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同床共枕

同床共枕

同一個晚上,晏家也不大安生。

因為接到了陳管家的電話,晏成禾急忙從宿舍開車回家,在專門用來放置秦歡遺物的房間裏大發脾氣。

“不是說過這間房平常要鎖好嗎,為什麽還能放小孩子進來混鬧?”看着房裏大大小小的物品散落一地,晏成禾臉色無比陰沉。

他身後,齊整地站着一排傭人,通通低着頭不敢答話。

大家都了解自家少爺有多看重和愛護這些遺物,十年來定期叫人打掃房間除塵,也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直到今天中午來了客人,有兩個小孩子頑劣,不知怎麽就溜進房間一頓玩鬧,還打起架來,碰倒許多東西,在床上撒翻牛奶,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

“少爺,我已經問過大家,都說最近一次除塵還在一周前。應該沒有什麽忘記鎖門的情況。”這時,站在傭人最邊上的陳管家開口說明。

晏成禾立即會意:“所以意思是今天有人故意開的門?”

陳管家接而沉默。

沉默即默認。晏成禾走過去,皺眉:“陳管家,那一大串的總鑰匙不是向來在你手裏嗎?”

“是,總鑰匙是放在我房間裏。”

頓了頓,陳管家目光一垂:“但我剛才查看過,房間有人進來翻找的痕跡。”

這句話,也算是給了個一目了然的答案。

能肆無忌憚進總管家房間拿鑰匙,還刻意教唆小孩亂搞破壞的,晏成禾只能想到一個人。

晏遠均。

Advertisement

“這麽一點小事不必聚在這裏浪費時間,各忙各的去吧。”恰好這瞬,房間外面的過道上傳來了晏遠均的聲音。

一衆傭人就這樣被遣散。

随即晏遠均進入房間,一派從容:“陳管家,你也出去。”

晏成禾沒有阻攔,他倒也正好想跟晏遠均單獨聊聊。且一等陳管家出了房間關上門,他立馬揪住晏遠均襯衫衣領,厲聲質問:“是你今天開了房間的門,把小孩子帶進來的吧。”

晏遠均依舊從容:“嗯。”大方地承認。

這種情況下,晏成禾很難不怒火中燒,手上揪着衣領的力道一緊:“怎麽,都把我媽逼死了還不滿意,連間房間也容不下是嗎?”

“不,只是為了破壞你念想。”漸漸地,晏遠均眉眼間也燃起氣勢,揚手用力甩開晏成禾,“以及警告你,離聶緋遠一點。以後不要再接近她,也不要妄想去破壞我跟她的婚約。”

“警告?就憑你這個早在外面養了幾年女人的爛未婚夫身份?”聞及聶緋,晏成禾怒氣翻倍再忍不住,揚起拳頭就狠狠沖晏遠均揍了過去。

晏遠均吃痛,面部一瞬猙獰:“加上上回在酒吧的那一拳,今天通通還給你!”

說完,晏遠均也握拳快速往晏成禾身上砸了兩下。兩個男人身高體格都差不多,算得勢均力敵,正一頓兇狠糾纏時候,房門開了。

晏嶺黑着臉走進來,呵斥:“住手,你們這樣成什麽體統!”

晏成禾,晏遠均這才應聲停手。

彼時兩個人臉上各自都已見血,粗喘着氣互相怒視。晏嶺見狀,插足到中間,先給晏遠均一個眼色:“出去。”

“是,爸。”晏遠均态度即刻恭敬,一個颔首離開房間。

剩下晏成禾憤憤不平:“為什麽叫他出去,這件事,他還沒和我道歉。”

“他是你哥,還需要跟你道什麽歉。”

不想晏嶺一聲悶哼,沒有理由就否定一切。

又是無條件地站在了晏遠均那邊,偏心程度,肉眼可見。

經歷過無數次失望的晏成禾驟然冷笑:“我可從來沒承認過他是我哥。不過一個假貨,認不得那姓蘇的,只能一輩子挂在我媽名義下的假貨。”

話落,一個耳光狠狠扇來。

“你給我閉嘴!”

是晏嶺無情在晏成禾臉上傷處再添掌印與痛感。

“呵,每次都這樣,百試百靈。”晏成禾也不惱,冷冷啐一口嘴裏略腥的血水,加深笑意,“爸,只要一提到晏遠均跟蘇月幀,就能輕易激怒你。這些年,因為一家三口不能在臺面上團聚,所以你總是對他們心懷愧疚。”

“那我媽呢,你的背叛害得我媽得抑郁症自殺,在婚前就跟別的女人生了孩子,你對得起我媽和我嗎?這麽多年,你公平對待過我和晏遠均嗎?”

難得這樣冷靜下來,晏成禾發自內心,想向晏嶺讨要一個答案。

然而身前這個略有發福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閉口不言。

沉重的呼吸聲落地,晏成禾終是主動戳破事實,戳破那一層苦痛的根源:“你愛蘇月幀,所以也愛晏遠均。”

“而你跟我媽只是商業聯姻,你不愛她,所以也厭惡我。”

真是一種世上最殘忍的因果關系,晏成禾這樣暗想。

甚至到最後,他也沒得到晏嶺認真的回應。

“別發瘋了。給我回學校好好冷靜去。”依舊一句固定敷衍的臺詞,晏嶺背着手匆匆離開。

亂糟糟的房間裏,晏成禾稍稍環顧一圈,恍然回到了十年前秦歡自殺的那晚。

滔天的壓抑和崩壞,再度襲來。

後半夜,格林路。

從家裏宅院出來後,晏成禾并沒有回學校,而是來到了別墅。且一進大門就跌倒在庭院的草坪上,欣賞今晚格外慘淡的月光。

只是不知怎麽一側頭,地上一雙女士棉拖映入眼簾。

他覺得疑惑,趕忙起身開了庭院燈,四下張望,突然在近處泳池一角就瞧見了一個瘦小的人影。

那人影潛在幽幽的池水下,雙手抱膝像蜷縮的嬰兒。飄散着黑色長發,寬大的裙擺被水流撐開。

觸目驚心。

“聶緋!”輕易認定了身份,晏成禾百米沖刺的速度往泳池奔過去下水撈人。

好在被撈上去的聶緋還有知覺,一陣嗆水咳嗽後睜眼,眼底濕漉漉一片,像滲進一汪深色的海洋。

“給你鑰匙,是讓你過來找死的嗎?”

已而耳際一聲怒吼。

聶緋定了定神,發覺自己正被晏成禾攬在懷裏。一擡眸,就看見晏成禾像屋檐落下雨滴的發梢,還有他發紅的眼,臉上的淤青,帶血的傷口。

許久,她輕輕回答:“沒有,只是很喜歡在水裏沉溺的感覺。”

“所以呢?”

顫抖着手撫去聶緋蒼白面龐上的水漬,晏成禾陷入巨大的畏怖:“如果我沒有出現,你就打算沉溺到底嗎?”

無法想象也無法接受聶緋會存在自殺傾向。

晏成禾害怕再次承受這樣的離別,他忽地雙手狠狠掐住聶緋瘦弱的肩頭,近似威脅又許下承諾地告訴她:“你再下水試試看,看我會不會跟你一起。”

他整個人顯得猙獰和森然。

聶緋顧不上肩部的疼痛,只問:“晏成禾,你怎麽了。”

晏成禾眼色清冷,猛然摟起聶緋又下泳池而去:“不是想死嗎,那就一起吧。”

受力湧動的水流随之而來。

密密麻麻的冰涼席卷全身,聶緋再睜眼,晏成禾正擒着她腰和她一同置身在池水中,不能呼吸,不能說話。只能被迫沉默地目睹,一個人狠厲的決心和他藏在深處的頹靡。

黑色瞳孔一瞬擴張,聶緋一個蹬腿,用盡全身的力氣撲向了晏成禾。

等到晏成禾有所動作,終于露出水面的那刻,她雙手緊抱他着脖子,兩條腿死死纏在他腰間。一并痛哭:“沒有刻意去尋死。”

“真的沒有……”

只是在水裏突然試想如果自己死了,藍瑛會不會高興。忽然那麽一下被意識的黑洞吸引,身體就不由自主地放縱消沉,僵硬地失去了行動力。

“為什麽這麽難過。”同時,也緊緊回摟着聶緋的晏成禾放了心,開口問話。

聶緋默了片刻,垂眸道:“明天是小慎的忌日。”

晏成禾會意,沒有再說話,只抱着聶緋徐徐出了泳池。兩個人都濕漉漉地并排坐在泳池邊,像剛淋過一場大雨。

“那你呢,你怎麽了。”繼而聶緋擡手抹把臉,側目看向晏成禾。

晏成禾卻避開了聶緋視線,随口應付:“沒怎麽,打架本來就是我的日常。”

直到聶緋追問:“跟誰打的。”

他才又答:“晏遠均。”但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幼稚暴力和無理取鬧,他補個理由,“他弄壞了放我媽遺物的房間。”

幽寂的深夜時分,簡短的互相傾訴。

好像很多苦痛都得到了暫時的清除。晏成禾溫柔地低語:“進去吧,我給你吹頭發。”他起身俯視聶緋,看她濕淋淋的長發緊貼着白皙肌膚不停流下水痕,驀地笑道,“像只落湯雞。”

聶緋跟着起身,有力回擊:“你臉腫得像豬頭。”

難得見識到這樣的聶緋,晏成禾頃刻間笑得更加燦爛。他拉着她的手一路穿過庭院進入客廳,拿自己寬大的T恤給她作連衣裙,又耐心地給她吹幹濕發。

聶緋禮尚往來,也細致地為晏成禾清理傷口,消毒上藥。

等兩個人一通捯饬完畢,差不多淩晨三點。

晏成禾收好藥箱再回到客廳,就見聶緋一臉困倦地側躺在沙發上睡着了,依舊是蜷縮着,不安的姿勢。

心裏炙熱的情緒流動,他走過去将聶緋橫抱起來,步伐輕輕上了二樓卧室。而後上了床,他也沒有松手,仍然抱着聶緋,親密地枕同一個枕頭,蓋同一張棉被。

“無論怎麽感覺,這回都不能再放開你去打地鋪了。”

應該要共同陷在溫暖,和柔軟裏。

我總在溫情的時刻盼望着寫親熱戲啊哈哈哈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再等等~這本是甜爽,男女主會不斷反擊,收獲幸福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