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變故1
第16章 變故1
——是李斐帶來臨江縣的監察寮護衛!
劉能暗叫不好。陸染卻眼前一亮,踮起腳來便朝外叫喊:“監察寮的,你們還不趕緊?你們的小李大人快變成死人了!”
——刀劍相交的聲音頃刻間響起。
劉能氣急敗壞地叫了聲“小侯爺”,卻見陸染虛晃了一招,便抓着葉風的手便翻出了圍牆。
此時,監察寮的護衛已沖進了縣衙。
燕小青挽了個劍花,三下五除二地就帶着縣衙捕快們突了個口子,如一只燕子一般掠到李斐跟前,将一顆藥丸塞入他的口中。
見小小一縣衙捕頭能一氣呵成地做完這些,劉能奇怪地打量了她一眼,他握了握腰間已空的刀鞘,當下便決定讓左右帶着案宗和張貢生撤離,自己則準備去追陸染和葉風二人。
可隊伍剛撤了小半,剩下的已被監察寮護衛和縣裏的衙役捕快們阻截了下來,年青的江源路監州李斐慢慢蘇醒,朝他冷冷看來——“你一小小校尉還想翻天不成?”
李斐在燕小青的攙扶之下慢慢起身,從牙縫裏吐出一句話來:“今日,要是你手上真有聖旨便罷了.....不然,但凡你敢帶走這案子的半件東西,或是敢再對葉知秋出手,我李斐一定參你和陸侯一個結黨營私,看派你來的那一位會不會明擺着袒護?”
劉能心中咯噔一下,黝黑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幾青幾白之後終于洩氣地朝李斐抱了抱拳:“小李大人請諒!小人這就去召回手下,派人送還卷宗......”
“慢着!”見他說着便想抽身,李斐眯了眯眼推開了燕小青,撐着額頭走到胡伺祖藏身的案桌前重重敲了三聲。
——“胡伺祖!身為臨江縣父母官,你還不趕緊出來謝謝軍爺們救急?”
劉能一聽這話便知道李斐這是在威脅自己,當下臉色便又白了一白。雖說此次他來此截殺葉風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怎麽回事,可說到底,他們的确沒收到臨江縣的求救便私自離開了駐地,要是這縣官真敢脫了層皮鬧到上面......
想到此,他幹脆梗了脖子:“李監州!你說你一個四品監州何必要為難我這個粗人?聖上曾有旨意,要是臨江縣有急,我們鎮北軍便要來救!
“這趙氏的案子早已是鬧得舉國嘩然。是麾下聽聞陸小侯爺要到此處審案,怕這案子審理途中會有什麽變故,這才自作主張前來護着!就這麽一點小事,難道大人還要鬧到京裏??這不小題大做,讓太宰為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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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李斐一聽更是怒不可抑。這人一副有恃無恐,擺明了就是指明如今聖上已然收了兵權,他們監察寮的管不到鎮北軍!仗着自己不敢把此事鬧大,弄僵他爹和聖上的關系。
胡伺祖聽到此,趕緊從公案下鑽出,吱吱嗚嗚地息事寧人:“小李大人,小李大人息怒。今日若不是劉校尉來此,光靠下官縣衙裏的這些個不争氣的東西,恐怕也壓不住那些學生……下官這就去後院讓丫鬟仆人準備些茶點犒勞鎮北軍的将士......大人放心。等到太陽下山,陸小侯爺就該出咱臨江縣了。鎮北軍再是有恃無恐,也沒理由跨過我臨江縣前去抓人......”
——“你!”
聽到葉風注定今日會逃脫,劉能怒瞪了胡伺祖一眼。李斐這才解氣地冷哼了一聲。
等到證物和張貢生都被送了回來,又挨到太陽西落,李斐估摸着他們也追不上葉風和陸染了,這才放了劉能一行離去。
看着劉能灰溜溜帶起隊伍上馬急奔,李斐擡頭看了看天邊晚霞,不由得忪怔出神。
——那陸子昂雖然魯莽愚鈍,總歸是有點迂腐的正直,大概會好好護着知秋吧......
監察寮的護衛在十步之外列隊站立,也不敢在此時上前去打擾自己的主子。
“公子......不,小李大人?”他身邊的燕小青輕輕出聲。卻見李斐一直一聲不吭,只好垂頭跟着胡伺祖去收拾一片狼藉的縣衙。
李斐忪怔了半天,這才黯然低頭,轉身看向縣衙的公堂之上殘留的血跡。
“知秋啊......”他低聲着,仿若再次看到了那人如畫的眉眼,“若是此事過了,你我再次相見,我是再不願放開自己的手了……”
——“那此事便是過不了了!”
一聲低沉刻薄的聲音從花廳外飄來。李斐的手腕一痛。他低頭一看,竟是一粒金瓜子打中了自己。
再一擡頭,縣衙內花廳不知何時已被一群帶着鬥笠的黑衣人占了下來,縣衙內院的仆役丫鬟和衙役捕快包括燕小青都已消失得一幹二淨,而自己的那些監察寮護衛則老老實實地跪了一地。
李斐看着那些黑人鬥笠和窄袖之上的紅色彼岸花紋路,冷汗一顆顆順着額頭留下。
——“斐弟,見到我黑衣紅紋便一動不動,是不是想你義兄了?”
剛才那聲音再響。黑衣人如潮水般讓開一條道來。一個眼神犀利,身材高挑的男子,一步步朝他而來。随着那人一步步靠近,四周便如同結成了冰窖一般。
李斐一看清黑衣人如刀削斧鑿的眉眼,不由得驚慌地後退了一步,僵硬地擡了擡嘴角:“二,二哥,您怎麽來了?”
“怎麽?我不能來?”那黑衣人手裏捏着粒金瓜子,走到李斐跟前冷哼了一聲,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李斐的臉。
直到李斐帶着一絲撒嬌意味地将他左手捧住,這才朝胡伺祖搭了一眼。
如只鹌鹑般杵着一邊的胡伺祖立刻會意,趕緊将二人往後院的密室引,邊走邊在心裏打着哆嗦——
這謝同之不愧是太宰手下的殺手頭子!連個眼神都能讓人膽寒至此!什麽事把這“小閻羅”也招來了?
“咯,看看這個!”三人剛一跨進密室大門,謝同之便從懷裏掏出個東西砸在了李斐身上。
李斐撿起那破破爛爛的五彩繡球,仔仔細細瞧了幾遍,不明所以地朝謝同之擡起頭來。
見他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謝同之的眉頭微微皺起,“大哥進宮之前叮囑我好好看着你。義父又對你期望頗深。可沒想到,你居然為了個個像姑堂子的老鸨不僅頻頻違反義父之意,還喪志失了戒心......”
“二哥,知秋他不是......”李斐一聽老鸨二字,便忍不住開口申辯,一粒金瓜子便打向了他的額頭。
胡伺祖一看,立刻便尴尬地跪了下去。
謝同之瞥他一眼,卻并沒有讓他離開的意思,只繼續對着李斐冷哼了一聲:“怎麽?還不明白?好好瞧瞧這東西!你認為......陸染若是帶着葉風返回了盛京,帶回去的只有這個案子的消息?”
李斐驚了一驚。陸染從頭到尾只知道趙細娘這案子的事情,他還能帶回什麽消息?
但見謝同之一直盯着自己,又不得不再仔細将那繡球翻看了一遍,這才陡然立在了原地。
“哦?終于發現了?是不是覺得這繡球連滾邊的料子都如此貴重?”謝同之的聲音沉了下來。
“那日你去小樓宴前,葉家便進了外人。可你李望之一來,他們便不敢再找,生怕把你這自降身份而來的太宰幺子給吓了回去……而在小樓宴的第二日,那葉家十分受你待見的葉知秋便莫名打發了一個前一晚才被提拔去伺候他那貓兒的婆子......李望之啊李望之,你倒是說說,短短一夜,那婆子到底是犯了什麽事?”
李斐看了看手中這撕得破破爛爛的繡球,終于朝後退了一退。
——這繡球明明是小樓宴上知秋讓他的玄貓叼來的。他還從這繡球裏将那些證據交了出來......
——可這繡球上滾邊的綢緞只有盛京的嵘坊才有!
這幾日從盛京來臨江縣的大貴之人,除了他陸子昂又有何人?難道......
想到此,他陡然睜大了雙眼看向謝同之:“難道是陸染那日假扮成知秋身邊的婆子混進了小樓宴?還和知秋搭上了關系?”
“你終于明白了!”謝同之瞥他一眼,幽幽看了看自己的手。
李斐的心中一沉,“可我已将所有的證據燒毀!就算他看到了小樓宴上的一切又能如何?”
“哦?”謝同之慢悠悠瞥他一眼,只是眼中越來越冷,“的确......反正他和葉風也回不去盛京了......”
——“您,您......二哥!您要做什麽?”李斐驚詫于他言下之意忍不住大喊一聲。
謝同之看他模樣,怒極反笑,擡手朝他的左臉拍去。就這一下,李斐踉跄了一下,臉上立刻顯出了幾道清晰的五指印來。
胡伺祖一看,連忙垂下頭去,生怕謝同之瞅見了自己。
謝同之自然沒看他一眼,只指着李斐大笑起來:“人人都說他陸染是大業第一草包,我看你李斐也不遑多讓!至從你大哥被迫入宮,我便退出江湖在義父的扶持下創立了彼岸花。如今雖說不能天下人天下事盡知,但大到朝廷命官、小到販夫走卒,都能略知一二!那陸染是個什麽人?他是陸太歲!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個愣頭青!
“他之前被你拿着,不是因為怕了你李監州,而是怕監察廖找他奉為神明的禦史臺的麻煩!如今那狗皇帝想用青年貢生架空義父,禦史臺絕不會讓趙氏的案子大白于天下......
“等那愣頭青一回去,轉眼發現禦史臺裏竟也是一團烏黑,你覺得他會不會直接跑到狗皇帝跟前去鬧?”
說到此,他一臉譏諷地冷笑了一聲:“他,可是身世存疑啊。小李大人一心只悶聲讀自己的聖賢書,倒是沒聽盛京的王侯們私下裏都在議論些什麽......
“你說,就憑陸染他娘和那狗皇帝不清不楚的關系,那小子要是硬去闖宮,那狗皇帝難道不會多多少少聽他半句?
“小李大人!你可是分明出現在了小樓宴上的啊!不管有沒有證據,只要義父被牽連到一點,就那麽一點......到那時,趙細娘的案子又算得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