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這是你第三次這樣叫我,也是你第一次清醒的時候這樣叫我。”

徐楚從黑暗裏仰面看着林琅,小小的臉像海中升起的一朵蓮花,“記得嗎?前兩次要麽是在病床上,要麽是醉了酒。”

林琅忍着疼,輕輕地吻她。

“當然記得。”

“以後就這麽叫吧,別不好意思了。”

她環摟住林琅的脖子,從暗黑裏尋找他的眼睛,一找到黑玻璃珠似的瞳孔,便沉淪地溺進去。

“告訴你一個秘密。”徐楚微踮起腳,用額頭去蹭林琅下巴,“我爸姓楚,所以在我爸媽離婚之前,我本來就叫這個名字。”

他在黑夜裏有了笑意。

“你是說,姓楚,名楚?”

“對啊,你看我爸多□□,姓和名都得用他的。”

“楚楚。”

他喃喃地低語着,咂摸着。

這名字仿佛有了新的意味,不再是他羞于啓齒的乳名。

“嗯。”

她舒服地應着,頭埋進他頸窩裏,像魚擺尾一樣鑽來鑽去,“我喜歡聽你這麽喊我,和別人喊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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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一樣?”

她指尖拂上林琅的唇。

“你每次這樣喊我,嘴唇都會微微嘟起來,就像等着我親你一口。那次你在醫院睡了一晚上,我觀察了很久,才發現你喊的是我名字。”

不用看也知道林琅臉紅了,呼吸都粗起來。

“幹嘛總趁我睡覺偷窺我。”

“你醒着的時候我也看啊!你這麽好看,我當然要看。”

說完,徐楚又把他的手指放到自己嘴邊,探進去,用牙齒輕輕咬住。

林——琅。

她一邊說話,一邊讓他感受她唇齒間的摩擦。

“喊你名字的時候,我的舌尖會從上颚向下移動兩次,到第二次再輕輕貼在牙齒上。林、琅,你知道你的名字有多好聽嗎?”

他心頭有一陣滾燙,眼眶忽然就熱了起來。

是要把他的名字在嘴裏反複咀嚼過多少次,才得出這樣重大又不重要的發現?

“楚楚,楚楚。”

他撅起嘴喊她,準确無誤覆上她的唇。一邊吻,一邊喚她的名,每說一次,吻的就更深。

她說得對,他确實在求她親他。

徐楚挽住他脖頸,每摸到脖間棱狀的紅痕,就瑟縮地跳一下手指,吓着似的。

林琅閉着眼胡亂吻她的臉,一想到這張臉被白永征盡情地打量,他的吻就更憤怒也更用力。

憤怒是沖他自己。

都是因為他沒用,查不出案子,才得委屈她沖一個老男人賣笑。

她總有一天會發現,他溫良的眼睛後面藏了只饑餓的狂獸,一直在抑制将她撕碎的沖動。

深秋的夜空是藍紫色的綢緞,夜色清涼如水銀。

他們的愛總在沒有光的,見不得人的暗巷裏蓬勃生發。

越是黑暗,就越是狂亂。

徐楚的手爬上林琅頭發,又想像往常那樣去揉他。

林琅捉住她的手指,偏過頭,聲音又沉又啞,“今天不能碰這裏,髒。”

他猜他還頂着茶葉呢。

徐楚想了想,縮回手,改去捧林琅尖削的臉。

他瘦了後,臉上的棱角都鋒利起來。

“好,我不碰。但你得跟我回家洗澡,洗完澡我再碰,好不好?”

完全是哄小孩的口氣。

“你現在是線人,我們應該保持距離。如果讓白永征的人發現,就前功盡棄了。”

“你不是看過環境了嗎,現在沒有人跟蹤。”

林琅猶豫着。

他臉埋在徐楚柔軟的頭發裏,深深地吸口氣,說話就有了嗚咽的感覺。

“楚楚,我今晚……可能還是做不了……”

每張開手臂抱她,他脊背的傷都會撕扯到最大極限。

“你把我想成什麽人啦!”

她捏一把他的腰,“我要帶你回家,難道只是為了睡你嗎!”

林琅不說話,顯然是這麽以為的。

靜了一霎,徐楚推開他的雙臂,從懷裏脫身,作勢就要往巷口走。

“算咯,我只是一片好心想給你上藥,既然你不需要……”

剛走出兩步,小拇指就被身後人勾住。

她被輕輕拉回他身邊。

“我要,我很需要,很需要你。”

他嗫嚅着。

一抹颀長的黑影閃過來,把她擋在身後,“我走在前面,确認沒問題了你再出來。”

回了家,徐楚聽着浴室響起嘩啦水聲,終于安下心。

這多像一對普通小情侶的生活日常。他們結束完一天的工作,在下班途中偶遇彼此,然後順路一道回家。

只不過,他們的工作都特殊了些。

徐楚給自己換了身睡裙,從醫藥箱裏翻出碘酒和紅黴素軟膏。

等水聲停止,她叩了叩門。

“我進來咯!”

\

一推門,大量的乳白色蒸汽就包圍了她和裏面的人。

林琅裹着雪白的浴袍在刷牙,身上帶有一股濕意的氣味,甜絲絲、奶兮兮的,沐浴露的香氣。

刷完牙,他轉過身面對徐楚張開手臂,如乖順的白袍天使。

她哼笑一聲,解開他搭在腰間松松的浴帶,一雙大黑眼睛在浴袍滑落的瞬間瞪直了。

徐楚猛地別過臉,看到鬼似的亂叫。

“你怎麽什麽也不穿!”

林琅全身光溜溜的。

脖頸,胸肌,大腿,甚至腳趾,都泛着熱水沖洗過的潮紅。

他一臉得逞的壞笑。

“明明是你急着要進來。”

徐楚用指尖點他塊狀的胸肌,很小聲,“你轉過去……”

林琅巋然不動,不僅不動,他拿毛巾把還滴水的頭發擦揉一氣,忽然左右搖腦袋瘋狂甩水。

徐楚架起胳膊擋水,“真拿自己當狗是吧,非得把我身上也弄濕!”

聽到這話,林琅停下來了。

他的眼睛被洗發水染過,眼角泅着薄紅,開始打量她全身。

帶着探詢的好奇。

“這睡裙我見過。”他得出結論。

徐楚捏着裙擺,避開他灼熱的目光。

“怎麽會,我一般不穿這麽風騷的……”

忽地想起,幾個月之前,她還住棕榈園的時候,某天他在樓下等她,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片旖旎風光。

酒紅色吊帶裙,前胸鑲蕾絲花邊,垂墜感的絲綢質地,裙擺在大腿根開了個衩,讓人覺得從這兒輕輕一撕,就能扯開這片輕薄布料,領略她窈窕的豐腴。

“那今天怎麽穿這麽風騷呢?”

林琅歪頭笑起來,向前一步。

徐楚不由得後退,緊貼凝滿水滴的浴室牆壁。

她感到身後一片濕涼,輕嘶一聲,還是站回了原地。

“今天……今天……”

她答不上來了,自己那點小心思早已被看穿。

林琅就那麽光着身子,直勾勾看着她,忽然間就不避她了。

徐楚感到自己臉上都是他的陰影。

她呼吸急促起來,覺得他今天似乎和以往都不一樣。

更主動,更挑逗,渾身毛孔都舒張着雄性的欲望。

她用力吞咽一口,扳着他的肩膀轉過身,勒令他不準再拿正面對着她。

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很害羞,羞的只敢看他背脊。

棉簽蘸過碘酒,拂過背脊上綻裂的創口,牽起皮肉與棉絮間的一絲粘連。

林琅發出輕微的冷戰,他手緊攥着洗手臺的花崗岩一角,掐得指關節發白。

“還好都是外傷。”

徐楚低聲安慰着,愈發輕地塗藥,生怕從他絹一樣的質地上鈎出絲頭。

“擦完啦。”

她捏捏他後脖頸的細肉,說:“有些紅腫的地方得冰敷,我一會兒給你去冰箱挑點冰塊出來。”

林琅啞聲應着,似乎在抵擋身體的某種沖動。

徐楚擡起頭,才發現他們此刻都面對着洗手池上的一整面鏡子。

鏡子上的水霧漸散,映出他們的身體。

支撐的動作讓林琅身上鼓起大大小小的腱子肉,小腹在一個凹處深深陷進去。

徐楚看得呆了,她手的動作連呼吸一起變重,棉簽碾過他傷口。

林琅痛叫了聲,猛地一擡眼睛,從鏡子裏對上她的眼。

他臉噌的一紅,趕緊捂住裆間,“再看我就自己上藥了!”

徐楚縮回他背後,“你以為我想看啊!”

正鬧着,屋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林琅立即熄滅浴室燈,速度快到幾乎是本能。

他在暗中看徐楚一眼,扯過浴巾圍在腰間,對她豎起食指,用唇語說,“我出去看看。”

他正欲扭開浴室門把手,毛玻璃外已有了個黑黑的人影。

“楚楚,你在洗澡?”

是徐芳琴的聲音。

徐楚籲了口氣。

她摁開燈,他卻不準她開,剛按亮的燈又被他神經質地按熄。

這一秒,門外、門內都在靜等、困惑。

不能再開燈了,更不能開門,讓母親捂着心髒看到浴室裏衣不蔽體的兩個人。

大家都僵持着,停了呼吸與心跳。

徐芳琴問,“楚楚,是不是你在洗澡啊?怎麽回事,也不吭一聲……”

說完就站在門外等。

她、林琅和母親,暗中站成一個等邊三角。

徐楚忽然就懂得了那種随時可能出現敵情的、渾身着火的快樂。

她在黑暗中對門外說,“媽,是我,浴室燈剛才接觸不良,一閃一滅的,我再不打開了啊。”

“嚯,你不早點說,吓死我了,還以為家裏進了賊!”

毛玻璃上的黑影淡了。

徐芳琴趿拉着拖鞋走進客廳,想起什麽似的,又喊,“我給你包了一百個餃子,豬肉白菜的,放冰箱了啊!”

透過門外黯淡的光影,徐楚看見林琅笑了。

她沒來由地覺得舒暢,臉朝門外喊道,“知道了!”

客廳裏有了電視的聲音。

徐芳琴打開某部諜戰片,故事裏的人們似乎正在酣戰,如雷的槍聲掩蓋了家裏所有的聲響。

母親看來并不急着走。

“餃子,還是豬肉白菜餡兒的?”

林琅帶着笑腔輕聲問。

他就着微光,緩緩解開腰上的浴巾。

“我喜歡吃,不行啊。”

她盯着他手中的動作,軟軟地倚上了牆壁。

沒好意思說,自從為他點的東北餃子被母親連盒扔掉後,她自己又吃了許多次那家店的餃子。

不知不覺間,他的習慣就全移植到她身上。

“還不開燈嗎?”

她朝壁上的開關努努嘴。

“你覺得呢?”

林琅随意地把浴巾扔開,他靠着洗手臺站直了身,走到徐楚面前。

她快活地扭過下巴,咬唇止住笑意。

“說好了今晚不睡的。”

林琅揚了揚眉,不以為然。

他一根手指勾住徐楚的吊帶,往上拉起,再往回松松地一彈。

在她吃痛的低吟中俯下身,他含住她的耳垂。

一直含到她耳朵尖又燙又濕,他沉然道,“今晚不睡,只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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