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目的

目的

江秋君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帶着魅惑危險之意,昨夜把匕首遞給王秀秀的時候,他便想到了這樣的場景,有這樣借刀殺人的好幫手,他為什麽不用?

羅湖心情複雜的看了看王秀秀,繼而又低頭看向王勇,聲音有些疲憊,“他是……活不成了吧。”

血都流出這樣了,傷口又不及時處理,人已經失了意識,剛剛他看向她的那一眼怕是最後的掙紮,地上這個面目扭曲可怖的人,即将喪命于此。

江秋君微微挑眉,“師父不想讓他死?”

羅湖沉默于此,昨夜對王勇的殺意不過是一時的沖動,即便地上的人死有餘辜,但他是生是死也不是她能夠決定的,他應該被交給能夠判決他罪行的地方去處置,而不是由他們了結。

王秀秀動手,即便是為了複仇,那也是殺人犯,實在不是什麽好的标簽。

羅湖把頭偏過去,心情有些沉重,現代的法律觀念還深深紮根在腦海,她還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一時有些難以消化,面色疲憊道,“有些累了。”

江秋君連忙去扶着她,“君兒扶師父再去屋裏躺一下。”

羅湖搖頭,“不必了,我沒事,你去看看崔洛升他們的情況。”

江秋君看了羅湖一眼,最後點頭道,“好。”

羅湖依舊在院子裏站着,不看地上的王勇,亦不看站在一旁的王秀秀,目光有些發散,她問道,“你的母親呢。”

王秀秀的目光卻盯着已經閉上眼睛的王勇,沉郁的眼神帶着陰狠,只知道他閉上了眼睛,不知道他死沒死,早知道下手輕一點,再多讓疼痛折磨他一段時間的,她有些不甘的想。

王秀秀沒有做聲,羅湖又問了一句,“你的母親怎麽樣了?”

王秀秀擡眸,那仿佛淬着毒的陰狠眼神還沒來得及褪去,看的羅湖心中一驚,後背的汗毛豎起來。

只聽王秀秀淡淡道,“死了。”

Advertisement

羅湖微微睜大雙眼,“你說什麽?”

王秀秀微微一笑,透着些別扭,這回的語氣不再那麽平淡,帶着些嘲意,“開心死的。”

羅湖緊緊皺着眉頭進屋去查看,只見李菊已經換了身幹淨的衣服,不似昨日那般淩亂不堪,她躺在床上緊閉着雙眼,頭發也被擦拭過了,雖然還沾着泥垢,但是比起昨日來已經好了很多,面上也被擦拭的幹淨,慘白的面孔顯然已經不是正常人的面色,帶着些落敗的青灰,皺紋的紋路都模糊去不少。

她不敢向前去,一眼便可以發覺躺在床上的确實不是個活人了。

竟然,死了。

生命這麽頑強又這麽脆弱,她在王勇的虐待下生活了十幾年都沒有死,卻因為王勇的一句話而失了心智,丢了性命。

昨日還鮮活的生命,今日便隕去了,羅湖眼睛澀澀的,對眼前這個算計過自己的女人充滿了同情與憐憫,卻又無可奈何。

她心情也跟着天色一般變得陰郁,這些陰暗的事情,本來離得她很遠很遠,可是現在卻活生生的發生在她的面前。

終歸是不屬于這個世界,她心中想着。

王勇還是死了,連個求救的字都沒有說出口。

崔洛升和崔洛靈冬暖三人清醒過來,看到院子中的景象大吃一驚,待清楚了原委,都對昨夜的遭遇心有餘悸。

崔洛升見羅湖的面色并不大好,他有些擔憂,想去安慰幾聲,卻止住了這個念頭,問道,“小姐,接下來什麽做?”

羅湖去看王秀秀,如果報官的話,王秀秀會不會被抓走?

是應該遵從律法還是人情道德,她的心中糾結着,她不知道他們的出現對王秀秀來說是毀滅還是解脫,給了她機會,她從王勇的手中逃脫出來,但是卻背上了殺人犯标簽,讓她從一個黑暗的世界邁向了另一個黑暗的世界,他們也屬于幫兇……

羅湖皺着眉頭,煩惱不已,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王秀秀是個受害者,就算是用錯了方法,但卻沒有到罪不可恕的地步,如果把她送進衙府的話,她的一生就徹底毀了。

“你……”羅湖神色為難,權衡不了,她看向王秀秀,“你想着怎麽做呢?”

王秀秀擡起她漠然的臉,清麗的面上沒有一絲表情,“我想跟着你們。”

羅湖驚訝了,“跟着我們?”

王秀秀輕微的點了點頭。

還不等羅湖做出回答,崔洛靈便率先站出來反對道,“不行,我們可不是什麽人都收的!”

王秀秀掩蓋在袖中攥着匕首的手聞言緊了緊。

羅湖也有些為難,就算是選擇包庇王秀秀,她也沒想過把她帶在身邊。

衆人的視線都落在她的身上,羅湖知道這件事情她終歸要下個決定,這麽猶豫不決解決不了什麽事情,“洛升,你帶着往王秀秀回洛山派吧。”

崔洛升聞言雖驚訝,但是羅湖的吩咐他從不違背,點頭應下。

王秀秀卻皺眉,她目光掃了一下羅湖的身邊的江秋君,她不是想要什麽安身之所,她只是想跟着他。

還不等其他人發表意見,羅湖便把這件事情咬死,“便這麽辦吧,我們兵分兩路,你送王秀秀回到洛山派之後便來追我們,路上不必着急,若是碰不到頭,直接在洪陽城會和便好。”

崔洛升欲言又止,看了看羅湖堅定的面孔,抿了下唇,“是。”

把王勇和李菊的屍體安葬,在臨走前,羅湖又單獨去找了王秀秀,她正坐在自己的房間發着呆,目光一如既往的無神。

羅湖在王秀秀身前站定,還沒有說明來意,王秀秀便開口,似是在跟她說話,又似在自言自語,

“王勇不是我爹,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誰,我娘原是個妓女,得了花柳病被趕了出去,被王勇撿回了家。他對我們不好,十幾年如一日的不好,打罵已經是家常便飯了,昨夜你聽到的聲響就是我和王勇的……我殺他,不過分吧。”

說到這裏,王秀秀面上帶着一絲的輕松,仿佛帶着笑意一般去看羅湖。

羅湖啞然,王秀秀很聰明,知道她來到找她的目的,她不是想扒開她的傷口去看,只是既然要帶她回洛山派,她就要了解她的過去,确定帶回去的不是個危險的人物,以免帶回去第二個江秋君。

語氣平靜的陳述着這一切,幾筆帶過十幾年來悲慘的遭遇,給這本就不大的房間帶來更多的沉悶,仿佛要壓的人喘不過氣來。羅湖逃似的離開了這個讓她心情壓抑不得舒緩的地方。

她讓冬暖也随着崔洛升一起回去,王秀秀的心中受了這麽大的創傷,回到洛山派之後也需要人陪着,冬暖是個很合适的人選。

不顧滿地的泥濘,她帶着江秋君和崔洛靈離開了這裏。

一路上羅湖都很沉默,只管在馬車裏閉目養神。

崔洛靈見江秋君回來卻很開心,只管坐在前邊跟江秋君一起駕車搭話。

江秋君有一搭沒一搭的敷衍着,崔洛靈卻依舊聊的很開心。

昨夜剛下過去,路上并不好走,短短的幾裏路,走了不少的時間,等到趕到城中的地面不再那麽泥濘,馬車的速度才加快了些。

進城之後,随便找了個客棧住下,等沐浴在溫暖舒适的水中時,羅湖身心的疲憊才稍稍得以緩解。

換了一身衣服,羅湖坐在梳妝鏡前擦拭着頭發,看着鏡子中的美人,她的心中莫名的出現一股煩躁之意,她用着別人的身體用着別人的臉在扮演着別人,那她的存在又是因為什麽?

她是羅湖,不是羅瑚!

“咚咚——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閉了閉眼睛,斂去莫名其妙的郁悶,羅湖高聲道,“進。”

江秋君推開門進來,“師父還沒休息呢?”

羅湖心中不解,他為什麽總是在該休息的時候來找她,雖是若此,面上卻沒有顯露出排斥來,很自然的接道,“是啊,君兒這不是也沒有睡。”

江秋君勾了勾唇,“今天看師父的情緒都不怎麽高,有些放心不下,這才來看看。”

他走到她的身後,順手接過她擦頭的毛巾,認真仔細的擦拭着她的長發。

羅湖身子一僵,頓感不自然,這擦頭發的行為難免有些暧昧了,她把他手中的毛巾扯過去,“為師沒事,君兒有心了。”

江秋君的手頓在半空中,還保持的原狀,“師父不必與君兒見外,擦頭發這點小事理應徒兒來伺候。”

說着他又把她手中的毛巾拿了過去。

羅湖臉上的表情都變得不自然,感受到他正一縷一縷擦着自己的濕法,頭皮都開始發麻起來,一把又把毛巾拽了過去,“這不是君兒該做的事情。”

江秋君見羅湖緊張的樣子,輕笑了一聲,很是乖巧的讨教,“那師父說,徒兒該做的事是什麽呢?”

羅湖手上的動作一停,“好好練你的功,争取更上一層樓。”

她心中思索着,他來這裏難道是為了偷師的?可是只一瞬便把這個想法排除,都教主了,武功能低得了嗎?

但是,他除了跟自己主動讨要過一把劍以外,其他的東西好像沒有見他格外關注過,所以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麽呢?

“君兒?”羅湖喚道。

“嗯?”江秋君輕應,帶着疑問。

羅湖回過頭去,看着他燭光下更顯驚豔的面容,“不知君兒自己想要做什麽事情?”

江秋君也低頭回望她,這種俯視讓他的心中很是滿足,他含笑道,“君兒想一直陪在師父身邊。”

羅湖呆了呆,随即幹笑一聲回過頭去,心中想着,他說的最好只是一句恭維的話,要不然可就糟糕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