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暮色菜市場
暮色菜市場
唐二打想要甩開趙毅的手，不過沒有成功。
他眼巴巴地看着趙毅張嘴，要說什麽但是又說不出來的樣子，最後也沒忍心上手打他。趙毅就艱難地開始問他們知不知道了。
牧四誠第一個否認：“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不要問我，你不要過來啊。”
他們是要把那些人身上的寶石拿回來，可是也不知道誰有寶石啊？如果異化的都是要打的，能不能打得過來另說，能打也肯定誤傷。
木柯把眼鏡重新戴上，看見趙毅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幾步，臉上的笑容放大了。
他往口袋裏一掏，顫顫巍巍地拿出什麽東西，但似乎又不願意讓他們看到。趙毅只是自顧自地握緊拳頭，輕輕撫摸了兩下手指，自言自語地不知道在嘀咕什麽。
求他現在的精神值狀态。
要不要精神漂白劑啊？
趙毅那只手還是攥成拳，另一只手揚起，向他們招了招。
唐二打有些不知所雲，木柯第一個英勇就義地靠近了。趙毅身上有菜市場的味道，很奇怪。
唐二打緊随其後，牧四誠趴在木柯後面，假裝自己是空氣，不動聲色地往裏探頭。
趙毅和他們基本上圍成一個圈兒，裏面陰暗狹窄，氣味兒更濃了。可是他似乎感覺不到，只是滿心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手上，眼睛裏血絲遍布。
牧四誠把髒話咽下去，忽然集中精神，盯着趙毅的手。
他的手經受過風吹日曬，和他這種大學生完全不一樣，還有凍瘡的痕跡。青筋暴起，明明只抓了一小會兒，卻似乎嵌進肉裏，很難再分開。手指很蒼白，幾乎沒有血色，也沒有任何溫度，骨頭嘎吱嘎吱作響。
但他費勁千辛萬苦打開手心，好像是汗津津的。
——那是他們的任務中，要奪回的藍寶石。
牧四誠嘴角微微勾起，耳機上的猴子蹦跶一下，猩紅的眼中閃出殺氣和欲望。
————————————
寒梓風不可置信地往後退了兩步：“周志豪？！”
“啧啧啧，瞧你那熊樣兒。”周志豪大踏步走，“唰——”的一聲撕爛了地上的塑料袋，還嫌棄地踩了兩腳。沒辦法，他假裝沒看見，戲要做足，“好久不見啊。”
殷黎可不買他的帳：“你撕裆了？”
“沒那麽大的蛋！”周志豪很不爽地把矛頭轉向殷黎，“你他媽誰啊？”
“我是你姑奶奶，可以把你塞到另一個時空去的殷奶奶。”她随口回了一句，感嘆道，“為什麽霍爺爺很潇灑，殷奶奶不太聰明的樣子。”
“你！”周志豪上來就要踢殷黎。
殷黎想着他是NPC，不是怪，應該不會掉生命值。就沒有擋，結果吧唧摔在地上。
本來站在她身後的白柳還貼心地往後退了兩步，把可以墊她的頭的左腳擡起來，再假裝驚恐地放下，踩在她臉上。
白柳：“嘻。”皮一下很開心。
殷黎：“……”聽我說謝謝你。
沒事兒，摔不死。
真的，要不是看在白柳是主角有光環，兼職JOKER，而且這個智障周志豪是他們完成任務的橋梁的份上，搞死他們。
周志豪的氣撒完了，從口袋裏拿出一根小小的生姜。
這是王二姨家的？這是那個什麽玩意兒支線？如果是的話，豈不是……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寒梓風喝了一小瓶的解藥，神志基本恢複清明。他想要去偷周志豪手裏的生姜，沒想卻被他發現了，生姜被高高舉過頭頂，那是寒梓風用兔耳朵也夠不着的地兒。
媽的，為什麽寒梓風只有一米四五。撐死了一米五。
蹦不動啊！蹦到那兒，兔耳朵也瞄不準啊！
劉佳儀開始使用她的演技了，讓殷黎想到一首歌，“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嘶，太可怕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劉佳儀：“大哥哥，我們就是想要那個生姜嘛。那麽小小一塊，對于您這種高富帥來說，值不了什麽。但是我們如果擁有它，我和我的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就能過上不再被父親打的社會主義美好生活……”
“風哥哥最近被打得太慘，都虛了，對哥哥你們這種打架那麽厲害的人來說沒有用噠！”
寒梓風：“……”
神他媽虛了。關他什麽事兒。
哦不對，是因為他瞎謅，所以才會出現這麽離離原上譜的支線任務來着。
寒梓風無奈地撓撓頭。
不對。
殷黎心裏咯噔一下，拍了拍劉佳儀的肩膀。劉佳儀不解地轉過頭來，灰色的眼睛中沒有情感。
不一定非要讓寒梓風拿到那個生姜，它可能只是一個契機，他們的主線任務是殺死挼比特，也就是說，現在只是要找到挼比特。
天色又暗了一點，似乎預示着黃昏的到來。殷黎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張透明糖紙，她舉起來，對着不太明朗的陽光，在周志豪的臉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帶。
周志豪不由得伸手擋住，另一只手自然垂下來一點。
寒梓風立即看準時機，蹦起來，兩只兔耳朵豎起繃緊，随時準備勾住卷起。
殷黎忽然擋住寒梓風的耳朵，只讓他戳破了自己的右手，然後卷起兩根手指，放下來。寒梓風大驚失色，一下失去控制，兩根手指掉在地上。
斷指的地方還在往外冒着鮮血。
“你幹嘛？！”寒梓風耷拉下耳朵，沖殷黎大吼，“你不知道我這破耳朵可以切人的嗎？我切生姜是沒事兒，我切的是你右手啊喂！”
殷黎：“我左撇子。”
寒梓風向洩氣的皮球似的，頭也低下來了。
白柳本來面無表情，不予理會，也并不參加鬧劇。這時候嗤笑一聲，眉尖微微蹙起，看不出是挑眉、揚眉還是皺眉。總之那個表情就是很一言難盡。
劉佳儀和寒梓風都看着殷黎，并且投來了關愛智障兒童的目光。
周志豪看到的景象也許與他們不一樣（畢竟點姐他們在喬木高中的掃把大戰也給殷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反正就嫌棄了一下，然後把生姜放下來。
大概是舉高高舉累了，胳膊酸。
“算你識相。”周志豪雙手插兜，吹了一聲口哨，油頭劉海在風中飛揚，還以為自己挺帥，“今兒下午六點，你跟我到小公園，站我們這邊和那逼玩意兒打一架，咱倆就冰釋前嫌。”
救命，他真的很下頭。
【系統提示：恭喜玩家寒梓風（殷黎）解鎖支線任務：去小公園。】
小公園是哪兒啊？
“喏，拿着。”周志豪自己點了根煙，給白柳也點了一根，扔給剩下三位小朋友三根棒棒糖，“未成年不能抽煙，吃了我的糖，咱倆就是一丘之貉了。”
沒毒吧？
殷黎接過說了聲“謝謝”，開始擔心起【暮色】的時間。
周志豪說一丘之貉的時候，還用手拍了拍寒梓風的肩膀。寒梓風知道殷黎這麽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只好受着。
感覺整個游戲下來，寒梓風是那個光榮的最笨的……
周志豪拍完，轉身走了。忽然又想起什麽，大喊一聲，不過沒有回頭：“一丘之貉這個成語，應該沒有用詞不當吧……？”
他不回頭，大概是害怕影響他作為大哥，潇灑帥氣的畫面感。
寒梓風和殷黎大聲回答他：“我不知道這個詞是什麽意思……！”
落紅此時可能斷網了，殷黎想不出來“一丘之貉”是什麽東西，聽起來像兩個人的名字，弈秋，知鶴，還挺好聽的哈。
異口同聲地說完，就互相對視，尴尬地笑了笑。劉佳儀心說，她就不該戴可視化道具的，簡直沒眼看啊這兩個學渣。
白柳問系統：【周志豪口中的“小公園”在哪裏？】
【步行導航開始。從當前位置，沿金府路向東出發，直行約兩百四十七米，到達暮色菜市場門口。邪神系統持續為您導航。】
白柳：“……”他懷疑系統在欺負他初中地裏沒有學好，但是他沒有證據。
“走麽？”殷黎歪着頭問。
“嗯。”白柳嘆了一口氣。
【前方路段擁堵，可能會遇見人形異端，請小心行走。】
【前方一百米右轉，到達財經系大街。直行約三十二米後右轉，沿財經路輔路直行，到巴莉甜甜左轉，有一個十字交叉路口。】
“巴莉甜甜？”殷黎只會找重點。
寒梓風心情郁悶，沒有理他。劉佳儀問：“那是什麽啊？”
殷黎也不想開口了。他們接着沉默地走着，只聽見導航的聲音，殷黎打開控制面板，地圖出現在一行人的面前。還有表示牧四誠、唐二打和木柯的光點點。
奇了怪了，趙毅肯定會異化，本能會想要攝入葡萄糖維持生命，而且毒蘿蔔會加強分泌多巴胺的渴望。但是他為什麽不願意吃那顆糖？
殷黎拍拍胸脯，有的時候落紅背誦的書還是很有用的。
不懂，那就先不想了吧，有的東西到後面總會水落石出的，她已經開始佛系了。
【右轉，到達財經系大街。】
【右轉，沿財經路輔路直行約半公裏，到達巴莉甜甜的十字路口。】
巴莉甜甜的十字路口到了，小公園的門頭也看得到了，寒梓風的瞳孔驟然放大，把身體縮成一團用兔耳朵包起來，聲音悶悶的：“不，我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