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丁劍閣抱着Lynx,貓女王腦袋上別着一支粉色康乃馨。一人一貓一花,往海邊一站,霍見春趁着妹妹低頭處理工作郵件的間隙,便跑了過去。

“你怎麽把花別上去的?”

“哦,你給它帶了項圈。”

“明兒,我把我的仙女發箍送Lynx。”

“嬌嫩粉跟貓女王真是百搭呢。”

以上都是霍見春對着一貓一花的言語。在她低頭逗貓的時候,丁劍閣從西服口袋裏掏出一只半開的芍藥,別在霍大姑娘的耳朵後。

“同色系,一對Pink女郎。”丁劍閣掏出手機抓拍。

“粉紅女郎,我們是女王!”霍見春舉着Lynx對着鏡頭開始擺pose。

沙灘另一側,富一宗背着雙手身後藏着一枝玫瑰,以本地大爺的姿勢走到低頭看手機的霍見春面前。

“晚上好!”他把玫瑰塞到她的鼻子下方。

霍又春擡眼,問道,“從酒店花園摘的?”

富一宗矢口否認,“當然不是。”

霍又春關掉手機屏幕,恍然大悟,“從酒店大堂的花瓶裏偷的?”

富一宗将玫瑰塞她手上,“酒店管家送的。”

霍又春接過玫瑰,見沒刺,上前一步将它插到富一宗襯衫最上方的扣眼裏。“宗哥,我把它送給你,祝你有個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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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一宗被她的突然靠近撩得心頭癢癢,心說丁劍閣的浪漫小妙招果然有奇效。他伸手抱住她,低頭吻她的鼻尖。

霍又春想要推開抱她的人,試了兩次依舊沒有成功。她瞥了他一眼,接下來的話可不太熱情。“我接下來三個月要在外面出差。下周一起要在港島辦公室辦公兩周,之後去燕城、首爾、東京、新加坡、澳洲和美國。Alan的位置由英國人Aarti接替。她計劃走訪亞太所有辦公室,需要一名熟悉情況的同事陪同。Alan向她推薦了我。”

富一宗能清晰明了的感受到燥熱的流失。他甚至聽到顱內情緒坍塌的聲響,坍塌之後是一地狼藉,是無限失落,是掙紮無力。他垂下雙臂,感受到懷裏的人的離開。轉身的一瞬間,一滴眼淚從眼眶流出。他揪住花瓣将其從襯衫扣中一片一片拽下,啞聲反問,“你要離開三個月,還祝我有個好心情?”

“抱歉。事發突然。”

“什麽時候的事情?”

“半個小時前收到的通知,我剛回郵件答應了。”霍又春剛才接到電話,部門秘書催促她查看郵件并盡快回複。

富一宗繼續控訴,“你說過會再給婚姻六個月時間。你也同意期間不分家,不離家。現在不僅要離家,還要離開三個月?”

霍又春回望他,語調清冷,眼神嚴肅。“我們對不離家的理解有分歧。我理解的是不分居。富一宗如果按照你的理解,我需要綁在這個家的話,我們之前達成的約定全部作廢。”

“你搞經濟的專家,一點契約精神都沒有?”

“跟你學的。你以前食言了多少次,自己心裏沒譜嗎?”

“那是以前,跟現在能一樣嗎?”

“以前和現在又有什麽不一樣呢?”

富一宗皺眉,憤怒達到頂點,“霍又春,你別太霸道。”

霍又春別過頭,眼眶裏聚積滿水光。她的聲音很輕,“富一宗,你也別太雙标。”

遠處跟Lynx玩的霍見春聽到海風送來的争吵聲,隐隐約約,影影綽綽。她豎起耳朵,總算聽清了富一宗最後一句怒吼。她騰地起身準備往沙灘那邊跑。丁劍閣抓住她的手腕,勸道,“別過去。讓他們自己解決。”

霍見春掙不開,只好瞪他,“不行。富一宗在欺負我妹妹。”

丁劍閣把貓塞她懷裏,“他們遇到矛盾,剖析問題,吵架是解決問題的途徑之一。”

霍見春強調她的擔憂,“富一宗也不能吼人呀。”

丁劍閣将雙手放在她的肩膀,站在她身後順着她的視線一起盯着遠處的倆人。“你打算怎麽保護你妹妹?幫着你妹吼回去?估計到時候反過來還需要二姑娘顧及你呢。聽我的,別去。他們兩個成年人能處理好矛盾。”

果然,沒一會兒富一宗上前拉住她的手,與霍又春面對面站立。“我們談戀愛到現在,從來沒有分開過這麽長時間。你出差這麽久,那我呢?”

“宗哥,到現在你在意的還是你自個兒。”

“不是,我說錯話了。我在意的是我們的感情,是我們的婚姻。我,我們,我和你……”他開始語無倫次。

一個短暫的停頓之後,他辯不明白,認了。“好。不過你要把行程同步給我,在哪個城市,什麽航班,住哪家酒店。又又,你不能拒絕接聽我的電話。其他的,等三個月後我們再談。”

霍又春沒吭聲,彎腰将沙灘上的花瓣和葉子一片片撿起。

富一宗也蹲下拿着光禿禿的玫瑰杆在沙灘上畫着沒有規則的線團,一如他的心情。過了許久,他依舊心有不甘,“剛才我們相距不到十米。你有沒有想過先與我商量再回複郵件呢?”

“我沒想起來。”霍又春最近幾年習慣了獨立做決定。

根源還是在他身上。以前,申請學校、準備面試甚至添置家具這樣的瑣事,倆人都是有商有量的。從什麽時候開始,霍又春不跟他商量了呢。大概是一次又一次聽到他說,在忙,你決定吧。

時間久了,她獨立決定自己所有的事情。

“What the f**k!!!!!!”

霍見春第二次聽清遠處傳來的怒吼後,忘記了自己懷裏還有貓,擡腿往霍又春所在的區域跑。

“沒事吧?”霍見春停在妹妹面前問道。她又扭頭板着臉質詢富一宗,“你剛才吼什麽吼?”

阿嚏…阿嚏…阿嚏…霍又春連續打了三個噴嚏。

富一宗側身擋在姐妹倆之間,“你明知又又過敏,還帶貓過來。”

霍又春撥開他的肩膀,“我是被海風吹的。姐,一起回房間吧。”

霍見春看了看已經擡腳準備離開沙灘的妹妹,又低頭瞅了瞅自己懷裏的貓。她一狠心把貓塞到富一宗懷裏,轉身跑着趕上妹妹。

姐姐緊張地确認,“真不是過敏?要不吃片氯雷他定?”

妹妹說,“沒事。海邊風大,不是過敏。”

姐姐:“又又,你現在身體比以前弱了,怎麽這麽容易就生病?以後抽空鍛煉鍛煉吧。”

妹妹:“好。姐,你晚上住我們那棟樓,三個房間呢。”

姐姐:“他剛才跟你吵架了?”

妹妹:“起了點争執。我要出差一陣子,沒提前跟他商量,生氣了。”

姐姐點評說,他可真霸道,蠻不講理。

……

輪到妹妹提問,“那只貓真不是當年咱家送出去的那只?”

姐姐說,“好像不是。咱們那只被小姑娘一家收養了。Lynx是丁劍閣姥爺撿的流浪貓,從貓仔養大的。”

……

姐妹倆的聲音慢慢消失在沙灘上,富一宗愣愣停留在原地。他跟上的話,擔心霍又春過敏。他扭頭四處找人,山溥不在沙灘上,丁劍閣站在不遠處看熱鬧。

富一宗将貓還給丁劍閣,順便問道,“戲,可還讓你滿意?”

丁劍閣伸手逗逗老貓的貓胡須,說,“太短了。還有,你們仨的情緒都沒我家老貓的情緒穩定。”接着他又晃着胳膊哄起老貓,試圖安撫它。畢竟一會兒功夫它被當作包袱塞來塞去了兩個來回。

富一宗和他一起往別墅區走,“都是你家貓的錯。”

丁劍閣不幹了,“你媳婦嚴重過敏,怎麽怪上我家貓了。還有,她怎麽把你氣得情緒失控?”

富一宗想想,還是透露了一點夫妻倆的隐秘。“她要出長差,好幾個月。”

丁劍閣嗨了一聲,“多大點事兒。你周末跟去呗。”

富一宗不介意跟未來的董事講公司即将發生的大事。“最近拿了我岳父的一塊地,要建新工廠。董事會要換屆,開董事會和股東會,高管也有調整,還要準備資本市場上的事情。哪能周周跑去。”

“時間是擠出來的,再不濟,可以拿錢換時間。我換了一架二手公務機,你需要的時候,吱一聲。”丁劍閣大方出借灣流。

小富總這個富二代真心羨慕創一代,“我的思路不夠開闊。不過,如果真周周用公務機的話,我爸至少要揍我一頓。我還是趕夜路飛紅眼吧。”

富一宗回房間的時候,霍又春正彎腰從行李箱裏取衣服。徐姨幫他們打包的行李,足足有一周的富餘衣物。她準備挑出一套睡衣和一套羊絨連衣裙給姐姐。霍見春下午跟着丁劍閣出城,沒回家帶衣服,只是在服裝店裏買了新的。沒過水的衣服,她擔心姐姐穿不習慣。

他把過敏藥和感冒藥一起放在桌上,擰開礦泉水燒水。水燒開的過程裏,她既沒有繼續打噴嚏,也沒有流眼淚。感冒症狀和過敏症狀一樣也沒再出現。藥暫時不用喝了,富一宗手上有從山溥那裏拿的枸杞。他丢了幾粒到杯子裏,自上而下看着枸杞在開水中翻滾,看着水的顏色從透明變淡紅。

兩人又沉默了許久。富一宗将半杯溫水遞到霍又春面前,“剛吹過冷風,将就着喝點枸杞水吧。”

他沒放棄主動求和的機會,“剛才我不應該責怪你姐。對不起,以前讓你獨自承擔了很多事情。但我不會為剛才的吵架道歉。我知道你對現在工作的熱愛,也知道你接受Aarti的邀請除了本職工作外,還因為這是難得的交流機會。我的本意不是想把你圈在家裏,圈在南城。只是一下子要迎來三個月的分離,讓我慌了神兒。在進屋之前,我也做了粗略計劃,争取有機會去你出差的城市和你過周末。就像你剛工作的那年,你加班出差,我抽空去奔赴,晚上接到下班的你,一起散步回酒店。咱們兩根麻繩注定是要在一起的。我們都耐心些,先別用快刀斬斷亂麻,行麽?”

霍又春捧着水杯,看着富一宗,輕輕吹了吹杯沿邊的水波。“你還記得那個麻繩的故事?”

“記得。那是長輩的人生智慧。”可惜,悟得有點晚。

“明天原本是什麽安排?”

“出海,釣魚。”

“閑的!”

“偷得。”浮生半日閑,原本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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