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方法之三十一
方法之三十一
和泉守只是稍稍征詢了一下一隊衆人的意見,毫無意外的是全票通過前去查看。
隊裏唯一一振短刀亂藤四郎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在同意了前去查看之後就默不作聲地把玩着手裏本體。
他在那些暗堕付喪神中聞到了一個熟悉的氣味。
亂擡頭看了一眼遠處燒的厲害的紅雲,面色不喜地啧了一聲。
這一隊的付喪神普遍熟練度很高,唯一一振新鍛不久的莺丸也已經跟随一號部隊出征過幾次,這種強度的趕路,衆人連一個不适的反應都沒有。
太宰這邊的苦戰還沒有結束,憑靠着一人臉t其他人找漏洞的作戰方針,他們已經剿滅了這隊溯行軍中大部分的難頭。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以及周遭環境的影響,原先狀态最好的短刀和大太逐漸有些支撐不住了。
這樣下去只會讓困境無休止地擴大。
“……審神者大人,我們能夠幫您辟開一條道路請先行撤離此地。”
三日月的聲音在太宰後方響了起來,太刀的聲音沉穩而優雅,如同提琴拖尾的餘音。他被霜白浸染的衣衫此刻被焦黑的木炭熏埋,而臉上還是如同往日一般的淡然恬靜。
自诩老爺爺的付喪神輕聲哼笑,擡起袖子擋掉了差些吸入肺腔的塵灰。
太宰的視線則看向遠處正在朝這個方向趕來的另一隊付喪神,被英靈特化的感官早已警鈴作響。時之政府不敢對他們妄下毒手,但并不代表其他審神者不可以執行【肅清】
這是內部諸位皆知的,并沒有人對此産生質疑。
被發現了就要坦然面對自己的下場,所有在接觸實驗本丸的審神者都做好了被噬主刀劍重傷的準備。但這一現象至今未曾歇止,不僅僅是因為暗堕付喪神被徹底激活的強大戰力,更多的是後面循環的、引誘人堕落的利益鏈。
“不知名的審神者,吾等執行【肅清】之人,現在勒令你停止暴行——”呼喝聲在看到了諸多的溯行軍之後生生止住了,這裏聚集的敵兵比他們預料中的少了很多,但是這些家夥身上濃烈的不詳的氣息讓匆匆趕到的諸位神色皆凝。
“啊…啊,令人惡心的氣味。”那一振極化的亂藤四郎輕輕躍起,揚起的金發在火光映照下成了橘紅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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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幾乎沒有用力的一揮就輕松了結了正欲對藥研下手的一振敵刀,那種熟悉的香波的氣味在硝煙掩蓋中隐隐約約送入了藥研的鼻腔。
……似乎每座本丸的亂都很喜歡這個味道。
前來【肅清】的刀劍動作很快,只是瞬息之間那些就饞了太宰等人許久的敵刀就盡數彌散在了空氣之中。
實力懸殊很大。
藥研的後背逐漸爬上冷汗,那振亂一開始的意味并不明顯,在确定了什麽之後,那種濃烈的殺意使得他無法放松下來。
有理智的東西要比那些被人操縱的東西更加難搞。
“在沒有得到明确的【禁令】之前,對爾等所執行的【肅清】不會終止。”那一振和泉守将手中的刀高舉過了頭頂,寒光一過而下。
太宰并沒有躲閃,只是平靜的看着那道寒光落下。呼吸之間一個身影很快的沖了上來,那只漆黑的鶴擋下了來自極化的打刀全力一擊。
虎口因為想接的沖擊有些撞裂,疼痛使得付喪神的臉稍稍一白,但是很快的緩了過來。鶴丸的眼神示意太宰現行離開,後者并沒有在這種情況下選擇離開,而是滿不在意地對上了對方的眼神。
“但你們并沒有得到【肅清】的命令不是嗎?”太宰慢悠悠從口袋中拿出了時之政府敲章的任務貼,“如令約上所言,我等也是參與歷史修正之人。”
為首的和泉守的眼神變了變,最終帶着點驚疑的神色收回了刀。上面的靈氣印證不假,除了內部下達的正規指令之外,其它人沒辦法僞造這種東西。
但是時政高層的貴族們很少承認那些藏有暗堕刀劍的審神者,屬于上層人的驕矜讓他們不屑對這些依靠透支獲得力量的劣等人為伍。
好巧不巧的是,這一隊前來執行肅清的付喪神,恰好就是這樣的審神者所率領的隊伍。
只要是擁有足夠高的地位,派遣付喪神私下消除這些暗堕本丸的貴族不在少處。
有着低劣靈力的,或者資質平平但進入了時政的人多半是依靠着金錢進入的。
凡俗都想要在高天原謀得一席之地,而通過這樣的方式進入時政得到指揮付喪神的力量,恰恰是他們所能觸及到天際最快的辦法。
思及至此,和泉守看向太宰的神色多了幾分厭惡。
靠着金錢收買人心的審神者不在少處,而大部分的暗堕本丸都出自這些滿身銅臭的商人之手。為了自己的私欲,一次又一次透支付喪神的靈力和體力。
亂的臉色并不是很美妙,他将出鞘的短刀收了回去。那雙如同碧空一般的眼眸朝後方看去,身負重傷的燭臺切,靈力耗空的藥研和螢丸,一身漆黑的鶴丸以及那振即便是染了霜雪也依舊煌煌奪目的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這等級別的付喪神即便是在貴族中也是不可多求的付喪神,而在這個審神者的手上和那些可消耗的溯行軍并無差別。
那些人的視線讓在太宰身後的衆付喪神多少有些不适,螢丸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他的腳腕附近也出現了那種慘白的骨,刺破衣物冒出了頭。
和泉守一方的名為日本號的槍一直在打量着太宰所屬的衆付喪神,并沒有滿編,也就是有一人被派出進行其他任務。
鶴丸的虎口依舊往外滲着血,暗堕之後他們沒有辦法使出原先所持的任何靈力,而通過那些怨氣修補自己的傷口只會讓他們離那些怪物更進一步。
他舔了舔嘴唇,眼神有些不自然地朝着太宰的方向瞟去。
如果是審神者的命令,哪怕是殘殺同類,他們也要執行。
七號本丸之所以臭名昭着,是因為他們曾無數次在時任審神者的命令下對那些低熟練度的刀劍下殺手。
不少刀劍因為這樣的行動徹底瘋掉的也不在少數。
“你們也看到了,這裏的溯行軍數量有些離譜。”太宰一邊說一邊走到了最前方,跟和泉守相距不到一個拳頭。
“這振……和泉守是吧?不如我們合作剿滅這些溯行軍如何?”
男人的語氣平靜的就像是一個普通的邀約,對方的視線真誠而坦然,似乎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太宰自然而然朝着和泉守伸手,後者一愣,緊接着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甩開了太宰的手,“開什麽玩笑——我怎麽會跟你們這種人,這種……”
他話說到一半啞了火,眼前這位審神者的靈力似乎并不亞于他們家那位大人,完全不需要依靠那種手段來驅使付喪神。
一身霜白得三日月太少見了,在他擔任72號本丸的近侍那麽久的時間裏,也就見過一振霜白的三日月。
那是百年前七號本丸異軍突起的年代,那些暗堕的付喪神讓不少貴族人心惶惶,那個靈力平平的審神者用這樣的手段告訴了那些顯貴:
平衡能力的,不單單是天賦。
而那樣轟天裂地的宣告不過持續了短短三日,七號本丸被時政用最快的速度壓了下去,作為時政成立最早的一批本丸,七號并沒有被銷毀,而是成為了貴族中默認的“玩具本丸”。
和泉守的臉色時青時白,那些上等人在賭刀和推演新刀公式的時候都會使用實驗本丸。在那裏得到可能性最大的公式,然後大批量銷毀被鍛出的,不需要的刀劍。
沒有人願意幫七號本丸中任何一振刀劍拔穢,這也導致了後期大量的審神者隕落于此的根本原因。
涉及到了利益不願消除,擔心自己的刀劍知道他們所做污穢之事而只身前往。
最重要的原因還是這樣的污穢是會在神明之間傳染的,哪怕只是擁有了神性的付喪神們也會受到感染。
而拔穢的刀劍會被降格,戰力和神性都大大削弱。
眼前的和泉守的神色變了又變,太宰沒心思去猜測對方到底在想些什麽。在對方神色幾番變化之後,付喪神的手緩緩伸向了太宰治。
“我們合作。”他說。
和泉守閉了閉眼睛,試圖從腦海中揮走第一任審神者戰死的情形,但是他發現他做不到。那一身霜白刀劍如同寒芒一樣的身影幾乎是霸占了他所有的噩夢,而站在隊伍最後方的三日月若有所思地看了和泉守一眼,捂着口鼻跟着大部隊離開了火場。
在一座本丸的付喪神即使重鍛,也依舊會保留前一任的全部記憶。
時間太久了,久到他的骨頭都快爬滿了青苔,他已經記不清以前的事了。
太宰同柳姬等人會和的時候,大火燒了足足一天一夜。負責偵查的亂和藥研回到那個地方的時候,鼻腔中也依舊充盈着火焰灼熱的氣息。
這場并不存在于歷史的大火如同警鐘一般撞醒了所有人困頓的靈魂,那些人一定不會罷休,他們只是暫時屈居于別的角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