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方法之三十三

方法之三十三

藥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腿部肌肉,他們試了很多種辦法突破這個風眼。但是附近萦繞的妖怪冤魂太多,力量強的即使他不是那種斬妖的刀劍,也能夠看到這些物怪的形。

刀刃沒入如同線魚一般的物怪的身體中,借助風口從地上卷起來的力跳躍到另一個怪物的身上。短刀的行動速度可觀,片刻之後就清理出了一個小角落的淨區。風口依舊在源源不斷産生新的物怪,這個地方的怪物不會因為揮刀速度增快而減弱。

艾蕾的視線看向那處小的可憐的出口,內部沒法完全破壞逃離,只能通過處于人界的打開這個逃生出口。

太宰穿梭在人群之中,紅的黃的紙傘轉動的緩慢,一幀一幀入了他的眼。前邊的姑娘撞上了他的視線,輕笑一聲用傘擋住了自己的臉。那些傘開始快速地轉動了,緩緩地成了一張張猙獰的鬼臉,繼而又變回之前那般純良無害的模樣。

太宰頓了頓,緩緩笑了起來。身旁的人有些奇怪這男人古怪的笑,那些傘繞開,像是怪誕劇中的一幕,太宰周遭小小的一圈被騰了出來。

男人污糟糟如同海藻一般的頭發最先入了太宰的眼,濁黃的眼、斑黑的紋,滿口的牙似乎磨損的厲害,有些松動不齊。

男人開了口,“跟我來吧,蕨姬相見你。”

太宰擡起了頭,滿頭珠玉金釵的花魁朝着他笑了笑,那笑容多少帶了些意味深長。

藥研停下來緩了口氣,風眼開始慢慢縮小。再繼續這樣拖下去,這裏會變成一個封閉的,孕養物怪的區域。

藥研的手有些都抖,現在的情況并不适合和他們打持久戰,長時間的體力活動已經讓他的肌肉開始泛酸。他找到了一個小的凸起的地方落腳,盡可能地壓低自己的身子來恢複體力。

除了風眼烏烏的聲音,就是那些物怪嗓眼摩擦發出來古怪的嚎叫。

藥研的呼吸很輕,盡可能地不去招惹那些物怪。物怪并沒有太多的思考能力,他們本能的尋找熱源吞噬。藥研的視線向下,艾蕾周遭的一片區域是被空出來的,這些家夥還是有些許的智慧:他們混濁的、古怪的眼珠子看向艾蕾所在的地方。垂涎的、不懷好意地打量這位有着猩紅色眼睛的女神。

她的力量在牽制風眼縮小以及物怪的進攻。

藥研有些恍然,即便是這裏并不屬于艾蕾所管理的冥府,但是屬于支配者的力量沒被消減,她依舊能夠限制這些低等生物的攻擊以及離開這裏的出口的開放。

她在用自己的力量維持兩個人的蹤跡不被發現,這個地方的生物似乎有些懼怕這位女神的能力,她在用自己的條約去限制這裏的生物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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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ter的使魔,我們需要一個突破口。”艾蕾的腳邊那些密密麻麻的如同藤蔓一般的頭發開始聚集,艾蕾的眉尾挑了挑,這個冥府的主人開始注意到他們的存在了,但目标并不是她。

相同的力量不可避免排斥的存在,那些藤蔓似乎并不喜歡艾蕾,像是犬科尋找目标的時候輕輕點了兩下就很快離開了。

他們的目标是藥研。

昏暗的燈光下其實并不适合偵查,那些物怪斑斓映射的燈光反而幹擾了藥研的判斷。他幾乎是憑借着本能判斷在戰鬥,那些細細碎碎摩擦的聲音開始響起,和物怪摩擦發生的聲音不同,這些聲音更像是蛇類游走的聲音。

冥府裏為什麽會有蛇。

藥研腦子昏昏沉沉地想着,他警覺的發現了事态有些不對,但是那些想起來的如同嬰兒嬉笑哭泣的聲音幹擾了他的試聽。

物怪們整齊的開始嚎哭或者大笑,似乎是故意為了遮掩一些東西的活動。藥研的右腳似乎被什麽東西牽動了,他沒來得及去查看反應,那些藤蔓似的東西立刻裹住了他。

這些東西是頭發,而不是什麽植物。

窒息感湧了上來,被緊緊束縛的短刀掙紮開始有了些費力,這些東西似乎是有智商一般去捂住他的唇齒,纏繞他的四肢腰腹。

很糟糕,肉眼可見的糟糕。

藥研迷迷糊糊地想着,思緒開始發散,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久到夏日裏切成三角的西瓜上撒的鹽沫,亂附在他耳邊絮絮叨叨。

緊接着是一片刺目的猩紅,刀光劍影之間骷髅朝着他所在的位置呼嘯而來。他想要蹲下身子規避這些傷害攻擊,可是雙腳如同被釘在原地一般無法活動。

這個時候他好像又聽到了亂的聲音,少年清朗的、好聽的聲音破開了這些迷障。

:藥研藤四郎,該醒過來了。

藥研猛地掙紮坐了起來,胸膛止不住地起伏,他仿佛在做無限循環的噩夢,一遍遍地被迫觀賞了他的兄弟朋友的死亡。

噩夢的盡頭是那個有着鳶色眼睛的審神者墜落高樓的景色,那個距離似乎很遠很遠,在夢中的他即便是用盡全力,肺部都快要因為劇烈的行動裂出鮮血也依舊沒能抓住那個審神者的手。

該死的,讓人不舒服的噩夢。

:藥研藤四郎,你怎麽了。

藥研詫異的、遲緩地擡起了頭,那是亂藤四郎的臉,湖藍色的眼睛似乎成為了這灰暗的地方唯一的亮。

他不會認錯自己兄弟的長相,但他清楚亂藤四郎的頭發絕無可能是黑色。

眼前的【亂藤四郎】穿着女性的和服,疊疊纏纏的布料一直盤到了她的腳邊。那聲音毫無疑問是亂的,但是身體的特征告訴藥研,眼前的人絕對不是亂藤四郎。這人的氣息太危險的,就像是伏在草叢的猛獸,随時都可能出擊給予獵物一個象征着死亡的吻。

藥研感受不到艾蕾的氣息,他們被迫分散了。冥府的生物并不能對那個女神做出任何加害,但是腐蝕對他是的确生效的,裸露在外面的腿部開始長出如同蜘蛛複眼一般的惡心畸形。

後背的刺痛使得藥研下意識伸手去觸碰,但是他的四肢都被這種奇怪的頭發纏繞住了,這些東西阻礙了他的行動。

【亂藤四郎】伸手去拉扯那些纏繞着藥研的頭發,窒息感湧了上來,藥研試着去抵抗這樣的力量,但是任何的掙紮都如同石投大海、做無用功。

“留下來陪我吧。”

那些複眼一樣的東西開始睜大,像是肌肉被撕裂的痛苦彌散開來。那些古怪的東西開始溢出鮮血,黑色的筋絡一樣的東西從脖頸爬到藥研臉頰上,小短刀的呼吸逐漸粗重了起來。

像是溢死一半口舌都失去感官,藥研只覺得那些刺痛都開始麻木起來,那個有着和亂相似的臉像是牆皮一般脫落了下來,露出一副死骷髅的面容。

而此時随着那個有着海藻頭發的男人步入花街的太宰突然感到了古怪的刺痛,碎發和繃帶遮掩的縫隙,一只猩紅的複眼冒了出來。

太宰伸手捂住了複眼冒出來的地方,那個地方疼的厲害,不是尋常的酸軟,像是什麽短刺之類的東西埋入了皮肉。

古怪的氣味飄入了妓夫太郎的鼻中,這味道談不上美妙,反倒是有那種腐朽的肉類的氣味,刺鼻的很。

他轉頭看了一眼太宰,脖子上還纏有繃帶的男人笑的寡淡,他伸手捂着自己的脖頸,像是那些被猛禽攻擊的脆弱鹂鳥一般。

或許深色的和服和粗紋的圍巾會更适合他。

妓夫太郎的思緒開始發散,他推開一道道門,太宰安靜的跟在他身後。深的淺的、濃厚的、淫靡的,諸如此類的香味混雜在一起,男人的大笑、女人的嬌嗔、瓷器碰撞鐵器交錯,藏在這樣混亂盛景之下的,濃的化不開的血的氣味。

太宰熟悉這種氣味,至少在他生活的十餘年間是聞着這樣的氣味入睡的。

他不算是個懷舊的人,但這樣的情形又讓他可恥的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蕨姬說不出來那個男人給她的感受:危險、詭谲、含蓄,像是抛光了的利刃一半緊繃,頹靡的又像是被碾碎在了泥土裏的殘朵,撒發着誘人而又甜爛的氣息。

一個不錯的獵物,至少在她第一眼的時候是這麽認為的,那個男人有着相當不錯的面容,她清楚哪怕是自認清高的家夥也會折服于自己的魅力。

但是那個人只是淺淡的一掃而過,像是看到了什麽惡鬼一般,詫異的、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最終像是無事發生一般沉默了。

刺痛開始擴散,從脖頸一直蔓延到了後背,太宰捂着脖子的手放了下來。溫暖似乎會激勵這個東西進一步的擴散吞并,寒冷短暫的抑制了那短刺一般的東西活動,那些玩意在适應了壞境之後便更加活躍了起來。

疼痛開始讓太宰的思路更加清晰,眼前開始有些細細密密的紅網攀爬而上。

妓夫太郎停下了腳步,因為些許的遲疑,太宰差些撞在對方後背上。

那是一扇極其瑰麗的門扉,至少在太宰所見過的裝潢中算得上是藝術品的級別。門內透出來的,是甜膩到了極致的氣味,那樣危險的氣息使得太宰脖子上的複眼也偏向了門所在的地方。

而此刻身處冥府的藥研如同被溺死的野兔一般,只是微微抽搐的手指證明了小短刀還是有意識的。

藥研似乎陷入了一個很深的夢,在盡頭是無邊無際的,戰火和硝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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