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奔逃

第18章 奔逃

“動心就動心了。扭扭捏捏的,真是矯情!”樹影中出現了一雙黑色布靴,而後是暗灰色的捕快公服。

“誰動心了,誰矯情了......”看清楚來人,陸染羞怯地咕哝了一聲,握住橫刀刀柄的手這才松了一松。

可剛一撤力,來人已如只輕燕掠過他的身旁,抽出腰間佩劍分為雙刃,将劍刃架在了他和葉風的脖頸之上。

“燕小青!你?”陸染扭頭看向葉風,快刀瞬間在他的脖子上劃出一道紅痕。

“別動!”燕小青皺了皺眉壓低了聲音:“小侯爺這三腳貓功夫連我都掙脫不了更別說其他人了。被人跟了這麽久都沒發現?”

其他人?

陸染微微一怔,仔細向四周聽去。果然發現樹叢之間有細微的窸窸窣窣的響動。不一會兒,一隊帶着鬥笠的黑衣人從林中顯現出來。

月色忽就陰冷下來。

黑衣,紅紋。手中的短刀反着寒光。領頭之人左邊袖口上的紅紋一直延伸到小臂。

燕小青眼瞥向來人左臂上鮮豔的彼岸花标志,額頭上漸漸出現了一絲冷汗。

看來謝同之不僅派了十個高手,竟然連左史嚴冥也出動了!看來他是鐵了心要在此地了結了陸染和葉楓二人。

“你應該就是燕小青吧?您怎麽會在此處?”打量了一下燕小青的捕快公服,嚴冥立刻便知道了她的身份。

彼岸花雖是太宰扶持退出江湖的“小閻羅”謝同之創立的殺手組織,但同時也收集天下情報。大到朝廷命官,小到販夫走卒,都能略知一二。嚴冥自然也清楚此人是太宰放在小公子身邊的親信,雖心有疑慮也不敢太過盤問。

“是太宰大人讓我先來截住他們的。”燕小青瞥他一眼,“太宰有事要問這姓葉的!此事事關機密,太宰說了,除了死人,不能讓一個活人知曉!等事情問清楚了,我自然會結果他二人性命。”

嚴冥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被劍刃抵住喉嚨的陸、葉二人,皺眉想了一想,終礙着燕小青的身份揚手讓一行人和他退後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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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青閉眼傾聽,确定輕微的腳步聲一點點隐入密林之後,立刻從衣兜裏掏出幾錠銀子扔給了陸染:“趕緊從西南面下山,沿着河道走,過不了多久便能尋到運河!南上是逆流,你們二人又衣衫破爛,一看上去就是逃命的。要想要船家接客至少三兩紋銀。這後路我幫你們擋着。趕緊走!”

同紋銀一起扔過來的還有燕小青好好珍藏的“禦史臺“牙牌。

禦史臺的釘子生不見光,死也不見光,只有這牙牌是他們曾經活着在世上走上一遭的唯一見證。

“他們都已經離開了,你這是何必?”見燕小青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陸染握緊了她的牙牌驚詫道。

“陸小侯爺!”燕小青看了看自己的牙牌,朝他翻了個白眼,“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我那番話騙騙您還成,還能騙得了彼岸花的?見了黑衣紅紋,不見血是走不了人的!還不趕緊?”

——“彼岸花?”

陸染反複咀嚼着這三字,遲疑地看了看燕小青,卻見她已挽了個劍花,背過身冷冷站立。

“走吧!別枉費了燕女俠的苦心!”葉風見此大概也明白了燕小青的意思。心中一痛,朝她深深抱拳行禮,而後幹脆利落地拽了陸染朝南。

燕小青回頭望去。見山風吹扶起葉風的發捎和寬大的長袍,忍不住在心中輕嘆了一聲。

都說月下觀花,燈下看美人,其實月下看美人也是讓人心曠神怡的啊。何況那人還有那一腔孤勇。所以小李大人,你才這樣放不下他吧......哎。只可惜你是太宰的兒子,他不可能回頭看你。而我注定不能見光,你也不可能回頭看我。算了。都這節骨眼上了還想這些作甚?想到此,她搖了搖頭,靜待密林中的腳步響起。

果然沒過多久,一把吳鈎便在她眼前生生劃過,彼岸花左使嚴冥便踏着林中樹葉如同山鷹一般朝她躍來。燕小青擡刀阻攔,刀與鈎 “铮”地一聲發出巨響。

——“左史為何要對我出手?”燕小青一邊抵擋一邊想着如何拖延時間。

嚴冥手握吳鈎惡狠狠壓向燕小青的前額,“小娘皮,你以為你真騙得了我?怎麽着?不是他太宰老人家讓你問事的嗎?怎麽那陸染和葉楓還插了翅膀飛了?”說完示意手下四散,追蹤陸染和葉風二人。

彼岸花的追蹤術世間罕見。未過多時便聽見南面有人吹哨。燕小青知道再隐瞞下去也沒太多必要,眯了眯眼一把将吳鈎挑開,一個後翻踢向嚴冥的下巴,朝着朝南的黑影掠去。

“小娘皮藏得可真深......”嚴冥不可置信地捂住下巴向後趔趄了幾步。但他畢竟是彼岸花的左使,頃刻間便以吳鈎撐地穩住身形,也朝燕小青追去。

半柱香未到,彼岸花的殺手已在半山腰圍截住陸染和葉風。

陸小侯爺這輩子從未這樣憋屈過。這些人如同暗影,捉不住追不着。他剛一舉刀,發冠便被削掉。再一轉身,黃金麒麟腰牌便被人挑在手中......

而他沒想到,同樣憋屈的還有堵截自己的這些彼岸花殺手。

他們也在心中嘀咕:傳說中,這陸小侯爺文不成武不就,可怎麽就能準确地知道他們要從哪裏下手?要不是這公子兒毫無內力,他們幾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哪裏還能挑下他一塊腰牌?近不了他身半分?

陸染卻認為這些殺手是嗜血成性并沒有想快速了結他的性命,反而是等着他上來便不輕不重的給他一刀......

如此耗了半天,好幾日沒吃東西的陸染漸漸力竭,再有一人一刀刺向他禦史臺牙牌的時候,他終于咬牙大喝了一聲。

他把這腰牌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是失去了這東西,無疑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驚急時候,他不知從哪裏記起一記殺招——矮身一滾,反手舉刀揮向一人的咽喉。那人捂住喉嚨摔倒在地。陸染擦了口角鮮血将葉風護在身後,卻見他反常的一愣,“這招式,似乎在哪裏見過......”

——“葉風!趕緊走!”見他發愣,陸染情急之下拽住他的手就跑。可沒跑幾步,剩下的黑衣人統統反應過來,陸染背後受敵,這才被劃傷了幾刀。

他咬牙轉身,見黑衣紅紋之人一步步将他和葉風逼向懸崖,強撐起身體,将刀檔在葉風身前——“別怕!有我護着你。要下黃泉我也會護在你前面!”

葉風看着眼前的這個血人再次一愣,居然覺得之前讓他反感的這話現在居然沒那麽刺耳了。

“都快沒命了還逞英雄?”殺手們冷笑着逼向二人。

正當幾人揚起刀來,卻見劍花一閃,距離兩人最近的一人仰面軟倒,燕小青已循聲趕到。

陸染剛才松了口氣,又見燕小青身後寒光乍現,一把吳鈎緊幾乎逼近她的脖頸。

随着她趕來的嚴冥冷笑了一聲,招式越來越急,一聲大喝之後,吳鈎深深落在了燕小青左肩。

“快走!”燕小青一腳點地,側身避開,彼岸花的其他殺手立刻調整陣式轉而向她。

——“陸染!要是老娘今天命喪在此!你可別忘了跟我說的話!”

陸染心中一凜,慌亂地點了點頭,拖了葉風便跑。

眼看二人就要沖出包圍,彼岸花的殺手同時變換陣式,分出三人将二人阻攔回懸崖,剩下的又分刺向燕小青的雙腿兩臂......

燕小青雙腿跪地,額頭的汗珠一顆顆掉落。嚴冥用手擡起她的下巴,“沒想到這一次還被我逮到了太宰身邊的一個細作!你這小娘皮倒不像是個一般女子。等我好好享受享受一定一點點翹出你到底是哪裏派來的奸細。”

“呸。找了這麽多幫手才贏了老娘半招,我怕你下面和你本事一樣!”

縱使彼岸花的殺手受過嚴苛的訓練,但聽到此話還是有人忍不住嗤笑出聲。

“小娘皮你找死!”嚴冥惱羞成怒地将燕小青重重壓倒在地。

血,不停從燕小青的肩上湧流出來。

——“跳下去。”燕小青轉頭向陸染和葉風無聲地喊出三個字,而後伸出左手捉住嚴冥的手向下,同時用右手扯斷劍刃刺向了他的脖頸,......

一瞬之間,她的左臂被吳鈎切了下來,嚴冥的頸脈也同時被截斷。彼岸花的殺手一時被怔在當場,而後一擁而上向燕小青劈砍下去......

——“燕小青!”陸染想朝她沖去,卻被葉風用盡全力攔下。

“讓開!你知不知道她是,你知不知道她是......”

“不要讓她的努力白廢!”葉風近乎凄厲的聲音讓陸染陡然清醒過來。他看向身後的懸崖,之下就是河流。跳下去也許九死,但有一生!

鮮血飛濺在他和葉風眼前,陸染深深地看向自己的同僚,咬牙抱住了葉風向黑暗中跳去。

月光照着山腰,卻照不到其下。

等到彼岸花的殺手反應過來,兩人已一并落入水中。

一入水中,陸染便被湍急的河流震開了雙臂。他的五髒六腑似乎被重重錘上了一錘,嗆了幾口河水之後便失去了知覺。

葉風雖然被他護着,也被撞了個頭暈目眩。

他努力向上掙了掙,但這一天他先是爬了釘板而後不吃不喝地趕路早已經沒了氣力,沒過多久也失力沉入水中。

河水不停往他的耳朵和咽喉中灌。

葉風的眼前似乎盛開出一片紅色的花海。花海中的花朵随風搖曳,有花卻無葉。他穿過花海來到一條河邊。河流如海般寬闊,仿佛亦深不見底,似無邊無盡的輪回。

一只渾身漆黑的玄貓從河中鑽出,抖了抖渾身的河水,化作一個青年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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