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霍見春白天躍躍欲試的女神獠牙還沒露出,居然,居然就這麽顯出了蠢樣。“羞死了!!!又又,又又,又又……”她重複了三遍妹妹的名字,喊到最後差點要哭出來。
離開前,霍又春狠狠地瞪了偷樂的丁劍閣一眼。她也沒理會剛才偷笑的富一宗,挽住姐姐的胳膊,一起進了媽媽和姐姐的房間。
丁劍閣不甚得意,嘴裏哼着“我家大門常打開,開放懷抱等你,擁抱過就有了默契,你會愛上這裏。”
唯有富一宗好不容易跟媳婦相處融洽了一會兒,偏偏只能在冷冷清清的酒店房間裏獨自睡覺。睡着前他軟磨硬泡預定了第二天的早餐。
周日淩晨,他的電話鈴聲遠遠早于鬧鐘鈴聲響起。新江動力自主開發高力矩密度減速器的實驗室,因為操作失誤起了明火。雖然火勢很快被撲滅,公司的首席工程師朱先雲還是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彙報情況并坦誠錯誤。
他帶着耳機,同時翻看着微信裏傳來的視頻資料,跟朱總說,“做好複盤。團隊周末通宵測試也辛苦,先讓大家回家休息吧。我今天晚些時候到公司詳聊。”
摘掉耳機丢下手機後他再也睡不着,在床上翻來覆去,索性決定任性一把,抓起床頭的電話撥了房間號過去。
“富一宗,你有病呢!”當霍又春迷迷瞪瞪地穿好衣服打開房門,被門口立着的門神吓了一跳。
富一宗孤零零地靠着牆,眯着眼,皺着眉,直到開門聲響起,人影出現,滿腹心事又被藏了起來。他推着她的肩膀,說,“我睡不着。又想起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你回我們房間換衣服,先去江邊跑步,然後去吃過早。”
霍又春趁着電梯的鏡像,觀察他的表情,似乎比昨日還要疲憊。“你的好睡眠呢,不是一向清晨睡得最沉嗎?”
“新江的實驗室夜裏起火。心裏想着事兒,沒心思睡覺。”富一宗借着事實裝可憐。
霍又春瞄他一眼,這不是他過往的作風,轉變管理思路了?“你人怎麽還在這裏?睡不着可以趕早班機飛回去。”
富一宗繼續耍可憐,“不要。朱總處理好了,事故的日志稍後會報送,不着急回去。你不在身邊的這些天,我睡得一直不安穩。”
霍又春被氣樂了,敢情自己是安眠藥的功效,可惜小富總是扯自己睡眠後腿的禍害。“我跟你剛好相反。這些天,除了今早,我睡得前所未有得舒坦。”
“好啦,今早算我的錯。”富一宗靠着門框,看着霍又春換運動鞋,補了一句,“要不一起再睡會兒?今早我跟你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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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又春抓住手邊的礦泉水往身後扔,“滾。跑步去。”
富一宗伸手接住水瓶。得,裝可憐失效,退一步睡回籠覺又失敗,退兩步回到最初的計劃,跑步。
霍又春很生氣,富一宗在周末大清早打了兩通電話把人吵醒。在她第二次準備挂斷電話拔電話線的時候,他說她如果不出來的話,他去門口敲門,吵得整層房間都會不安寧。
這人輕飄飄地來了一句,算他的錯。本來就是他的錯,什麽叫算他的錯。
因此,出了酒店她沒怎麽做熱身,邁開步伐在清晨帶着霧霭的城市街道上奔跑。她領跑,他在身後緊随。耳畔是啁啁啾啾的鳥鳴,眼邊是盎然生機的春花,呼吸時偶爾會聞到不可描述的石楠花氣味。
他們跑步到江邊,偶遇一對早起散步的老夫妻。老爺子大長腿,步子邁得大,走不了幾步便把老太太落在後面好幾米。老太太不疾不徐,一直保持着自己的節奏。每次老爺子快走出她的視線時,她都會喂一聲,老爺子聞言便會停下來等待。
倆人彙合後老太太抱怨說,走那麽快幹嘛,明知道我腿疼走得慢。
老爺子辯解一句,習慣了,不過你每喂一聲就跟拉了缰繩似的,我都會乖乖停下來。剛才我做錯了,回家的路上送你一朵薔薇來賠罪。
老太太嗔老爺子一眼,你也就這一項優點。
老爺子挽起老太太的胳膊說,這一項就足夠咱倆過一輩子了。
受到啓發的富一宗扯住霍又春的衣角,将自己的手腕遞過去,似乎在說你對我也拉拉缰繩吧。霍又春擡眼望着富一宗,看到了他的期待和忐忑。她揶揄道,“你這是連烏山也不打算做了,真準備當機器狗turbo?”
“我在你手機裏本來就是turbo,汪!”卸掉包袱的人,真的無敵。
霍又春拍掉他遞來的手背,垂下眼簾,眼角和嘴角的笑意卻沒藏住。旭日東升,倆人的步履從沉重到輕盈,人也明亮起來。
丁劍閣約早飯未見回應,索性去門口摁門鈴敲房門,喊霍大姑娘一起出門吃早餐。霍見春不情不願地開門,随着他一起進電梯。
丁劍閣沒放棄言語上的打趣,“昨晚睡得可好?”
霍見春虛張聲勢地瞪他一眼,“不準提睡字!”
“一夜過去了,還害羞呢。”丁劍閣低頭湊過去看她的臉色變化。
紅暈裹挾着面霜的香氣撲面而來,原本清醒的早晨突然變得讓人沉醉。丁劍閣想自己出了電梯需要一根醒神的煙。霍見春慌亂中拽着自己的包,從包裏摸到了一支護手霜。
電梯中途停留,轎廂外的一對陌生男女見有人立刻松開了拉在一起的手。電梯外的倆人沒擡腳的動作,電梯內的丁劍閣瞟了一眼便移開目光。
唯獨剛才低頭擦手霜的霍見春沒看到外面手松開的那一幕。急需打破暧昧氛圍的她見電梯門快合上,趕緊摁下打開按鈕,招呼外面的人進來。
轎廂四個人,丁劍閣拽着霍見春的包帶,将人拎到自己身旁。
後進來的倆人,男的大概四十多歲,有點錢權在身的樣子。女的很青澀,像是初入社會的小年輕。倆人的眼神交流卻沒有情侶或者夫妻間的熟稔,反而多了些許躲閃。女孩沒忍住問了那男的一句,那事兒?男的含糊地回了一句,等我消息。
後知後覺的霍大姑娘顧不上害羞,瞪圓眼睛,從酒店大堂到門口一直朝丁劍閣擠眉弄眼。
丁劍閣點着醒神煙,淡定地說,“別激動了。不就是偷情嗎,多尋常。”
霍大姑娘不僅僅是吃瓜激動,更是忿忿不平。“那個女孩兒跟我差不多大,圖啥呢?那個男的看起來跟你一樣大,那麽老。”
丁劍閣在春天的室外裹着風衣,好身材一點不露。人杵在那兒抽煙,看霍見春的眼神帶着更明顯的侵**略感。“我老?”
霍見春立馬躲閃認慫,“你不老。我錯了,那個男的老。咱倆差八歲,那對男女看起來差十八歲。”
丁劍閣對着垃圾桶彈了彈煙灰,手指夾着煙沒再往嘴邊放。就在霍見春以為他準備上車,聽到他重複之前的問題,“昨晚睡得可好?”
她小聲嘀咕,“不好。富一宗瘋了,天沒亮居然打了兩通電話喊又又跑步。”
“被你逼瘋的。人家夫妻倆周末好不容易聚一起,你還霸占了唯一的周末晚上。”丁劍閣說得別有所指。雖然這幾次他運氣不好,但也給他提供了近距離觀察小富總和霍二姑娘這對伉俪的機會。小富總和霍二姑娘的婚姻貌似發生了些搖晃,倆人刻意隐瞞,正是因為刻意才讓他窺見些端倪。
霍大姑娘對此沒有絲毫察覺,她只當是打擾了夫妻小聚的事情。“啊?你昨晚幹嘛不提醒我呢?”
丁劍閣笑笑,“你那會兒躲我躲得厲害,哪有機會。”
他這才将煙徹底熄滅,親自給霍大姑娘拉開車門,又說,“好了,上周是我說錯話,這周是你說錯話,過往的都扯平。還有,你什麽時候給我答複呢?”
霍見春被弄糊塗了,什麽答複?
丁劍閣一臉嚴肅,“我抛出來的兩個offer。很少有人這麽忽略我的offer,被偏愛的果然有恃無恐。”
霍見春不幹,跟他拌嘴,“哪有,我很患得患失,好嗎?工作上的那個offer,我要做你業務助理,可以不簽勞動合同。兼職的形式或者付費實習的那種,我也可以接受。又又讓我跟在你身邊學習一陣子。”
“等等,付費實習是怎麽回事兒?”丁劍閣問道。
這其實是霍又春昨晚在飯桌上給她出的主意,她自己也覺得不錯。于是趁着這會兒倆人鬥嘴的好氛圍,便一起提出來。“就是把你當作一對一的投資導師,我付費買你的服務。”
丁劍閣眯着眼鏡,好奇地詢問價格,仿佛在讨論與己無關的家教行情。“你打算一月付多少錢給家庭教師呢?”
“我爸給我開的全部工資吧,再多就貼錢上班。不過,你也不能嫌少。就像一根火柴對于大象來說是微不足道,對螞蟻來說就是大山一樣。” 她有點不好意思,錢的絕對金額太小,怕大老板不看在眼裏。但勝在态度誠懇,語氣真摯。
已經貼錢上班了,家庭教師還沒開工便被笨學生的算術水平吓到。“這是變相的上繳工資卡嗎?是的話,我便收下大弟子。”
霍見春愣了一下,稍後說,“你說是就是吧。”
丁劍閣低頭,嘴角翹着,“我可不幹一廂情願的事情。這個問題跟你沒有回答的那個是一個性質,你想明白再回答。”
霍大姑娘喪失了談判的主動權,默默嘆口氣,“再給我一點時間。”
“多久?”深谙談判大法的丁老板步步緊逼。
“等我消息。”最後的答案含含糊糊。
丁劍閣将手掌放在她發頂,揉了揉她的頭發,說“我以後再問。現在先去吃早飯,省得你壓力太大沒胃口。”
霍見春往後躲,“我謝謝您!”
四人沒能碰上面,霍又春和富一宗在當地人推薦的早餐店吃了簡單的過早。回到酒店洗漱後,富一宗拉着她一起看朱總發來的事故日志和新工廠的圖紙,一上午連續開了兩個電話會議,一個是關于消防安全的,另一個是新工廠新生産線的內部啓動會。
“你也挺不禮貌的。”她本意只是針對他上周對周末學術會議調侃的反擊。
富一宗合上電腦,一邊翻行李箱,一邊解釋,“兩場都很有必要。一是為了吃一塹長一智,不二過。二是為了更好的創造價值。下下周末公司組織春季運動會。我給你帶了一件橙色T恤衫,邀請你遠程連線為大家加油助威。當然,你能現場參與的話,更好。”
霍又春接過T恤,不置可否,倒是漫不經心問道,“你報了什麽項目?”
富一宗說,“男子技巧空翻。”
她愣住了,“不是競技項目,而是趣味項目?”
“競技項目。我跟烏山同臺競技。”富一宗答道。
她的疑惑更明顯,“沒開玩笑?”
“沒。”他肯定地點頭。
“那我必須為烏山打call。”霍又春說。
嗯,富一宗要的就是她會參加的肯定答複。不枉他昨天在機場特意讓劉北躍增設的運動會項目。看來為了增加對抗的趣味性,下周他要在辦公室多放些海綿墊子用來練習前空翻和後空翻。就是不知道山溥在空翻方面的技巧如何,如果好的話,他要拉山溥充當臨時教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