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分場合
不分場合
清晨起來，一杯牛奶，一個雞蛋解決掉早餐。
聶緋捧着本外國小說，坐在自家花園裏慢慢打發時光。
跟平常工作日一樣，差不多在整點一刻，藍瑛會穿過庭院，在司機的陪同下前往公司，作為CEO管理家族中知名的家居企業。
今天也是一樣。
并且在經過聶緋身邊時，藍瑛稍有駐足：“就要開學了，這兩天你單獨和遠均用個晚餐，培養下感情。”
“知道了，我今天會聯系他。”坐在遮陽傘下的聶緋乖順地應聲。
藍瑛這才滿意，出門離去。
随後等到把整本小說看完，聶緋拿出手機，徑直給晏遠均發送短信：今晚如果有空，一起吃餐飯吧。
第二條又補上一句：我需要完成任務。
不帶任何感情的邀約，态度冷熱得宜。本來訂婚後，跟晏遠均見面就變成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借口。
不知怎麽，聶緋想起了晏成禾，以及上回的露營。
距離露營已經過去二十來天。期間她跟晏成禾再沒見過面，也沒有任何聯系。
由于在醫院的那一番對話，聶緋開始思緒發亂，不能确定晏成禾倒底是喜歡她還是戲弄她。她有種直覺，這個男人心思難以捉摸，絕對不能輕信。
但下意識裏，聽到他否認喜歡她，她又隐約有些難過。難過之餘，也感到慶幸。她不想跟他有什麽感情糾葛，對她來說，這是累贅，會阻礙她按計劃前進的步伐。
從理智上看，他要是真的不喜歡她，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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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保持距離，才是安全地帶。
*
晚上在一家法式餐廳用餐。
是晏遠均經常出入的高級場所。
聶緋依舊穿着藍瑛為她挑選的衣服配飾，一條黑絲絨裙，一對紅寶石耳墜。從下車到進入餐廳，吸引一衆目光。貴氣優雅，淑女端莊。
跟身邊西裝革履的男人極為相配。
但沒有人可以想象，那不過是二十歲的年紀。
二十歲的聶緋，早沒了青澀氣息，舉手投足間一派成熟大方，相應地，也失去了青春本身的活力張揚。
“晏遠均，雖然我說過不會幹涉你的私生活，但在細節方面，還請你務必注意。”就連言語間，也透着老成的姿态。
此刻聶緋一雙眼，淩厲地盯着對面晏遠均西裝外套裏白色襯衫由上至下第三顆紐扣。
晏遠均有所察覺，低頭一看，才發現紐扣上纏繞着一根栗色發絲。
顯然，那是女人留下的痕跡。
聶緋記得清楚，左嘉的發色就是栗色。
“抱歉，是我倏忽。”随即，晏遠均快速整理了下紐扣，扯除發絲往地面一扔。
餐桌上空，漂亮閃耀的水晶吊燈發出光芒。
聶緋淺淺笑了笑：“也不一定是你倏忽，或許是別人刻意。”眼中掠過些微鋒芒，她開門見山，“你身邊那個左嘉向來就這麽不懂分寸麽？還是說難道不聰明的女人更惹人愛？”
“我會跟她說清楚的。”
“上次發給你錄音，就是讓你一次性說清楚的意思。如果再有下次，到時候我建議你換個新歡。”
一個禮貌的眼色，夾帶十足的氣勢。這場聯姻中，聶緋連自己的心意都可以取舍，更不會允許晏遠均的情人跑出來壞事。
她始終果斷，從不拖泥帶水。
晏遠均清楚這一點，兀自感慨：“小緋，有時候我都感覺不到我們之間差了八歲。之前看你年紀小，還有所擔憂。但現在，各取所需，互不妨礙，真是完美的聯姻對象。”由此聯想到什麽，他話鋒一轉，“說來還要感謝晏成禾，不然我們之間還沒這麽快就變得這麽坦然。”
提及晏成禾，聶緋沒有說話，喝下餐前酒，默默開始用餐。
而晏遠均再開口，問：“聽說你最近去了他派對，還跟他露過營……知道他以後有什麽想法嗎？”
這樣的試探，聶緋心下了然。
她放下刀叉，正色回答：“晏成禾厭惡你，也厭惡我。叫我過去，不過就是找樂子。所以你不必期待他會跟我透露什麽，我對他的想法一無所知。”
聽着，的确是客觀的事實。晏遠均蹙起眉：“之前是我低估了他，我以為他會一直吊兒郎當下去，沒想到他最近變得很不一樣，竟然還留了一手。”
顯然晏成禾從高中畢業，并高調地拿下高分，讓整個圈子都震驚不已。聶緋看着晏遠均，也問：“所以你覺得不安？”
“他上次在酒店故意戳穿我，是想破壞我們的婚約。本來覺得不過一個幼稚的小報複，我并沒有多在意。直到現在他拿到了B大的錄取通知，是讓我感覺有一點不安。”晏遠均坦然承認這一點。
片刻後，他面上又顯露自信：“不過沒關系，就算他現在變得上進，想要來跟我争什麽，也都是徒勞。他遠不夠格，也沒有那個時間。兩年後我們就要結婚了，不是嗎？”
帶着笑意的反問，交織視線。晏遠均看着聶緋，聶緋點了點頭。
而後用餐用到一半。
晏遠均突然又提到：“對了小緋，你之前是不是去醫院探望過秦铮，跟他老人家都聊了些什麽？”
聞言，正在喝湯的聶緋面色一頓。
“沒聊什麽。就給他讀了兩篇散文。”她喝完湯拭了拭唇，嗓音一冷，“晏遠均，談到這裏，我想我還是需要說明一下，雖然我跟你訂婚算是站在了同一個立場，但聯姻後的合作僅限于商業。所以你不要試圖從我這裏打探什麽。對于正常的人際交往，我并不販賣信息。”
話音落下，對面晏遠均臉色稍凝：“好，我會尊重你。”
到後階段的用餐，晏遠均的确再沒問什麽問題。就只聊了聊菜品和氣候。一餐飯吃下來，也算和諧。
只是聶緋心情愈漸低落，離開餐廳後拒絕讓晏遠均送她，兀自在街上漫步。
而心情低落的理由，是聶緋想起了之前無論是派對還是露營，藍瑛跟晏遠均一樣，都懷着讓她去晏成禾身邊打探消息的意圖。
面對藍瑛，聶緋做不到坦誠，也不敢表達自己真實的想法。但今晚至少在晏遠均面前，她想要絕對維護人格。
也哪怕一點，都不願背棄晏成禾。
心底揣着這種珍重感，聶緋被折磨得整個人有些發慌。
恰好無意間停留在一家酒吧鋪面前，視線裏挂着霓虹燈招牌，一閃一閃，五顏六色。她驀地被吸引，恍然間又聞到酒精的迷醉。
本來酒吧這種場合，聶緋也是不被藍瑛允許出入的。但聶緋想着，反正法國菜最愛配酒，今晚再喝一點，也不會被發現。
畢竟以前沒忍住騎賽車的事情，還被晏成禾誇了勇敢。
不知怎麽，燈紅酒綠的夜裏，聶緋現在也很想變得勇敢。
與此同時。
酒吧內一名駐唱歌手背着把吉他，自彈自唱，正興奮自嗨，陡然在臺下人群中看到個熟悉的面孔。
好巧不巧，這個歌手就是路易。
路易出生在一個音樂世家，從小熟練各種樂器，若幹才藝傍身。現在暑假歸國，時不時就會跑酒吧駐唱找找樂子，為此今晚還拒絕了秘密基地的棋牌游戲。
沒想到這會兒歌唱到一半，驚現聶緋。
于是後半首歌路易加速唱完，找着空忙給晏成禾打了個電話。
接到電話的時候，晏成禾正在別墅裏跟賈氏兄妹還有萬坤玩撲克。一聽聶緋一個人出現在酒吧喝酒，還一身非常顯眼打扮，他手裏一把撲克猛然砸在桌面，立馬就要開車走人。
本着對吃瓜的熱愛，賈氏兄妹自然積極跟上。而萬坤懷着對聶緋的憤懑，也打算去看看情況。
就這樣，沒過多久，四個人風風火火抵達酒吧。
路易也火速跟他們接頭，領着晏成禾穿過一波又一波喧鬧的蹦迪人群，來到角落位置一個調酒臺。
晏成禾正着急，目光快速一掃，在櫃臺前發現那個打眼的女人。
穿着黑色絲絨衣裙，盡顯風流身段。還有随意散落在腰間的秀發，半遮着臉，也能隐約瞧見些醉态。倏忽紅唇輕抿，又看到她咽下一小口酒水。再撩撩耳邊頭發，露出緋色的臉頰。嬌憨可愛。完全不顧周圍人的虎視眈眈。
……這女人，怎麽大晚上不分場合在這裏撩人？
不得不說，看着這樣的聶緋，晏成禾胸腔裏憋着股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簡直抑郁。本來許久沒見，他還一直憂心上回在醫院是不是把她惹惱了，要不要先安靜一陣子再出現。沒成想看到了這副情景，哪裏還能忍得住。
眉宇間一股淡淡愁緒，晏成禾拔腿就要沖過去把聶緋扛走。
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個背影瞧着有些熟悉的男人搶先走到聶緋身前，短暫交談後甚至還擡手對聶緋做了什麽親昵動作。
剎那間眼色一冷，晏成禾兩個箭步過去，上手緊掐住那男人肩頭直接一甩，低吼：“放開她。”
繼而男人轉過身，露出臉。
竟是晏遠均。
只見他站在紫紅色的燈光裏，眯眼一笑：“幫未婚妻戴上她掉落的耳墜，有什麽不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