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霍又春沒有第一時間同意富一宗的提議，離婚變成拉鋸戰，她需要再想一想。
“有感情基礎又怎樣？漠視才是最大的不尊重。”當富一宗身體蠢蠢欲動的熱情想要感染她的時候，她推開他去浴室。
浴室內霧氣氤氲，充滿了不清晰、不明确和模棱兩可的暧昧。富一宗先前做過很多口頭承諾，他過口不過心，她入耳便入心。
婚姻裏，他們雖然混跡七年，依舊像是新手，跌跌撞撞。
霍又春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富一宗身着從岳父那裏借來的全新老年背心和大褲衩，盤着腿坐在床頭翻看書架上早年的書籍。他随意抽了一本，居然是包着語文書皮的少女漫畫。
“不是我的。”她掃了一眼書的內容，對上他戲谑的眼神，說道。
“你沒看過？”富一宗問。
霍又春沒回答，而是習慣性拿起手機查看第二天富一宗的日程，突然發現日程安排已經移交給他助理了。
富一宗起初真以為這是霍又春少女時代的讀物，認真翻看了幾頁，覺得無聊便跳着翻閱。他總結說，“這本漫畫書裏的男主才是真的有罪，應該進監獄的那種。但是事實上，女主角和小女孩們愛得死去活來。”
霍又春捏着手機，虛空翻白眼，沒好氣地問，“你要跟我探讨少女漫畫的邏輯和受衆嗎？”那本少女漫，她以前還真看過。男女主角的感情來得莫名其妙，沒有絲毫鋪墊，捆綁着便愛上了。
富一宗半玩笑半認真，“不是。我想和你探讨你的少女心。”
“我的少女時代想要開眼看世界，心系教育公平，頗具家國情懷，唯獨沒有少女漫的少女心。”
“嗯。我今年送你一份禮物，滿足你情牽世界，心系教育的願望，好不好？”
“不好。不要。你們富家的東西都是有價碼的，誰知道禮物背後需要我付出什麽。”
“付出一點時間和精力而已。”富一宗保留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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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更不成。以後的時間和精力都是我自個的。今兒趕了一天行程，累了，我先睡覺。”霍又春裹着被子準備睡覺。
富一宗連人帶被子一起抱起來，“先別睡。有個東西要給你展示。”
霍又春一臉不耐煩，“什麽？”
富一宗在枕頭下藏了便簽條，只是手忙腳亂中原本寫好的便簽條飄到姜茶碗裏。他不得不拿筆重新寫下龍飛鳳舞的三個字。
“對不起！”
幼稚的小把戲。霍又春搶過他手裏的便簽條，撕下最上面那張貼在他腦門上，又撕了另外兩張貼他左右臉頰。
她将剩餘的便簽條歸還他，“接下來你自己玩。我要睡覺。”
霍又春又困又累，睡得不安穩，夜裏醒來好幾次。隐約中耳邊傳來自己手機嗡嗡的震動聲，她艱難地睜開眼睛，還以為就這樣到天亮了呢。她将自己腰上富一宗的胳膊移開，伸手撈過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居然是富董事長，上方的小字顯示時間是淩晨三點一刻。
她晃醒富一宗，大拇指摁下電話接聽和免提，主動開口詢問，“爸，出什麽事了？”
富春風的聲音疲憊不已，“小又，小宗和你在一塊嗎？”
霍又春從床上坐起來，“我倆在一塊。”
富春風再度确認，“一整夜都在一起？”
霍又春解釋說，“對。昨晚在我爸媽這兒吃過晚飯。太晚了，我們便在南山苑歇下。”
“爸，有事兒？”富一宗也開口詢問。
“好。沒事。你們繼續睡吧。”富董事長說完便挂斷電話。
富一宗聽得莫名其妙，一怔一怔的。他習慣性地伸手撈自己的手機，才想起來自己手機在樓下的西裝口袋裏。他摁壓了太陽穴，深呼一口氣，提足勁頭才離開床。“先別着急。我下樓拿手機問問出什麽事兒了。”
果不其然，他的手機上有六個未接來電，有父親的，有山溥的，還有大堂伯和二堂伯的。他回了屋，重新躺回床上撥通山溥的電話，才知道事情的大概。
“晚上三堂和五堂兄出去玩，遇到臨檢。他倆被抓了。”這是山溥在半夜接到富董事長電話後，第一時間從富家司機圈裏打聽到的消息。
“你爸為啥擔心你？你們平時玩得不算多。還是你有事兒瞞我？”霍又春疑惑剛才電話裏富爸爸一開始的慌張，那種慌張絕對不是因為兩個侄子被抓，而是擔心富一宗出事。
富一宗真話只說一半，沒敢還原整個事件過程，“三堂兄傍晚時候去公司堵我，他碰到爸爸。爸爸以為我晚上跟三堂兄一起出去了呗。”
“你不回去看看？”
“不回。估計該打的電話都打過了。需要律師和公關出面的，這會兒也都有準備。我沒啥用。睡吧，我要把美夢繼續做下去。”
“你們富家五毒俱全。你別抱我，胳膊壓得我一夜沒睡好。”
“對。富家其他人是貪婪、平庸、無能、愚蠢和荒誕，我不是一般的富家人。我是霍又春的老公，媳婦，你不生氣了吧。”
……
接下來，倆人将将又睡了不到三個小時，再次被嗡嗡的手機聲吵醒。霍又春撈起手機，提醒自己從今晚起自己的手機也要靜音。
來電的人是林之庵，他們的老朋友，富一宗的好下屬。霍又春把自己手機丢給富一宗，提醒他來接電話。
林之庵是富一宗在英國念寄宿高中的同學，也是他的好友。這位好友，除了有花花公子的屬性外，還特別話痨。“老大，哎呀，雖然我知道被抓的不是你，但是一直打不通你的電話，心裏還是忐忑不已。”
被再次打斷美夢的富一宗，起床氣很大，“廢話這麽多。你最好有正事。”
林之庵說，“恭喜你，更紅了。當然上周的發布會後你已經紅過一次。不過那次沒破圈，這次大概率要破圈了。人家連夜弄了好多通稿，語焉不詳、模棱兩可、閃爍其辭、張冠李戴的把富姓二代公子哥往你身上引。老大，在互聯網世界裏，你快要社死了。”
富一宗被吵得頭疼，“林之庵，你的工作不會做了？還是想降薪和罰款呢？”
林之庵聯系老板之前已經做完百分之九十九的工作。他也是半夜被從床上被拽起來加班加點搞公關的，容易嘛！
“老板，律師和公關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大部分已經撤稿，明目張膽和性質惡劣的那些走法律程序。以防萬一，我們還需要一些不經意的配合。比如，富老大你提供一張現在的照片，有你自由的身影就成。”
霍又春插話說，“林之庵，富一宗昨晚看少女漫的床照，要不？照片上有拍攝時間。”她本周出差因工作需要存檔照片，手機開着拍照的時間和地點水印。
“老板娘真有先見之明。微信傳我。”林之庵誇道。
富一宗開口阻攔，“等等。我不同意。”
林之庵隔着手機喊道，“為什麽？那是最好的澄清呀！哎呀，霍又又，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精彩細節呢？求照片，求分享，求資源。”
富一宗舉着媳婦的手機和自己的手機下床，完全不理會林之庵的抗議和霍又春的壞笑。“沒門。等着，一個小時後給你。”
富一宗穿好衣服下樓找岳父，倆人一起去河邊釣魚。霍大強用自己的手機錄了一段老大爺偶遇小富總釣魚的視頻。為了讓偶遇場景盡量不顯刻意，霍大強這位臨時攝影師，有一顆編劇和導演的心。他讓自己的一位資深釣友在一旁指點批評女婿所有不專業的釣魚姿勢。
卧室安靜下來，第二次回籠覺怎麽也睡不着。霍又春起身洗漱，下樓見媽媽在準備早餐。霍媽媽瞅見小女兒，說，“去把你姐喊起來。一會兒一家人要吃飯了，她還在睡懶覺。”
霍又春又回到二樓，走向另一側，敲了三下門後直接進屋。她蹬掉拖鞋，爬上姐姐的大床抱着鴨絨被，喃喃地說，“姐，真羨慕你能睡個好覺。”
屋裏窗簾緊閉，一片幽暗之中，霍見春的心虛并沒有被妹妹捕捉到。她昨晚跟丁劍閣視頻，不對，應該是跟丁劍閣家的貓視頻了四個小時，淩晨兩點多才睡下。
事情的起源在于她昨晚聯系助理小師弟，說要請他吃飯順便歸還平板電腦。小師弟戰戰兢兢地還原了事情的另一個面貌，當然也不是真相。小師弟口中認出陸川的人是丁老板，但是丁老板日理萬機，沒時間找視頻，只好安排小助理代勞。還有，那個平板電腦也是丁老板的，據說是他開會使用的工作電腦，裏面還有公司機密資料。
霍見春聽完後做了好長時間心理建設，才撥通丁劍閣的電話。
丁劍閣接通電話的第一句話便是你想看Lynx嗎？我家這只長得像猞猁的美短虎斑，雖然已經十二歲高齡，但它依舊很是霸氣。想不想跟它視頻？
當然要，所有貓的品類裏她最喜歡美短。
丁劍閣的Lynx很安靜，攝像頭對準它，它也巋然不動。于是，霍見春趴在手機屏幕前雲吸了四個小時貓。丁劍閣在一旁忙工作，偶爾隔着屏幕逗霍大姑娘一下。
霍見春這才知道丁劍閣經營的并不是一家小公司而是泰粵能源。上次兩姐妹的電話中霍又春以為姐姐知道丁劍閣的身份便沒提，霍見春是因為心虛便沒敢多打聽。霍見春也意識到那天他出現在飯局的走廊原本是打算參加慶功宴的。
“你怎麽不說你是泰粵的老板？”
“你也沒問呢。”
“哦。”霍見春想了想，好像是這樣的。“我請你吃頓飯吧。過往的一切恩怨啥的，在飯桌上全翻篇，成不？你繼續做你的老板，我繼續招我的贅婿。”
“生意不是這麽做的，人情也不是這麽還的。”丁老板不同意她的提議。
霍見春問，“你想怎麽辦？”
丁老板抛出自己的提議，“我幫你認識真實的小眼鏡，避免你掉坑裏，怎麽也值十頓飯吧？”
霍見春讨價還價，直接砍半，“五頓。”
“嗯？”
“六頓。六六大順，丁總，您做生意講究順心順意。”
“不。我是生意人，更看重發財，八頓。”
“好吧。886！”
晚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霍見春夜裏休息得并不好。在不到五個小時的睡眠裏，她做了個很長的夢，夢到陪她玩耍的狗突然化成陸川的臉，張着血盆大口準備咬她。夢中的她在城市裏奔跑穿梭，陸川在後面窮追不舍。最後她跑到海邊碼頭，準備跳海的時候，貓大爺Lynx騎着摩托艇救了她。夢到這裏結束，她被妹妹的敲門聲吵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