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宮游玩
出宮游玩
大皇子開口,皇帝親自下令,李長煙最後只能哭啼啼的被李丞相帶回府上閉門思過,小半年都不能再出門一步。
對于尋常女子來說不難,但是對于李長煙來說簡直比殺了她更難受。
丞相府內氣氛凝重,寂靜的只能聽見潺潺的流水聲。
突然,一聲尖銳的聲音打破安寧——
“我不要,憑什麽他想退婚就退婚,要是傳了出去還有哪家公子願意娶我做正妃?”李長煙臉上還殘存着未擦幹淨的脂粉,眼睛紅的吓人,“父親,我不要和大皇子退婚,你幫我去說說,我不要!”
京城貴女的圈子裏一向以她為中心,她家世顯赫又有了大皇子的婚約,很長一段時間裏無論她走到哪裏都有人谄媚讨好,端茶倒水。看着往日眼比天高的人都對她卑躬屈膝她心裏別提多高興了,現在一下子從雲端跌落,她一定會淪為全京城的笑柄。
屆時人們會說,大皇子寧願不婚都不願意娶她李長煙。
李丞相臉黑如墨,一臉凝重的坐在桌子旁,李夫人嬌弱無骨的跪坐在他腳邊,屋子裏全是兩個女人啜泣哀求的聲音。
“鬧夠了沒有,為父一向驕縱你,沒想到你竟然愈發大膽,皇上設宴你居然敢公然挑釁麒芷和嘉福,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先動的手!”
“老爺!”李夫人哭的梨花帶雨,“煙兒雖然驕縱但是一向聰慧,怎會如此不分輕重,定是那嘉福對煙兒心存不滿故意刁難讓她出醜,還讓她丢了與大皇子的婚約。”
李長煙傷心欲絕,眸子裏的惡毒越來越深,李夫人的話就像一顆種子一樣種在她的心裏,邪惡的念頭慢慢生根發芽。
“父親,女兒名譽事小,但是一旦退婚父親的威名必定受損,朝中大臣該怎麽看待父親?”李丞相為官多年位高權重,朝中門客衆多,最愛惜的就是自己的面子,李長煙了解自己的父親,她就是要父親出手教訓嘉福,一個肱骨老臣比起一個無關輕重的公主,相信皇上懂得權衡利弊。
李丞相嘆了一口氣,心中升起萬般無奈。世人都以為他身居高位又是天子近臣,這些年來阿谀奉承上趕着巴結的人數不勝數,皇上年少登基城府極深,當他發現原本跟随自己的門客不知何時投靠了皇帝之後便明白,這是皇上給他的下馬威。
“為父明日親自登門,你最好安分守己,莫要再生事端。”
李長煙斂聲垂眸,一臉乖巧,“女兒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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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伏天裏,院子裏的蟬鳴震天響,林玉弗蔫蔫的坐在一棵樹下乘涼,手上拿着一根細長的樹枝,一下下的在地上畫着圈。
緣兒端着一碗冰梅子,“公主,吃點梅子消消暑。”
“今日宮內可有什麽異動?”林玉弗接過小碗,随意的問道。
“公主放心,今日宮內無事,丞相府那邊暫時沒有什麽動作。”
林玉弗稍稍放下心,專心嚼着嘴裏的梅子,感受到甘甜的汁水在嘴裏流淌,刺激着味蕾,讓人一下子神清氣爽,身上的炎熱卸了大半。
她吃完之後随手遞出去,緣兒順手接過,說道:“公主若是覺得蟬鳴吵人,奴婢去找人将它們粘了出去。”
“別。”林玉弗看了看樹上,“本就閑來無事,要是院子裏丁點聲音都沒有我是半分都待不下去。”
回宮的好處是衣食住行精細不少,但是卻沒有南山寺那般清涼,比起寺裏,京城的暑天來的更兇猛,她身上只穿了一層薄薄的紗裙就已經隐隐冒汗,在南山寺時裏三層外三層,明明沒有外人裏面的姑子卻恨不得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風。
說到底還是她求佛不誠,每次見到別的寺裏來的方丈和師太,她都會躲得遠遠地又忍不住悄悄偷看。開始的時候她還會每日誦經禱告,可是後來便愈發無味,像是悟到了真正的大道一樣開始不信世間神明,日子也就疲乏起來。
緣兒輕輕搖着蒲扇,絲絲涼風吹在她的身上,林玉弗惬意的閉上眼睛,不一會就有些犯困。
“公主,奴婢在宮裏的時候聽說陰行高僧所居住的梵經樓是陰寒之地,夏日沒有陽光照射,裏面應該是極其涼快。”
“說這些有什麽用,我又不能住進去。”她淺淺的呼着氣,突然身子一頓,眼神亮了起來。“我知道了。”
林玉弗心中舒坦不少,面上也帶上了笑容,“緣兒,皇後娘娘是否一直抱恙?”
“是,皇後娘娘閉門不出,據說是身患咳疾一直未好,太醫都束手無策。”緣兒回道。
這就對了。
林玉弗茅塞頓開,她想到法子可以接近陰行了。
她急忙理了理衣裳,對着身邊人說:“你準備一下,我們進宮去。”
緣兒應聲退下,林玉弗一個人癡癡的望着天空,嘴角不受控的揚起。
她三年前是為了祈福離宮,現在若是請旨每日去梵經樓抄寫佛經為皇後祈福,按照父皇與皇後伉俪情深的情分,定會答應。這樣一來,她便能日日見到陰行。
緣兒不一會就回來,“公主,馬車備好了。”她并未上前扶着林玉弗,這是她親自下令要求的,天氣炎熱任何人都不許碰她,只能站在身邊。
一路無事來到勤政殿,門口守着幾個太監,為首的太監姓徐,從皇上封王之後就一直伺候到了現在,宮內人人見到他都會尊着敬着。
“徐公公安好,勞煩您通報一聲,本宮要面見父皇。”林玉弗輕笑出聲,語氣恭敬。
徐公公對這位公主印象不差,上次在宮宴上的表演還讓他另眼相看,他微微彎腰回禮:“公主稍等片刻,奴才這就進去禀報。”他拂塵一甩,走進內殿。
林玉弗心中組織措辭,斷不能叫父皇看出端倪。
“公主,皇上允了,您請進。”徐公公回禀道。
林玉弗面上一喜,急忙道謝:“多謝公公。”
察覺到腳步聲,坐在桌後的皇上擡起頭,看見來人後放下折子。
“兒臣參見父皇。”
“平身。”皇帝又問,“嘉福今日進宮可是有事?”
林玉弗輕輕颔首,“父皇容禀,兒臣回宮之後還未曾拜見皇額娘,心中難免不安,皇額娘抱恙多時,兒臣想要去梵經樓為皇額娘祈福,盡一盡自己的孝心。”
皇帝眼中浮現出溫柔的神色,笑着說:“難得你有這份心,也罷,你是有福之人,皇後的咳疾一直是朕的心病,若是你的誠心能打動上蒼,也算功德一件。”
這話的意思便是允了。
“多謝父皇,兒臣一定日日沐浴焚香,祈求神明保佑皇額娘鳳體康健。”她急忙謝恩,生怕晚一點就會錯失機會。
此事一了,一直憋在她心頭的煩悶一掃而空,出宮的時候連馬車都沒有坐,感覺自己身輕如燕,全身上下萦繞着歡喜。
“嘉福!”
林玉弗身子猛地一僵,腳下加大了步子,頭也不回的朝着宮門走去。
麒芷追上來,不滿的說:“你都看到我了怎麽不停下等我,這麽熱的天叫我出一身汗。”他聽說她入宮了就急忙趕來,沒想到連美人的一個眼神都沒得到。
“你入宮所為何事,難不成是想通了想和我回新都?”
林玉弗白了他一眼,自顧自的走着,“你要是再敢提那件事,我以後都不會再見你了。”情愛之事磨人也傷人,既然有緣無分便要快刀斬亂麻,免得平生事端。
麒芷被拒絕這麽多次,絲毫沒有打擊到內心的熱情,他對自己有自信,殷朝與嘉福适齡的大家公子不是妻妾成群就是纨绔子弟,以嘉福的眼光定然看不上,她又是宮內為數不多的即将成年的公主,嫁給他是遲早的事。
“公主今日無事,我帶你去游湖可好?”他不灰心的湊上去,“聽說清風樓今日準備了花船,要給花魁尋親,公主可有興趣?”
“花魁尋親?”林玉弗有些傻眼,“哪家的老鸨居然肯讓重金培養的花魁成親,那不是自斷財路?”
見她來了興趣,麒芷又說道:“是啊,我也未曾見過,不如公主和我一起前去一探究竟,如何?”
林玉弗确實有些心動,她本就是愛動之人,現在又有新鮮事吸引着她,如此奇事不去恐怕她會十分後悔。
“那便去吧。”她答應道。
麒芷臉上綻開笑意,他的打扮不像殷朝公子們戴冠束發,而是用一根簡單的發帶綁在頭頂,額前稀稀拉拉的留下來幾根碎發,看上去像富貴人家放浪的小公子。
林玉弗心思飛遠,沒有注意腳下,猝不及防被一顆鵝卵石絆住腳,身子猛地向前撲了過去。
“小心!”
林玉弗花容失色,落入一個有些幹燥的懷抱,頭上陽光透過細碎的樹葉灑在兩人的身上,一陣風吹過讓樹葉沙沙作響。麒芷屏住呼吸看着懷裏的嬌顏,落入那一雙翦水秋瞳之中,被其中的美麗吸引,一時忘了動作。
林玉弗有些後怕的深呼吸了幾瞬,意識到自己還在他的懷裏後趕忙退出來,臉蛋微紅,“嘉福冒犯了,多謝。”
懷裏陡然一空,麒芷有些失落的抿了抿唇角,關心道:“你的腳沒事吧?”說着就要蹲下身子替她檢查。
林玉弗一驚,急忙後退幾步,讪讪的說:“只是絆了一下,不礙事。”她心亂如麻,腳下步子不停加快,想要趕緊離開這裏。
緣兒早在宮門口等候多時,見她出來急忙上前,拿着一張香絹替她擦汗,“公主去了好久,奴婢正準備進去尋你。”見到她身後的麒芷後行了一禮。
“路上多聊了幾句,我們去清風樓。”她鑽進馬車,不去管外面的麒芷,總歸他是男子,不用她安排也能到清風樓。
麒芷說的果然沒錯,今日清風樓明顯與往日不同,喧嘩聲大了許多,人來人往圍的水洩不通。她們都穿着常服,沒有叫人認出來,麒芷負責在前面開路,幾人一路磕磕絆絆才進了裏面。
“真是熱鬧,這裏來的人要不就是想要一睹花魁的風姿,要不就是為了花魁而來。”麒芷有些興奮,不停地朝着臺上張望,“花魁要先在樓裏亮相,然後才會移步到花船上尋親,就是不知道這尋親是個什麽尋法?”
林玉弗打趣他,“十一這是心動了?”
“哪能啊!”麒芷誇張的否認,臉上帶着委屈的表情,“我的心可是全部拴在嘉福身上,你這樣說可是冤枉我。”
新都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一旦動心便會使盡渾身解數追求對方,沒有所謂的矜持。林玉弗不止一次被他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驚到,但是他慣會撒潑耍賴,叫人不忍心生他的氣。
林玉弗美眸瞪着他,字字清麗,“十一總是忘記我的話。”
女子軟軟的說了一句話,雖然沒有什麽殺傷力,但是麒芷偏偏就吃這一套,當即敗下陣來不敢再油嘴滑舌,“麒芷知錯,嘉福別氣了。”他讨饒道。
樓裏突然傳出幾聲女子嬌啼,只見幾個蒙面女子身着異域服飾,腳上帶着一圈鈴铛,整整齊齊的站在高臺一側,露出的眼睛狐媚勾人,看人一眼都能叫人酥了身子。
樓裏氣氛頓時高漲,不少人開始高呼花魁的名字,還有一些葷話都往外蹦。
林玉弗沒什麽感覺的撇了撇嘴,将目光放在高臺上仔細看,她也很期待這位尋親的花魁是怎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