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我前一陣才聽過一個故事,”尤蘭德冷淡地掃視着聚集在宴廳裏的吸血鬼們,“一只吵鬧不休的蟬對旁邊的飛鳥說,我十七年前就存在了,你得聽我的。然後,這只在暗無天日的地底埋了十七年才爬出來學會飛的蟲子,就成了飛鳥的口糧。”

……

幾個小時前,在這座古老、隐蔽、華美的莊園內,偌大的空間內死寂無聲,所有房間、走廊,乃至隐秘的角落都空蕩無人,除了莊園內最大的宴廳,所有人都聚集在這裏。

洛倫·弗羅斯特坐在主位上,莊園主人臉色難看地坐在下首,而在中間的那一小塊空地上,一個年輕的吸血鬼狼狽地被鎖鏈捆縛在地。

“所以,您要因為這個我從未見過的小家夥而向我發難?”精神爍爍白發老者形象的莊園主人對洛倫·弗羅斯特質問道,“要求我為一個轉化還不到百年的小家夥的私人行為負責?”

他維持着嚴肅莊重的姿态,像每一個被污蔑的正直之人那樣,冰冷又憤怒地翹了一下嘴角,說道:“我是錫特尼的氏族之長,如果每一個我甚至都不記得的家夥都要我負責,那麽我恐怕早就死罪難逃了。”

尤蘭德嘲諷地掃視了一圈宴廳內,除了錫特尼氏族的人,這裏還有不少其他氏族來莊園內做客的家夥,現在正一個個看不出表情的盯着前面的一幕。

老錫特尼的想法顯而易見,他在向其他人表示,今天伯爵能夠以一個無名小角色向他發難,明日就能以此向其他身高位重的人發難。

這老家夥肯定自己做得天衣無縫,認為哪怕人人都知道這是他做的,但如果洛倫·弗羅斯特拿不出證據,就不能對他動手,因為這會打破維系着和平的條條框框。

他以為這些小伎倆就能限制住洛倫·弗羅斯特,看起來真是被這七百年的和平日子軟鈍了腦子,卻忘記了只有在伯爵想要維系和平時,才會按照這些條框行事。而當洛倫·弗羅斯特不樂意如此時,這些不比被水泡過的軟爛紙條更能對他造成阻礙。

“收收你的狡言與手段吧。”洛倫·弗羅斯特漠然道,“當我坐在這裏,就代表着我已經确定。我給你一個機會逃出這間大廳。”

老錫特尼驚怒地霍然站起:“你想做什麽?!”莊園內的力量随着它主人的情緒而調集起威勢,厚重的壓力在這間大廳內凝聚,令每一個感受到它的人都為此心驚。

尤蘭德為這不舒服的力量皺了皺眉,在屬于自己的領地上真是占便宜,只要心念轉動就可以調集起這片領域的力量。

在領域的力量下,無論是對其主人的增幅還是對其敵人的削弱都是以倍數為單位的,但尤蘭德卻并不擔心,內心反而越發嗤笑起來,老錫特尼看起來是真的忘了七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還想着以籌碼迫使伯爵停手。

下一刻,屬于伯爵的黑暗降臨了這間宴廳,沉凝浩瀚的意志将領域的力量輕而易舉地瓦解。洛倫·弗羅斯特安安穩穩地坐在椅子上,灰藍色的眼睛漠然地看着老錫特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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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特尼臉色大變,他終于明白了洛倫·弗羅斯特是認真的,他的身形陡然消失在原地,作為現存最古老的吸血鬼之一,他的速度令在場的大部分人都看不清身影。

然而下一瞬,他就被迫停滞在洛倫·弗羅斯特身前,他的脖子被掌控在一只瘦長蒼白的手中,一只手臂已經無力的垂下,另一只成爪狀前伸的手也被牢牢握住了手腕。

勇氣可嘉。尤蘭德在內心為他竟敢發動攻擊,而不是直接逃跑的行為譏嘲地贊嘆道。

錫特尼拼命掙紮着,但那只牢牢掌控着他脖頸的手連晃動都沒有晃動一下。

籠罩着宴廳的黑暗散去了,洛倫·弗羅斯特拎着他像拎着一只掙紮不休的鴨脖子,走向被窗簾遮擋的窗戶。

“陽光、神聖符文、銀……”伯爵一步一個詞慢慢說道,每一聲都像砸在冰面上的重錘,“曾經這些能殺死你們的東西令你們恐懼痛苦。”

“但我令你們不必再像畏懼火焰的雪花那樣畏懼它們。”他掐着錫特尼的脖子将他按在窗戶上,窗簾在他身後破碎,但玻璃絲毫無損。

陽光從透明的玻璃窗中直射進房間,這令被按在窗戶上的錫特尼感到痛苦,但他蒼白的皮膚仍然在陽光下好好的存在着。

在下午一點半時的陽光裏,洛倫·弗羅斯特低沉平靜的聲音繼續響起:“哪怕是一天中陽光最熾烈的時候,也頂多令你虛弱、痛苦,像被扔到了沙漠裏的普通人。但在它達到能夠殺死你的程度之前,黑夜就已經到來了。”

“而我要告訴你的是,”洛倫·弗羅斯特鉗着他手腕的右手略一用力,錫特尼的另一條胳膊也無力地垂下了。他将空出來的右手按到錫特尼的心髒上,“我能夠賜予你們的東西,也随時都可以收回。”

伯爵生着尖甲的手從錫特尼胸口拔出,那不是一次攻擊,錫特尼的心髒完好無損,他的胸口甚至沒有傷口,但洛倫·弗羅斯特确實從中抽出了什麽東西。

錫特尼驟然發出凄厲的慘叫,他身上那些接觸到陽光的部分開始飛快地化作灰燼。很快,尖叫聲停止,地面上只剩下一攤空了的衣物與飾品。

洛倫·弗羅斯特在陽光裏轉過身,慢慢掃視了一圈宴廳:“我想,自诩古老的氏族們,應當還認得這種死法?”

……

伯爵已經離開了這裏,收尾的工作還不至于需要他親力親為。

尤蘭德勾了勾手指,一枚錫特尼紋章戒指從那堆窗戶下的衣物裏飛出。他把玩了片刻後,從錫特尼中挑了個不甚出彩的家夥丢給了他。

不少比他更有資格繼承錫特尼的家夥眼神瞬間一變,尤蘭德對他們輕嗤道:“如果你們還記得七百年前,現在就該慶幸自己還能站在這裏。”

這些家夥瞬間低下了頭。

“這次的事,你們,誰都沒有提前發現半點蛛絲馬跡,是嗎?”尤蘭德聲音冰涼地問道。

他确實忽視這些家夥太久了,他會處理好他們的,在伯爵的舞會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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