百年間每天都有人在上面放屁!呃~謝謝我也要一些鹽巴。”
莫得麗太太用大勺忽然敲打銅鍋,加尼葉先生沒回頭的道歉。
“抱歉,下次不說了。”
肖尼遞給他鹽罐子:“您在背誦什麽?新的條例?”
加尼葉先生哧哧笑了起來,他大力的在面包上抛撒鹽粒:“是新的贊美詞,呵~抱歉有些話題涉及保密,不過那個女人昨晚在宮頂撕心裂肺的嘶吼,就像個瘋子哈哈哈……”
所有的人都笑了起來。
那個女人來自綠水之都,她勾引國王犯罪,還想成為這個國家的女主人,普利滋城沒有一個人喜歡她。
當然,這種不喜歡也是人為的,通過某些渠道,在那些貴族太太們的宣傳之下而形成的普遍印象。
不然普通民衆管誰是王後呢,哪怕是一條狗都跟他們沒關系。
木樓梯被踩的咚咚作響,一群穿着深藍色裙裝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走下樓梯。
加尼葉先生對自己的兩個女兒擺手:“寶貝過來。”
兩個幹幹淨淨的女孩兒笑的羞澀,她們走過來擺好飯盒,把父親為自己留下的兩片白面包放在一堆雜肉塊的最上面。
幾乎這裏每個父親都是這樣的。
大一點的姑娘對父親伸手,她的父親皺眉:“母神,這些要命的又來割肉。”
大姑娘立刻彎腰使勁親他的臉頰:“是我們今年馬戲團的套票,一共六份,全年的一個銀尼爸爸我愛您。”
加尼葉先生伸手拿出錢袋,艱難的摸了好幾下才找出一個銀胖子。
這是普區使用貨幣的最大面值。
看兩個新來的先生好奇的看他們,加尼葉看兩個女兒離開才笑着說:“好好享受未婚的日子吧小夥子們,你們早晚跟我們一樣。”
紅制服們大笑起來,肖尼覺着今天的胃口格外好。
聽聽這口吻跟他們蠢爹一模一樣,桑尼亞總能騙到一些小零花。
曼樂斯先生也親吻女兒們的小臉蛋,也看着她們離開才說:“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必須有個體面的飯盒,這是她們少女時期的美好記憶,作為不稱職的父親也就能為她們做到這裏了。
雖然不必出學費,夥食費也是可怕的消耗,這些小家夥肚子裏都住了個填不滿的深淵,那該死的校舍提供的東西根本不夠吃的,我可憐的小綿羊總是抱怨這點,加尼葉先生,拜托你看到我們偉大的國王,請務必幫我們申訴一下……”
莫得麗太太抱着巨大的陶罐子分配肉塊,她到是沒有抱怨這些人把餐食貼補一部分給孩子,這是老區的人情味。
再說先生們已經很客氣了,他們胃口不大,吃的也含蓄,比起隔壁那幾個大胃王,二號居是仁善的地方。
廚娘唠叨着說:“瞧諸位先生說的什麽話啊,好像小姐們遭受了巨大的委屈似的,她們受了神賜給的教育,憑着這個以後也不缺一個好婚事。
以後,她們甚至能在好地方找份體面的工作,就像六號居的那幾位小姐,她們在財政部掰掰指頭就能年入幾百個銀尼了。”
肖尼仰臉笑,莫得麗太太瞪眼:“您笑什麽啊!真是不知滿足的年輕家夥,我們這裏甚至比金剪刀也不差什麽了,他們可是自己掏錢,您讓他們養八個孩子試試。”
擦幹淨嘴巴,拿着帽子站起來,肖尼對莫得麗太太說:“您說的對莫得麗,以後我也努力來上八個,不然對不起這條街了。”
這些軍官們說說笑笑,一起來到大門口道別,此刻,馬廄的馬夫已經把馬或馬車牽引好。
這也是銀剪刀特色,憑着那個家庭都有馬匹與馬車。
肖尼與佛力去的地方雖然一樣,但他要負一些責任,比如每天早上送兩個妹妹去上學。
所以他與佛力在路口分開,穿過最少十條舊街區才到達威爾大街路口,那裏面他倒是可以進去,卻因為索雷的緣故真是一步都不想接近。
那些人靈魂裏都帶了拷打味兒,這跟曼樂斯先生身上的軍中混子味兒是不一樣的。
桑尼亞與琳琳出來的很早,當肖尼把馬車停到她們面前,兩個小姑娘就蹦上車親吻唯一的哥哥。
肖尼接過琳琳給的三層飯盒放在一邊,他拉起馬缰:“那家夥呢?”
桑尼亞笑:“還沒起呢,他最近忙的根本看不到陽光,他跟陛下整理資料室,那可是個大工程。”
琳琳嘆息:“那裏有一千年的老灰,你不知道哥哥,這裏面白天根本看不到庫洛,除了姐姐,嗯,還有我,他們每個人都很忙,對!所有的人都很忙。”
肖尼點點頭,觀察左右後壓低聲音問桑尼亞:“那件事還沒有解決?”
桑尼亞點頭:“是的,你怎麽知道?”
肖尼撇嘴:“感謝妹夫為我挑選的好地方,半棟樓的牢頭。”
桑尼亞哈哈大笑:“這對你有好處肖尼哥,夏說,嗯~這叫脫敏。”
肖尼伸手拍了一下妹妹的腦袋,一些藍色發絲從她兜帽夏露了出來。
肖尼的呼吸立刻沉重起來:“你要小心。”
桑尼亞拉好帽子瞪了哥哥一眼:“你總這樣……”
肖尼很珍惜這短暫的時間,他笑着問:“你那裏怎麽樣?”
桑尼亞嘆息:“德利德克先生還在昏迷,他們給我找了一位新老師,嗯……一個阿爾伊頓門徒,我們那裏所有的祝禱師好像都很怕他。”
她的聲音微微停頓:“我……我有一次去看望德利德克先生,看到他的眼皮在抖。”
肖尼吸氣:“你是說,他其實是醒着的。”
桑尼亞點頭:“嗯,我已經告訴夏了,先生說無所謂,只要守住心靈,知識都是向上的……陛下也是這個意思。”
琳琳撇嘴:“我也是,他們給我換了新的老師單獨教育,肖尼,我覺的那些人想多了,我是絕對不可能成為尼普的,我要繼承爸爸的軍職!”
肖尼面無表情:“晚了,是我的了。”,趕着馬車走了很長的路,他才說:“你們要小心。”
那種無能為力感再次浮上心頭。
桑尼亞卻相當輕快的表示:“有什麽關系呢肖尼哥,我有夏,大不了離開這裏,就去海的那邊,夏的故鄉。說不定那裏的國王看在夏的面子,給你封個爵位也說不定。”
本來心情有些糟糕的肖尼又因為這樣的話而啼笑皆非,也對,如果危險他就帶着兩個妹妹遠遠的離開,嗯,絕對不帶那個該死的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