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

“晏成禾。”

“為什麽之前兩年留級?”

“為什麽現在又要畢業?”

後續的談話中,除了賽車,聶緋倒底還是問了下關于晏成禾的事情。

手裏的拼圖已經在底板一角有了小塊的成形。她稍微一擡頭,就看見對面晏成禾正沖着她輕笑。

“還以為你對我都不會感到好奇。”連他聲線裏,都明顯透露着一股愉悅。

接着只見他慵懶地伸出手,也在拼圖塊裏挑挑揀揀,按照反面字母開始拼起另一角的圖案。

“之所以留級,就是想膈應他們。他們一直等着我走,打算送我出國,我就偏不走。他們怕我丢臉,我就偏要丢臉。”

晏成禾說這話的時候,幼稚得就像個小孩。

聶緋一時沒忍住,笑出聲音:“第一回見識到你這麽低級的報複方式。”

“……”晏成禾臉色一凝,“所以現在我不是認真起來了嗎?”

聶緋若有所思地點頭:“還有個問題,為什麽想選建築系?”

話落,對面久久沒有回應。

她再擡頭去看,才見晏成禾眯了眯眼:“聶緋,好像你應該知道答案。”

……其實聶緋問這話,确實有點明知故問的感覺。只是她想試試能不能在晏成禾那兒多套一點信息,不想被晏成禾反将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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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裏,綠意盎然的春天,花草盛麗的庭院。

漂亮的女人溫柔地教導着她的孩子,如何在紙張上勾勒出利落有力的線條。

那時聶緋也只是個孩子,她從一旁經過,等過一會兒,目睹那紙張從空白快速變得豐富。短短時間內,女人就完成了一副優秀的建築速寫畫。

後頭她一問,才知道女人是個建築師。

從春天回到夏天。

慢慢擴展着手中拼圖圖案的領域,聶緋恍覺,那些關于過去的回憶,真是總要帶着些悲傷基調。

她忽而嘆氣:“對不起,晏成禾。”

沉重的嘆氣。

以及泛着潋滟的水光,聶緋與晏成禾對視:“秦阿姨去世的時候,我都不曾安慰過你。”

那個漂亮的女人叫秦歡,正是晏成禾的媽媽。十年前,死于一場抑郁。就因為晏嶺的背叛。

晏成禾随即也跌入往事。“扯平了。”他眸光驀然幽幽,“聶慎的葬禮上,我一直看着你,也沒吭一聲。”

就是這樣兩個從小敵對的孩子。

現在共坐一桌,在夏日的午後,在安靜的陽臺,拼起了拼圖。

“最後一個問題。”

眼神從晏成禾身上移開,聶緋低頭,神色淡淡:“你之前在機場說要跟我結婚,真正的理由是什麽?”

對于之前晏成禾所謂折磨的言論,聶緋總是存在疑慮。

“你厭惡我,想要折磨我。亦或者你厭惡晏遠均,為了不讓他好過,想要破壞掉他跟我的婚約。對于這些目的,其實你明明可以通過別的手段來實現,去選擇更有利的辦法,完全沒必要犧牲感情,跟我結婚。”

中肯的分析,理智的闡述。

繼續拼着拼圖,聶緋坐等晏成禾回話。

良久,晏成禾輕飄飄一句:“除了厭惡的理由,我個人還很觊觎你家産。”說着,他兩根修長的手指夾住一塊拼圖塊,輕盈落在底板上,“所以,非跟你結婚不可。”

“是麽。”聶緋半信半疑。

雖說她算不上很了解晏成禾,但就是憑着直覺加第六感,她總覺得晏成禾在掩飾什麽。畢竟像他這種人,一看就城府很深。

同時,晏成禾也看出聶緋的心思,大方笑了笑:“聶緋,你向來聰明,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另找答案。”

彼此視線短暫交接。

聶緋倏爾也彎起嘴角:“好。”自信又響亮地應了話。

提問環節到此結束。

就像是跟人過招,只要一方藏着掖着,兩個就打得不大痛快。後續時間裏,聶緋開始專心拼圖。

晏成禾也認真幫忙。

只是幫着幫着,本末開始倒置。

帶着兩頰微醺的紅暈,聶緋居然睡着了……

就趴在拼圖底板上,側着臉,呼吸輕而均勻,整個人看着軟軟糯糯,十分可愛。

晏成禾由此鑒定:“嗯,是個喝果酒都會醉,但是并沒有發酒瘋習慣的女人。”一個響指,他又兀自感嘆,“完全就是我喜歡的風格。”

而且面對聶緋的睡顏,一時間什麽都無需僞裝。

輕手輕腳走到聶緋身邊,晏成禾溫柔把她抱起,小心翼翼,步伐沉穩地直奔房內大床。

等聶緋身體慢慢落在綿軟的空調被裏,他橫在她腰間的手臂依舊保持橫抱的姿勢,不得不說,這觸感有點上頭。

霎時間,晏成禾想到一個詞,軟若無骨。

再低頭細瞧,聶緋露在衣裙外的肌膚,無一寸不白皙細嫩。尤其是兩頰和脖頸,白皙中還摻雜蔓延着妍媚的粉色,是夏日午後,一抹最醉人的氣息。

晏成禾自認不是柳下惠,面對懷裏這個鬼才知道他倒底暗戀了多少年的女人,情不自禁就含着她的唇瓣輕輕吻了下去。

一吻,滋味果然誘人。

是香甜的白桃。

至此,晏成禾身心餍足,這才放開聶緋,又回陽臺上默默做事去了。自己買的拼圖,眼瞎了也得拼完。

*

黃昏時分。

別墅客廳裏,坐立難安幾小時,終于等到晏成禾下樓的賈美麗餓虎撲食般撲過去:“成禾哥哥!”

晏成禾拼完拼圖頭暈眼花,以為自己聽錯,又複述一遍确認:“成禾哥哥?”

“沒錯。人格魅力升了級,稱呼當然也要随之變化。”羞澀地眨眨眼,賈美麗少女懷春,“喜歡我這樣喊你嗎?”

“……”走到沙發邊的晏成禾腳上拖鞋一甩,身體往下一栽,冷漠無情,“賈美麗,別惡心人。”

“好嘛,你不喜歡,我再改回去就是了。”跟着賈美麗也去了沙發邊坐下,雙手捧着下巴,對着晏成禾就開始犯花癡,“啊,這該死的雅痞氣質,過分迷人。”

話落,賈正義從沙發另一邊冒出來,壯士斷腕般悲壯扯了扯晏成禾胳膊:“我家這花心大蘿蔔又移情別戀看上你了。”

“是嗎?”一聲淡定的冷笑,晏成禾斜睨賈美麗,“抱歉,名草有主。”态度之決絕,簡直就像是一臺人形制冷機。

賈美麗立時小嘴一撅:“我知道你喜歡聶緋。”頓了頓,想起什麽,她又迷惑地撓頭,“不過……她不是你未來嫂子麽?”

賈正義一聽,好一個致命性發言。

緊接着,他耳邊果然傳穿來了一句:“一分鐘內把你妹弄走。”

那是來自于晏成禾,宛若地獄修羅般的奪命之音。

于是賈正義二話不說,不知從哪兒掏出根麻繩光速把賈美麗五花大綁地丢出了客廳,繼而再丢出了別墅。

落日黃昏,賈美麗一頭飄逸的羊毛卷成為了別墅上空最美麗的一道抛物線。

解決完賈美麗,賈正義的頭等大事,就是跟晏成禾打聽:“聶緋人呢?你倆在樓上待那麽久幹嘛呢?”

沙發上,晏成禾懶懶翻個身:“她喝醉了,在房裏睡覺。”

“喝醉?睡覺?”

實時結合當下情景,這兩個詞語是多麽敏感的字眼。賈正義看一眼晏成禾:“還有,你這一身疲态怎麽回事?”一頓想入非非後,他手捂住嘴,驚恐又小聲地問,“你們做了?酒後亂性?”

“做個屁,老子拼了一下午拼圖。現在腦子裏全是星星。”

疲累中晏成禾勉強對賈正義睜開半只眼:“幫我把人散了吧。我休息會兒先。”說完,那只睜開的眼睛也沉沉閉上。

賈正義恍悟:“原來你讓我給你辦派對,只是個追女人的幌子……利用,簡直赤果、果的利用!”

無奈這會兒晏成禾存心裝睡。賈正義再幽怨的控訴,也都被他置若罔聞。

*

夜幕降臨。

二樓卧室裏,聶緋終于醒來。

一睜眼,她在床頭上空看見了牆壁上的拼圖畫。

一千片的碎片,構築一方框的星空。呼應陽臺外,同樣的繁星閃爍。

但不同的一點是,外面夜色中,還多了個游泳的男人。

一下樓出了客廳,聶緋的視線就再離不開那一方泳池。因為池底照明而發出淡藍色光澤的池水裏,她望見晏成禾就像一條漂亮的大魚,矯健地游動在月色、水光和漣漪當中。

動作的幅度變換,肌肉的收縮舒展,他身軀每一處都充滿力量。

就這樣走到泳池邊,聶緋一直認真盯着晏成禾游泳。

直到後來一個出水,晏成禾也看到了聶緋。

他快速游到她身邊,上去後胡亂抹一把臉上水漬,笑意歡快:“等會兒我開車送你回家。”

“好。”聶緋輕輕莞爾,禮貌地從旁邊躺椅上拿過條寬厚的白色毛巾,遞給晏成禾,“應該提前告訴你,我酒量非常差。”

“所以以後不要在別的男人身邊喝一切含有酒精的飲品。”接過毛巾,晏成禾一邊叮囑聶緋,一邊擦拭他那頭濕漉漉的錫紙燙。

就這樣,聶緋一直盯着晏成禾擦上擦下的一串動作。

哪怕這時晏成禾還光着膀子,她也毫無顧忌直勾勾看着他,仿佛可以将他看穿。

而事實上,聶緋确實也已經把晏成禾看穿。

她沒有告訴他,雖然她酒量真的差,但在床上他吻她的那一會兒,她在裝睡。

他誇她聰明,讓她另找答案。

現在她知道了,原來他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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