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清醒

清醒

被施了攝魂術的人,因為喪失獨立意識,猶如提線木偶一般,動作也會越來越笨拙遲鈍,時間越長,這種現象就是越明顯。

江秋君回來發現羅湖受傷之後,并沒有想到她的傷是杜耳所為,只以為是攝魂術帶來的副作用。

杜耳見江秋君只是處死了那兩個小丫鬟,并沒有懷疑其他人,心中松了口氣。

回去之後就趕緊拿着羅湖的血,特地毒了些小兔子做測試,兔子體型小,中毒解毒需要的藥都少,正好解了他手頭材料不足的問題。

果然不假,羅湖的血确實是有解百毒的作用!雖然對那些難解的奇毒作用不是特別明顯,但是長時間的治療一定可以根治!

杜耳好看的眼睛激動的亮晶晶的,這樣一來,一直讓他頭疼的解去碎骨散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杜耳現在無時無刻不在打着羅湖體內血液的主意,但是江秋君為了避免羅湖再傷到自己,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守在她的身邊,杜耳根本沒法下手。

每天晚飯之後,杜耳都會給羅湖的手去換藥,但是每一次都有江秋君守在旁邊,這讓杜耳無從下手,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的傷口一天好過一天。

有時候江秋君甚至想要自己親自動手,被杜耳以缺乏經驗,可能會對羅湖的傷口造成二次傷害的理由攔下了。

但是就算是杜耳親自給羅湖換藥,他也找不到機會再去擠點羅湖的血,甚至只要他碰到了羅湖的手,江秋君的目光就立馬變冷,變得越來越有壓迫感,盯得他恨不得立馬跑路,但是他不能,他只能硬着頭皮,在技術和心理的雙重壓力之下給羅湖換藥。

眼看着羅湖的手慢慢的好了起來,杜耳這邊一籌莫展,漸漸的有些坐不住了。

可是百密總有一疏,江秋君要出去處理事情,欺騙孟意的那個青梅竹馬,他要親手去解決,也算是給上一世的孟意報仇了。

杜耳心中暗暗大笑,雖然不知道江秋君出去做什麽,但是可算是被他盼來機會了!

江秋君離去的當天,杜耳便提着裝着大瓶小瓶的藥箱來找羅湖了。

羅湖正犯困,打算回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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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耳風似的卷到屋子裏來,阻止道,“羅姑娘,你今日的手還沒有換藥呢!”

羅湖看着自己包紮着的手,遲鈍的“哦”了一聲。

杜耳把羅湖手上的紗布打開,傷口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根本無需再上藥。

見狀,杜耳心虛的看了眼羅湖,見羅湖此時就像是個不谙世事的孩童,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心中暗喜,讓一旁伺候着的仆役退下,哄騙道,“在下準備了一個新藥,對治療傷口有奇效,只不過會疼一些。要不然羅姑娘把眼睛閉上吧,這樣心中就不會這麽緊張了。”

羅湖機械的點頭,“好。”

見羅湖把眼睛閉上,杜耳悄悄從袖中拿出一個匕首來,在她原來的傷口上又劃了一刀,血液湧出,杜耳仿佛看到靈泉一般興奮不已,連忙拿出藥箱中的大瓶小瓶小心的接着。

羅湖連痛覺都變得遲鈍了,過了好久才感覺到疼痛。

她抿着唇睜開眼睛,看着血淋淋的傷口,視覺被刺激了一下,痛覺仿佛也被擴大了,一陣一陣鑽心似般的疼痛刺激着她的大腦。

杜耳激動的沉迷于收集羅湖血液的事情,等到忙活完去給羅湖包紮傷口的時候,才發現她正睜着眼睛望着他。

他吓了一跳,着急忙慌的解釋,“那什麽,我,研究出一個好方子,不是不是,就是,你的這個傷口啊,之前沒有處理幹淨,有瓷渣在裏邊呢,我這重新給你處理一下。”

羅湖蒼白着一張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杜耳輕咳了一下掩飾自己剛剛的失态,有些心虛,偷偷的觀察羅湖,見她滿臉呆滞,猶如一個精致的瓷娃娃擺件,就只剩下好看了。

他心中松了一口氣,心想也是,教主這個時候離開,一定是完全控制住了她,也就是說沒有教主在身邊,眼前的女子跟瓷娃娃沒什麽兩樣。

這樣想着,杜耳就更放心了,飛速給羅湖把手包紮好,臨走前還特地囑咐了一下,“給姑娘處理傷口是在下分內的事情,教主回來後,姑娘就不必再給教主說了。”

他也不知道她聽懂沒聽懂,只見她愣愣的點頭,他便也不再管這麽多。

畢竟以她現在的狀态,就算是把剛剛的事情轉述給教主,她也未必能講個明白。

他忙收拾了藥箱離去,趕着配制碎骨散的解藥,有了羅湖的血液為底,再加上他之前研制的解藥,相信教主身上的毒很快就能解開了!

羅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杜耳慌忙之中并沒有給她上藥,只把手給包起來了,現在她的手上疼得厲害,剛剛那血淋淋的紅口子又浮現在腦海。

羅湖眉頭一皺,不光是手疼,腦袋也疼了起來。

江秋君離去了三日,杜耳一邊給羅湖吃補血的藥,一邊放了羅湖三日的血。

離去三日,江秋君發現,沒有羅湖在身邊,竟非常的不适應,甚至可以說是難熬,不管做什麽都索然無味。

不能看着她吃飯,他也毫無胃口吃不下飯;不能守在她身邊在她睡完覺之後離去,他也無法安眠……

相思磨人,江秋君的臉色比離去的那天還要憔悴。

杜耳見狀吓了一跳,以為是途中江秋君體內的毒性又發作了,他忙把這幾天制作出來的藥丸給江秋君,“教主,這是屬下研制出的新藥,對解您身上的毒有大作用!!”

江秋君接過藥瓶,看也不看的放入袖中,向着羅湖所在的院落趕去。

杜耳見江秋君不在意的樣子,又氣又急,跟在他身後勸道,“教主,這個藥有奇效,屬下保證,長期服用,定能把教主體內的毒解得一幹二淨!”

“知道了。”江秋君随意答了一句,腳步不停。

杜耳見江秋君一副敷衍的神色,急了,站在原地,看着前方人的長腿邁的又大又急,就差用飛的了。

他腦中靈光一現道,“教主,若是你體內的毒再發作的話,恐怕就沒有心神去支撐您繼續使用這攝魂術了!”

江秋君腳步頓住,眼神變得複雜,微微垂下眸去,纖長的睫毛在眼臉下方打出一片陰影,蓋住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他回頭,向杜耳确定的問道,“此藥,真可解碎骨散之毒?”

杜耳重重的點頭,恨不得把脖子點斷,“屬下保證!”

江秋君把手中的瓷瓶握緊,抿了抿唇,如杜耳所說的一般,如果他身上的毒性再發作,他很有可能就不能再繼續使用攝魂術。

心中猶豫掙紮了一番,上一世杜耳并沒有研制出解藥……

很快他說服了自己,這一世與上一世有很大的不同,他與羅湖早早的有了羁絆,孟意也不會因那個欺騙他的女子而死,所以,杜耳為什麽不能研制出解藥呢?

江秋君的心定了定,杜耳不是那口出狂言的人,把白瓷瓶握着手中,啓唇緩緩道出一個字,“好。”

杜耳見狀松了口氣,教主這個樣子,一定是相信了的!

他心中得意,拿羅姑娘出來說事就是管用,什麽時候他也找到了教主的命脈了呢。

江秋君路過木橋長廊假山怪石,一路趕到羅湖所在的院落中。

他不用輕功,他享受滿含期待去見思念之人的過程,因為知道,結果一定是歡喜的,所以這條路再長一些也沒有關系。

一路的疾步卻在趕到院門口的那一刻緩了下來,最後幹脆就駐足與此,此刻江秋君期待之餘,升起一分緊張來。

他低頭檢查了自己的着裝,有些笨拙的整理了一下,又摸了摸自己的臉,平日裏好看到挑不出一絲瑕疵的容顏,此刻竟成了他不滿的對象。

日夜奔波,風塵仆仆,憔悴了幾分,不複平日裏的神采,不知道她會不會不喜歡。

江秋君的眼中閃過一抹猶豫和怯意,如一個情窦初開的少年郎般駐足在心上人的門外,遲遲不敢邁步進去。

最後,還是院裏的一聲輕咳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皺眉,邁步進去。

羅湖正在窗子旁坐着,欣賞着窗外的景色,此刻的院子裏,他已經命人種上了許多供人觀賞的植株,早已入秋,耐寒品種的花不好找,他卻給她種滿了院。

各類品種,各類花色,只要是天地下好看的花,全給她搬到了這個原本空蕩蕩的院子裏來。

江秋君來到屋子裏,來到羅湖的身後,把她面前的窗子關上。

眼前美景突然消失不見,變成了一扇沒甚看頭的窗子,羅湖不悅的回過頭望去,當見到江秋君時愣了一下。

江秋君看着她被涼風吹的泛白的臉,心疼的伸手,把她的臉捧在手心裏,“風大,仔細着了涼,別看了。”

羅湖扭了扭臉,想擺脫他的手,無奈這個姿勢很難完成,悶悶的道,“可以披個衣服繼續看。”

江秋君怔了一下,随後失笑,“是,君兒考慮不周,沒有想到這個。”

他默默看了會兒她的側臉,并沒有發現異常,随後蹲下身去,仰視着她,這個姿勢可以看清她所以的神情,即使自己的神情更加毫無保留的暴露在她的眼前,“君兒離開這幾日,師父有沒有想君兒?”

羅湖抿了抿唇,輕輕嗯了一聲。

江秋君笑的開心,眼睛亮晶晶的,如同吃到糖的孩子般,磁性的聲音柔了幾分,“君兒也想師父。”

他把頭倚在她的腿上,聞着她身上好聞的香味,格外的安心滿足,閉着眼睛,嘴角翹起好看的弧度,“很想很想。”

羅湖伸出手,想去拍拍江秋君的腦袋,但是手在空中劃了一下就放下。

驀地,江秋君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睜開眼睛,抿唇皺眉,仔細觀察着羅湖身上有什麽異常。

她的面容比自己離開那天更要憔悴了,是因為他不在的原因嗎?畢竟她身上有他下的蠱蟲……

想到這裏江秋君眸一暗,眼中閃過一絲掙紮。

“咳咳……”羅湖又咳了一下。

江秋君連忙收了神色,把羅湖抱起來,往卧房走去,口中對丫鬟吩咐着,“去煮些姜湯來。”

眨眼間羅湖便蓋着被子倚坐在了床上,江秋君坐在一邊,看着她露在衣領外的一小段鎖骨,比之前更加纖細骨感,他神色複雜的道,“師父瘦了,是在君兒這裏過的不好嗎?”

他沒想要她的回答,摸着她消瘦的面頰,不知道在想什麽。

沉默了會兒,他不忘去檢查她身上是否還有傷勢,握着她纖細白皙的手腕,看着她手上的包紮,血腥味便是從她手上傳來的。

他輕輕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裏,擡眸望向她,“師父,告訴君兒,手上的傷怎麽又加重了?”

羅湖的眼睛眨了兩眨,低頭緩聲道,“摔倒了。”

江秋君自然不會懷疑從羅湖嘴裏說出的話,只冷冷的往新來的兩個丫鬟身上掃了一眼,那兩個丫鬟忙吓的縮了脖子,白了臉,在她們之前的兩個丫鬟,便是因為沒有好好照顧姑娘丢了性命,她們怕也逃不過了。

想到這裏,兩個丫鬟害怕的發起抖來,似乎都感受到了從江秋君身上散發的殺意,她們拼命的回想着,羅姑娘到底是什麽時候摔倒的,她們為什麽沒有印象?

但是就算是真的沒有這個印象,她們也不敢為自己辯解,一旦開口否定,只怕會死的更快一些。

羅湖拉住江秋君的手,指了指那兩個丫鬟道,“她們很好。”

江秋君挑了挑眉,“師父喜歡她們照顧?”

羅湖點了點頭。

江秋君摸了摸羅湖的頭,眼中的冷意散去,浮現一抹笑意,“師父滿意就好。”

那兩個丫鬟驟然松了口氣。

羅湖也跟着笑,只是笑意中帶了絲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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