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因為臨時起意的周末旅程，他們并沒有去住富家在海邊閑置的房子，而是選擇在星級度假酒店租了獨棟別墅住下。
意料之外，又應該是意料之中，霍又春看到自己姐姐。
霍見春懷裏抱着Lynx，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着貓女王的脊背。她之所以跟着丁劍閣來這裏是因為白天丁劍閣向她介紹近岸海洋的灘塗光伏項目。她見過海上大風車，沒見過海上漂浮式光伏站。丁劍閣便提議去附近的海上光伏電站看看，畢竟霍家現在是泰粵的小股東。管理層帶着小股東參觀公司項目是應盡的義務。
才不是呢，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和CEO沒有閑工夫應付芝麻大點的小股東。
Lynx比霍見春更早覺察到被人注視的目光。它擡起眼皮，沖着霍又春龇牙，瞄瞄地叫喚。
霍見春擡眼也看到大堂門口站立的妹妹，妹妹上前走兩步，她向後退兩步。原因無他，她懷裏有貓，妹妹對貓毛過敏。她在妹妹繼續向前邁步，電光石火間做出第一反應，轉身小跑将貓塞進丁劍閣懷裏。
随後進來的富一宗看到的場景是霍又春站着大堂中央，丁劍閣一手抱着貓一手緊握着霍見春的手腕。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場景，富一宗笑了笑。
“姐，丁總，一起吃晚飯吧。”富一宗如此提議，“不過，這只貓恐怕得讓山溥照顧兩個小時。”
霍又春繼續往前，挽住姐姐的胳膊。霍見春掙脫掉丁劍閣的手掌，将自己衣服前襟的貓毛撿下來塞口袋中。
霍又春什麽也沒問，因為沒必要。她催促着說，“姐，走吧。我早就餓了。”
“又又，我…”霍見春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你們怎麽也來啦？”
霍又春說，“來過周末。你呢？”
霍見春将手臂從妹妹臂彎中抽出，調換姿勢換成她挽着妹妹，“本來打算去附近的海上光伏電站參觀，結果出發晚了，只好在這裏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去灘塗。你要不要一起呢？咱們家不是有點泰粵的股票嘛。等過了鎖定期，繼續持有還是賣掉，參觀一下項目對決策有幫助。”
霍又春向後扭頭掃了一眼，這安排也就自己姐姐才相信沒有貓膩。
富一宗跟丁劍閣并排走着，Lynx被高大的山溥抱在懷裏。貓女王不在乎貓奴是誰，只要抱着的姿勢讓它舒服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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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運氣也是沒誰了，次次都被我們碰上。”富一宗調侃丁劍閣。
丁劍閣不動神色，“這不是較量，也不需要仰仗運氣。”
富一宗好奇他的信心來源，“仰仗什麽？”
丁劍閣直言不諱，“仰仗關鍵人。只要搞定關鍵人，沒有搞不定的事兒。”
“你這話讓我媳婦聽到的話，簡直是在變相給自己增加難度。”富一宗他不能就此事表态，支持與不支持都不合适。于是，他轉了話題，“飯後，咱倆聊點生意上的事兒，有時間嗎？”
富一宗和霍又春都餓了，一人是因為中午在書房談事草草扒了兩口午飯，一個是因為中午陪富太太吃了水煮芹菜。他倆坐一側大口吃飯，與之形成對比的是丁劍閣沒吃幾口便放下筷子。他晚上不喝酒應酬的話，很少吃晚飯。丁劍閣雖然不怎麽吃東西，但全程用公共餐具給霍見春碗碟裏夾菜，添湯。霍見春吃飯很慢，喝湯是小口小口送，吃飯是細細咀嚼，帶動着腮幫子鼓鼓的。
霍又春看到丁劍閣時不時瞄姐姐的眼神，不由一陣頭疼。“姐，晚上少吃點，小心積食。”
霍見春聽勸，也放下了筷子。
富一宗見狀朝丁劍閣挑挑眉，看到沒，你的關鍵人很容易受家人影響。
丁劍閣笑笑，低頭喝茶。
飯後，四人兩兩結對在酒店獨棟別墅區的私人沙灘上散步。霍家姐妹在前，兩個生意人在後。
姐妹倆裹一條羊絨毯子，手挽手，貼得更近。這樣一來，她們的談話可以控制在不被其他人聽見的安全區域。霍又春忍了一晚上，忍不住開口，“姐，你喜歡丁劍閣？”
霍見春說，“我也不知道。其實，我跟陸川在一起，除了聊貓沒有其他話題。我好像對他不感興趣，看到他的虐狗視頻，只覺得這個人暴力恐怖令人害怕，卻不傷心。我不知道喜歡是什麽樣子，畢竟一開始對丁劍閣也是見色起意。”
霍又春提醒姐姐，“他比你大八歲。”
霍見春說，“那他保養得挺好。”
霍又春一臉無奈，“你們相處過程中，除了他的好皮囊，你沒有發現他別的優點？”
霍見春想了想，“有，他對他家的貓特別耐心。今兒他一邊搖晃着胳膊一邊颠着Lynx，特別像咱爸以前抱咱倆，也像咱爸哄生病的我。”
霍又春索性把話挑得更明白些，“姐，那你有看出他對你的企圖嗎？”
霍見春扯了一個尴尬的笑容出來，“嗯。他是心有不甘吧。你不是說過，多談戀愛，晚結婚嘛。這裏的戀愛要加引號，我不是真的戀愛，是類似戀愛那種。其實是拿丁劍閣練手，他經驗多，我也想多積攢些和男生相處的經驗。”
“呃！”
“放心呢。我知道，甜言蜜語三分毒。”
霍又春問，“這是從哪兒學來的經驗？”
“我又不傻。”霍見春辯解得可憐兮兮。“我早過了別人給甜棗就跟人走的年紀。”
霍又春想到上周她跟丁劍閣的對話，想到剛才車上富一宗說的姐姐的優點。她好像一直看低姐姐。她笑笑，問道，“姐，你想不想出來工作呢？全職或者兼職都行的那種。家裏公司的記賬和報稅，爸媽能搞定。”
“全職工作，我可能一時适應不了。如果有兼職類的，可以做起來。”
“好。我手邊剛好有一些德國環保政策和法律文件需要翻譯。你下周幫我做，按照公司兼職翻譯的市價和你結算。”
“我給你打個八八折。”
“那倒不用。我向公司申請，我們有預算。”
這廂姐妹倆談了心，敲定一周兼職。十幾米之外，富一宗向丁劍閣抛出橄榄枝。
丁劍閣沒有第一時間表态，也沒有提出疑問，他在權衡。他從口袋來掏出煙和火機，搖出一根遞到小富總面前。富一宗擺擺手說自己不抽煙。他低頭順勢将煙叼在自己嘴上，轉過身避開海風點着煙。
冷不丁的，丁劍閣說，“我第一次來南城的時候才十五歲，中考結束後一個人偷偷跑來的。火車上遇到幾個同鄉，他們是辍學來南城讨生活。我第一次見到大海也是那年夏天，那時候從沒想過我以後的家和事業會安在這片土地上。”
“我挺佩服你家老爺子的，他幾乎踩準了所有的節點，把握住了所有的機會。我記得八年前，那會兒你在念書吧。那時候，國內幾乎所有知名企業都在搞一項轟轟烈烈的出海運動，靠內保外貸弄來的美金，去全世界買買買。你家老爺去歐美日本考察過一圈，回來決定自己搞工業機器人，我記得大家是一致看衰。沒想到，轉過年你回國，你們父子居然搞成了。”
富一宗知道丁劍閣誇自己是順帶的，笑了笑，沒接話。
丁劍閣說話間歇默默抽煙，吐過眼圈後繼續說，“富董應該也挺欣賞我的。有一次在商會活動上，他或許是為了挺我，或許是看不上姓郭的。當時誇過一句，生子當如丁劍閣。雖然如此，我還是覺得你邀請我擔任非執行董事不是他的主意。”
富一宗側頭，将目光落在一截煙灰上，“我媳婦提名的你，我覺得她的提議很妙，于是便發了邀請。”
丁劍閣扭頭正對上富一宗的目光，“我還以為霍二姑娘對我有偏見呢。誰知是我小人之心，狹隘了。”
富一宗發自內心的笑了，挑揀了霍又春的好話向外倒，“你是創業一代，身上有很多優點是需要我們學習的。新江動力需要優秀的創業者提供指導。”
丁劍閣手上的煙也被燃燒殆盡。他一直捏着煙蒂，直到灰燼全息才把煙蒂放到自己口袋。“我只做一陣子，等成了你姐夫，便辭職。”
聞言，富一宗想起自己簽的冷靜期協議，看着遠處漆黑的海與夜，心中百感交錯。
丁劍閣聽到前方清脆的嬉鬧聲，再回頭看到富一宗苦澀的笑容，問道，“怎麽這副表情？嫌時間短？”
“沒。”富一宗搖頭，順勢斂去臉上的苦笑，一臉平靜地說，“只是覺得你成我姐夫，存在一些現實障礙。”
丁劍閣以為他說的現實障礙是霍家呢，“我只領一元的董事津貼，你幫我掃除障礙，如何？”
富一宗搖頭，“這個沒法交易，不過可以合作。你的關鍵人名單裏記得把霍老爺子加上。”
丁劍閣取經，“你當年怎麽過關的？”
“先斬後奏。”富一宗提醒他，“不建議你這麽做。還有，你至少先把人追上再考慮後面的事情。一步到位肯定是不行的。”
“還有單靠你那只貓，恐怕不太夠。”富一宗臉上浮現了看熱鬧的神秘表情，一臉的快來問我吧的得瑟勁兒。
丁劍閣想嗆他，并不想知道，不過還是開口認慫，“有好的建議嗎？”
富一宗說，“霍爸爸跟霍媽媽想讓大姑娘朝九晚五上班。我的公司不合适，加班太多。你在泰粵安排一下？做你助理、秘書、財務、翻譯，應該都行。崗位不重要，重要的是職場環境不能糟心，得讓家裏老人放心。你也可以近水樓臺。”
丁劍閣一邊聽一邊皺眉，“你的建議很實用，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輪到富一宗疑惑，“什麽？”
丁劍閣說，“月朗星稀夜，做點浪漫的事兒。”
富一宗被海風嗆了口氣，輕咳了兩下，心想丁劍閣這是打算直接搞定關鍵人的節奏。
丁劍閣知道他誤會了，解釋說，“比如送鮮花！”
“以什麽名義送？荒郊野嶺哪有鮮花？”富一宗笑問。
“比如春天來了、海邊度假、難得周末、Lynx康複或者wonderful night…慶祝一切有意義和無意義，送花哪裏需要理由。富一宗，你在制造浪漫這件事情上完全是小學生。學着點！”
丁劍閣打電話給酒店別墅部的行政管家。管家從前臺花瓶裏取了幾支鮮花，遞給抱着貓女王的山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