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露天的汽車電影院靜靜的,每輛車都打開了汽車廣播,定位到影院頻道,電影音效從汽車喇叭裏淌出來。

也因此,即使屏幕放映的是同一部電影,每輛車裏都在發生各自不同的故事。

林琅抱着徐楚,指了指右側一臺白色寶馬。

“你看,晃起來了。”

徐楚伸長脖子,一看就樂了。寶馬雖然緊閉車窗,但從外部就能想象車裏的激烈程度。

車像船入大海,在波浪中一上一下地颠簸。

徐楚去看林琅,“怎麽,你也想試試?”

林琅一本正經答,“我想,但這輛車不行。”

他沖着中控臺上的一個攝像頭揚了揚下巴,說,“這是警務用車的行車記錄儀,被拍到不雅畫面,咱倆就成公安系統的名人了。”

“嚯,我以為你挺愛出風頭的,還怕出名呀。”

徐楚從林琅懷裏掙出來,坐直身,她在手提包裏翻翻找找,摸出一顆水果硬糖。

林琅看着她,“不做就不讓我抱了?”

徐楚只是狡黠一笑,把林琅一推,推得他緊貼座椅靠背。

她兩條腿一前一後跨過扶手臺,騎到林琅腿上,摟住他脖子。

“吃糖。”

她含着硬糖送進林琅嘴裏。

他咬着糖,含混不清說,“別鬧了啊,今晚真不行。”

徐楚攤開晶瑩的彩色玻璃紙,回身把糖紙“啪”地拍在攝像頭上。

粘住了。

林琅臉上閃過一絲震驚,“我去……”

徐楚兩手捺在林琅肩上,去舔他立在齒間的糖。桃子味的果香溢滿兩人口腔。

她把糖咬過來,用舌尖打磨一圈,又送給他,拉出一道淺淺的絲。

林琅的嘴在迎合徐楚,眼睛卻仍有擔憂地盯着行車記錄儀。

被玻璃紙粘住後,它還在不屈不撓地閃着紅光。

他細長的手指窘迫的亂了,在徐楚的肩背上胡亂摸索。

“願意做了?”

徐楚在他耳邊吹着熱氣問。

香軟的熱氣噴到耳際,林琅一下就火急火燎起來。

他調下座椅,調成一個鈍角,徐楚的上半身勉強可以支起來,但仍與他臉貼着臉,胸貼着胸。狹小的空間讓兩個人急死了。

林琅把黑襯衫的袖子挽到臂膀,一口咬碎果糖,滿嘴糖渣。

他緊緊抱住徐楚,去吻她圓潤粉白的脖子,邊吻邊去擰小電影音量,必須要聽到她細碎的喘叫。

“好熱……”

徐楚把長發攏到脖後,臉上已經濡了些汗。

林琅解開褲鏈,嗓子幹啞,“現在還不能開窗。”

躁動悶熱的空氣流不動,只剩欲望的味道。

徐楚只是迷亂地重複,“好熱……”

林琅把手伸到她後腰,她還沒看清他拿的是什麽,兩手就被反扣在背。

咔嗒一聲,他給她上了拷。

他聲音有種審訊犯人的嚴酷,“手別亂動。”

徐楚仰面甩開臉上汗濕的發絲,“林琅你……”她徒勞地扭了扭手,“放開我!”

手腕一陣生疼。

皮質車座被碾出吱吱呀呀的聲音,蓬勃的熱氣升起來。

巨幅屏幕的白光投進來,徐楚兩個耳朵邊沿都充了血,紅的晶瑩。

他沒來由地一陣沖動,扣住她腦袋就去含她左耳的耳垂。

“是這裏麽……你的痣。”

一陣酥麻從脊骨湧上來,帶着鑽心的癢,徐楚整個人軟成了一灘水,卻還在斷續低吟,“不要再舔了……”

他啞聲說,“求我。”

她搖頭,面頰的汗落在他胸膛,“才不要!”

他勾唇一笑,“我不動了。”

漫天的快感霎時退下去,徐楚像渴愛的孩子,緊緊摟住林琅脖子。

“求求你……”

林琅滿意點點頭,恢複緩慢的節奏,他看着徐楚又舒服起來的臉問,“我是你的什麽?”

“……主人。”她低下頭小聲說,帶着哭腔。

明明她才是他主人啊!

良久,黑暗中的帕傑羅微微打起了顫。

林琅把座椅下調成平面,将她按進懷裏,牢牢地摟住。

徐楚貼着林琅胸膛,枕着他頻頻起伏的心髒。

林琅微微喘着氣說,“我高中時讀古龍,他化用了一句古詩,現在想起也覺得驚為天人。”

徐楚嘴角淌出一絲口水,淌在林琅身上,卻無法用手擦掉。

“停車坐愛楓林晚,我們現在就是如此。”

林琅一邊說着,一邊拿指尖替徐楚擦去口水。

徐楚說,“你這是情膽包天。”

林琅用鑰匙給手铐開了鎖,“今天表現還不錯。”他取出一對玫瑰金手铐在徐楚眼前晃了晃,“喜歡麽,我特意選的這顏色。”

徐楚活動着發僵的手腕,瞪他一眼,“你捉樸在民也是用這副手铐?”

“他可不配。”

電影快放完了,一些車輛陸續開走。

隔壁的寶馬車這時才搖下車窗,一男一女坐在後座。穿絲襪的中年女人衣衫淩亂地下了車,罵罵咧咧,拎着包走了。

徐楚邊穿內衣邊偷窺這一幕,一看林琅,他還躺在她身下,看着她笑。

“笑什麽?”

“我給你扣吧。”

他支起身,臉湊到徐楚胸脯前,手繞背後。她背上一層薄汗讓胸罩的紐扣和襻眼老是碰不上頭。

林琅輕輕一扯金屬扣,徐楚被勒得一叫。他把臉埋進去,“最近長肉了,是不是?”

徐楚說,“一個半小時,快到了。”

他聲音低啞,“趕我走?”

“只是不想耽誤你工作,我很懂事。”

“哦——”

林琅似聽到笑話,“今晚別等我了,回家後就早點休息。”

“你不回,我一個人睡不着。怎麽,你今晚要通宵?”

“嗯,我還想重看一遍報案人的監控。”他從她香軟的乳上擡起頭,“有一件事,希望你能配合我。”

徐楚淡淡問,“以什麽身份?戀人,還是線人?”

“這兩個身份早就重疊了。”林琅說,“明天開始先不要去學校上課了,請一周事假吧,等這周末過了案期,之後再回歸正常。”

徐楚說,“能給我一個理由麽?你在乎你的工作,我也在乎我的工作,馬上要期末考試,我這個班主任請一周假可不好找人代班。”

林琅沉默一會兒說,“我只是有個猜測,沒有确切的理由。”

徐楚深深吸一口氣,“好吧,我也想到了。”

林琅正欲開口,她按住他嘴唇,“別說對不起,說多了就不值錢了。”

徐楚把手心對搓,搓的滾燙,再給他揉太陽穴,“盯監視器太久了,眼睛痛,就刮刮眼眶。等回來了我給你做個眼部按摩。”

林琅閉上眼睛,輕輕應了一聲。女性的熱度讓他一陣透心的舒适,他的呼吸一下拉長了。

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發現徐楚其實是母親,姐姐,戀人三種身份的結合。關懷備至,又帶一點無理的強勢,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汽車喇叭靜靜淌出電影結尾的音樂。

林琅望向風擋玻璃外的巨幅屏幕,眼裏倒映着電影的光彩。

“楚楚,你知道忠犬八公最後的結局嗎?”

徐楚看着他的臉說,“我從不看和狗有關的電影。”

林琅說,“主人去世後,小八守在主人上下班的車站,等了他九年。”

“然後呢?”

“在一個下雪的夜晚,小八也閉上了眼睛。”

徐楚低下頭,臉藏進黑暗裏。

“我一直覺得,狗比人類更長情。認準一個人,就是永遠。”

林琅伸手撫她帶着淚痕的臉頰,“別這麽悲觀,我也可以做到。”

她笑起來,摘開他的手,“給女人一個壓根不可能的承諾,這根本是犯罪,林警官。”

帕傑羅停到江欣苑門口。夜裏的馬路,小吃攤販們潑的髒水深一灘淺一灘。

林琅說,“我就不上去了,睡前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徐楚轉頭說,“我給家裏新換了密碼鎖,晚上回來你自己開門。”

“密碼是多少?”

“420867。”

她說完下了車。

林琅看着徐楚的背影在視野裏淡去。

她總能這樣漫不經心地讓他的愛猛烈發作。

420867。

他的警號。

\\

晚上回到監控室,楊小江也來了。

他端一碗泡面,坐在紅塑料椅上吃得很香。

林琅笑問,“就吃這個?你老婆看到該心疼了。”

楊小江咧嘴一笑,蔥花粘在門牙上。

“我騙她說今晚吃的盒飯。”

他吸溜吸溜地吃面條,一邊報備案情。

“今天收獲不錯。秦雪查的差不多了,她是五年前來雲城務工認識的李鋼,倆人在工地上做臨時夫妻,交往的很隐蔽,知道這事的人不多。她早年間在河北老家生了個兒子,養在外省長大。”

林琅也撕開一盒泡面,邊放調料包邊問,“她在雲城的住處呢,有線索嗎?”

“打掃的很幹淨……”楊小江嗦一大口面說,“她一個人住在雲城郊區的平房村子,屋裏啥也沒有,一貧如洗。”

“有人提前去清理過?白永征的人,還是她兒子?”

“她當年生孩子沒去醫院,自己在家生産的,之後也沒給孩子上戶口,一直是黑戶。”

“邊緣人群啊。”

林琅感慨着,提一壺熱開水往泡面裏澆,驀地想起小學門口那個與健康人格格不入的保安。

直到滾燙的熱水漫出碗口,他才回過神,丢下泡面叉,又坐回電腦前。

楊小江問,“你又想到什麽了?”

林琅調出尚麗小學校門口街道的監控畫面,慢速,再慢,一遍遍重複播放。

兩臺電腦屏幕對比着安保和報案男子的步态。

楊小江張着嘴,滿嘴的面條垂進碗裏。

“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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