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霍又春沒在南山苑留宿。

回家的路上是富一宗開的車,車上倆人聊起Alan的突發狀況,聊到荔枝園那塊地的最新進展。進家門後富一宗還告訴她,五堂兄今兒出來了。

霍又春皺起眉頭,脫口而出,“憑啥?就因為他姓富?”

“集團開除五堂兄,大伯也會在夏天的時候退休。集團裏只保留大堂兄一人任職。爸爸雖然控股但沒到可以高枕無憂絕對控股的地步。大爺爺他們家股份比例不低,一旦跟外人聯合,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富一宗的話沒說完,霍又春已經理解,這是一筆交易。

“你大伯甘心退休?”霍又春問道。

“大爺爺跟他談的。二伯的腫瘤再次複發,已經轉移到肝上,沒多少時日。更何況,大堂兄頂了上來,對于大伯一家不算讓步。”

霍又春點評,“你大哥能力雖然一般,但人品還行吧。”

富一宗欲言又止,“也沒有那麽好。”

“嗯?”

富一宗沉默了十幾秒鐘,才解惑說,“大嫂早年是公司行政助理,大哥那時候有女朋友。大哥劈腿,大嫂懷着末晚,小三上位的。因為不太光彩,我沒告訴你,家裏人也都諱莫如深。”未晚是他八歲的小侄女。

他并不想繼續聊別人陳年舊事的八卦,随後換了話題,“不說外人了,今兒我跟爸媽提了捐贈的事情。爸爸打算向市醫院捐一筆大病救助基金,崔助理協助媽媽與醫院溝通基金的救助範圍和救助準則。媽媽未來一兩個月有得忙,便不會一直盯着咱們了。你跟那位美國人聊得怎麽樣?”

“聊得過程不怎麽樣。不過他那人很有趣,給我郵箱塞了多篇他寫的博文。從他的言談和文字裏,可以看出他的性格也是典型的矽谷創業者。年輕、聰明、極客、強大自我、充滿激情地想要改變世界。”

霍又春一上午都在看成戡的個人博客。他的個人博客的內容十分精彩。除了有關于未來地面儲能技術的設想外,還有他自己對外太空儲能的想法,對矽谷科技和人工智能的看法,成戡甚至還規劃了他的祖國未來百年發展路線。他擁有天馬行空想象力又堅決付諸行動的人,很有趣。

“這麽高的評價?”富一宗聽到了欣賞,于是心底醞釀着一壇醋意。

“早年丁劍閣跟他有點像。現在的丁總不像。”霍又春點頭,随口追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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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劍閣才三十五歲。被你對比的,好像是暮年老人似的。”

“誰讓他現在收着性子呢。”

富一宗不是真的吃醋,不過有危機感是真的。他雖然說婚姻故事太取巧,設置了男主角出軌這個原則性的錯誤。但是,他依舊從男主角查理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自從被白紙黑字的離婚協議驚吓到之後便一直擔心堡壘從內部瓦解掉。

“又又,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無趣呢?”

“不是。跟留英圈子的二代們相比,你很有趣。他們才是真的無趣。”顯然這句安慰性的話,并沒有起到安撫的作用。霍又春的手被富一宗攥得緊緊的。他自己比較的對象是富有野心的矽谷明星創業者,媳婦比較的标杆居然是沒有分寸感的富二代們,更何況還是留英的富二代。這樣的對比,讓富一宗有些沮喪。

垂頭喪氣的富一宗才是她熟悉的富一宗,有點像是讨人喜歡的Turbo。霍又春抽出手,捧住了他的臉,“富一宗,你有想法,有沖勁,也很努力,最主要的是你沒有想過走捷徑。這樣的你,已經勝過了百分之九十五的二代了。”

富一宗追問,“還有百分之五呢?”

霍又春深谙激勵小狗的套路,“還有百分之五,說明你有可提升的空間。等你成為真正企業家的時候,富有遠見且務實的你,才算跑贏剩餘的百分之五。”

“你說的是好企業家的标準。好丈夫的标準呢?”富一宗還對之前她的另外一句話耿耿于懷。

霍又春朝他臉上拍打了幾下,“優秀企業家有标準。好丈夫沒有标準,自己琢磨去。如果需要我手把手教,我幹嗎不将烏山調教出來呢?”

更何況,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好丈夫,給後人乘涼?想都別想。這句話在她舌尖打了轉,又咽下去。

“嗯?烏山?我的情敵不是剩餘的百分之五,居然是烏山?”富一宗箍住媳婦的腰,鼻息間升騰的熱氣噴薄欲出,“不過,烏山替代不了我。媳婦,我可以做很多烏山不能做的事情。”

“好,封烏山為烏皇後,你是富公公。”

“我要做富貴妃。富寵妃要耍小性,他要立刻馬上來侍寝!”說着,富一宗抱着媳婦往浴室跑。

“富一宗…”

丁總,丁劍閣正在澳洲的一家五星級酒店,突然打了幾個噴嚏。他懷疑是空調風吹的,與他一起談事的副總懷疑是前任董事長和郭家人在罵自己的老板。

畢竟副總在一個小時前圍觀了一場熱鬧且高效的談判。

副總姓王,早年在另一家光伏巨頭企業任職,那家巨頭因為在單晶矽和多晶矽的市場主流選擇上押注失敗,已經申請破産。丁劍閣伏擊泰粵能源的時候,王副總便被獵頭挖來。他跟着丁老板已經幹了八年。

泰粵能源的前任董事長郭董差不多以丢盔卸甲的狼狽姿勢敗走南城,之後跟家人一直居住在港島。這次不知他們從哪兒打聽到丁總出差,追到澳洲來堵人。

郭氏夫婦堵人是為了要錢,不對,在丁總掃過他們一眼後,改口成借錢。

丁劍閣冷臉拒絕,“你們在我這裏沒有任何信用敞口。想要錢,拿出有價值的東西出來交易。”

郭夫人開口帶着哭腔,“劍閣,救救你弟弟,行嗎?”

“我媽生我的時候便去了。我哪來的弟弟?”

前任郭董懦懦地詢問,“你看上我名下的什麽?”

“你名下只剩公務機和一套房子吧。房子給你們一家三口留着。公務機在二手市場上,賣不上價兒,也就四千萬吧。我給你友情價,五千萬。孫助理,你去跟郭總和郭太太簽協議。協議簽完後,你們一起回國過戶。什麽時候過好戶,我什麽時候安排轉賬。”

前後不足五分鐘,談下一筆五千萬的交易。丁劍閣甚至沒等郭氏夫婦的答案,帶着王副總回樓上房間。他還有電話會要開呢,沒功夫等他們磨叽。

電話會議結束,酒店套房裏只剩丁劍閣一人。

他一早就知道郭氏夫婦在到處借錢。周末劉總提起的金沙賭桌,也是在委婉提醒他。這幾年郭家唯一的男丁在東南亞輸了不少錢,郭家可變現的資産早已變現的差不多。公務機先前沒被買掉,是因為郭家将它出租了。租約上個月到期,剛好趕上新一輪的資産變現。郭恩澤,可真是郭家的大孝子。

丁劍閣有些激動,迫不及待地想與姥爺分享這個好消息。他擡起手腕看到東八區時間已過晚上十點鐘,老爺子和他的那只老貓已經準時上床睡覺。算了,不打擾家裏的兩位老寶貝。不過,他可以打擾霍大姑娘。

霍見春在影音室收到的那條微信是媽媽發的。霍媽媽提醒她回自己房間去,給她妹妹和妹夫留出溝通的私人空間。

她在自己房間,抱着平板電腦,将那部小清新動漫電影看完。她正拿着手機搜影評的時候,接到丁劍閣的視頻電話。

“幹嘛呢?”霍見春心裏稍稍不快,語氣透出不耐煩。

丁劍閣站在窗邊陽臺,看着悉尼灣的夜景,詢問道,“你之前沒告訴我,你為什麽讨厭坐飛機。”

霍見春的手機屏幕上沒有通話的人臉,而是流動的夜景。她打開百度查到悉尼時間早三個小時,已是午夜一點多。她頓時比剛才還要無語,“丁劍閣,你沒事吧?”

“為什麽?是飛機上發生過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嗎?你不告訴我的話,我現在打電話給小富總,找你妹妹問原因。”丁總打定主意要刨根問底,更何況他知道霍大姑娘的軟肋在哪兒。

果然,霍見春趕緊制止“別,沒有,沒有不開心的事情。就是飛機機艙的空間小、座位不舒服、內部的空氣污濁。我寧願選擇高鐵商務座,也不願意坐飛機。更何況,我有的是時間,所以不怕浪費。這個理由,您滿意不?”

丁劍閣笑了,隔着屏幕将自己的喜悅傳遞出來,“哦,原來是這樣。恭喜你,你以後出行多了一個選擇,灣流G550。”

霍見春不明所以,暗罵了一句,神經!不過她還是關切地問了一句,“你是喝多了嗎?”

“喝了幾杯。”丁劍閣看着空空的酒杯,撒了無關緊要的謊言。“今兒非常開心,談了兩筆生意,還都談成了。第一筆生意是…”

霍見春趕緊打斷他,“那你酒量也太不好了吧。我爸酒量跟你相近,酒後狀态也類似。幾杯酒下肚,話多的跟南城的雨滴似的,密密麻麻,廢話中還夾雜着胡言亂語。不過,我爸的胡言亂語沒有含金量。你可不一樣,小心喝多了,洩露商業秘密,輕則被證監會處罰,重則損失億萬。”

丁劍閣掩住差點笑場的嘴巴,待平靜後才再次開口,“阿春姑娘,你可以替人保守秘密嗎?”

霍大姑娘說,“大部分時候可以的。”

丁劍閣如此說道,“我以後喝多,忍不住胡言亂語的時候,給你打電話吧。畢竟講給別有用心的人聽的話,我可能會被交易所和證監會處罰的。金錢損失是小事,丢面子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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