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彥家灣
彥家灣
卓一然見吳虞不說話，擡頭看他：“虞哥？”
小張哆哆嗦嗦地解釋道：“老板，我覺得虞哥又在用臉罵你。”
卓一然咬牙切齒地道：“再不閉嘴，扣你工資。”
小張縮縮脖子。
密集的敲門聲一下一下砸在衆人的心頭，弄得衆人大氣也不敢出。
陳虎苦澀道：“道長，咱們難不成要一直待在這裏，能不能想個辦法，驅趕外面的東西離開？”
張堯看向陳虎，開口說 ： “原本解決詭屋的詭誕不用這麽麻煩，可惜，他們幾個招來了更麻煩的東西，這裏可不僅僅只有一只詭誕……”
“不止一只詭誕？”
陳虎心涼了半截。
那他還能完成經理交代的事情嗎？
陳虎有些絕望。
正閉眼休息的吳虞，咳嗽兩聲，微微傾斜身體，正好看到一只慘白的小手從床底下伸進李仁的被子裏。
被子裏的李仁，心裏把吳虞罵了個遍，一個窮鬼病秧子，裝什麽清高，敢拒絕自己。還有那個礙事的卓一然，等從這裏平安出去了，非找人把他們狠狠打一頓！
反正有姐夫和外甥替自己掃尾，怕什麽。
李仁越想越想氣，恨不得現在就找人收拾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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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忘了，自己被吳虞等人救下來的事情，不知感恩就算了，還想恩将仇報。
要是卓一然能讀懂李仁的心裏的想法，肯定會破口大罵他的良心喂了狗。
李仁心裏想着怎麽報複吳虞，突然，感覺後背一涼，好像有一只小孩的手順着自己尾椎骨往上，停在他的脖子處不動。
耳邊吹來一股冷氣，李仁更不敢動。
“叔叔，陪我玩嗎？”
藏在被子裏面的李仁雙眼猛地瞪大，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好似回到了那段記憶。
“叔叔，奶奶住院，我爸媽又吵架了。”
“叔叔，糖好甜，我喜歡叔叔。”
“嗚嗚嗚，求求叔叔放過我，小寶一定聽話，不要打小寶了，好疼啊……”
小孩天真的眼睛蒙上了一層灰霧，臨死時，那雙眼睛也沒有閉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李仁怕了，大叫着從床上滾下來。
衆人被李仁的叫聲吓了一跳，齊齊地朝他看來。
張堯用眼睛“看”到李仁身上的死氣更加濃郁，即使吳虞他們能救他一次，事不過三，李仁一年內必死無疑，這就是因果，誰也救不了他。
“道長，救我，那東西進來了，它要殺我！”
李仁慌不擇路地去拽張堯和張道宇，祈求他們救命。
張道宇看向張堯。
張堯盯着李仁直皺眉，這裏的氣場已經夠亂了，不能讓李仁死在這裏。
李仁從錢包裏掏出一把錢，塞進張堯的手裏。
“道長救救我，我有錢，你們想要多少錢我都有，不夠可以去找我姐夫，他是我姐夫，他是S市的首富……”
卓一然聽到李仁的話，小聲嘟囔道：“奇怪，彥叔叔的妻子不是姓蘇嗎？沒聽說有姓李的小舅子啊？”
吳虞看着李仁的背影若有所思。
下一秒，李仁的祈求聲戛然而止，只見他兩眼翻白，身體變得佝偻，好似一個真正的老人，朝外面走去。
在他觸碰大門時，門上的符紙全部染上紅色的血，上面的符篆被黑色霧氣篡改，周圍黑霧被血符吸入其中。
鎮魂變成了招魂，氣場随之改變。
張堯第一時間注意到門上的符紙，臉色大變。
“不要讓他進去。”
張道宇見狀，拿出桃木劍擋在李仁的面前。
李仁踮着腳，嘴裏溢出白沫，翻着白眼，如野獸沖着張道宇嘶吼。
大門從外面自動打開，外面黑漆漆，如兇獸的大嘴。而那個小孩站在黑暗前面，目光陰森森地落在李仁的身上。
鐵皮房消失了，在他們眼前出現了一棟二層小洋樓，而李仁正朝小洋樓的門內走去。
“這，這不是那個詭屋嗎？”
吳虞越看越熟悉，聽到小張的話，他才反應過來。
沒錯，這裏正是他們待過的詭屋。
吳虞看向門口對峙的兩人，他的眼睛一花，在李仁背後看到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一雙手正死死掐着李仁的脖子。
感受到吳虞的目光，老人朝他看過來。
吳虞呼吸一滞，老人面朝自己的半張臉完好，而另外半張臉在扭頭看自己時，可以清楚地看到，老人松弛的皮膚高度腐爛， 血肉內還有不少蠕動的蛆蟲。
老人陰沉地看着吳虞，好似被他吸引一般，眨眼間，出現在他的面前。剛想去觸碰他的脖子時，那只皺巴巴跟幹瘦枯枝一樣的手，像觸電一樣猛地收回去，忌憚地盯着他，最後不舍地融進李仁的身體。
吳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被老人突如其來的操作弄得有些不解，他能敏銳地感到老人對自己的觊觎，但害怕什麽，又不敢有其他動作。
再看另一邊，老人操作着李仁的身體跟張道宇打起來了。
卓一然着急地看着現場的打鬥，想去幫忙，又發現自己根本插不了手，只能站在旁邊幹着急。
張堯往兜裏掏符咒，不想，衣兜內側什麽時候破了個大洞，符紙都沒了，臉色難看。
屋漏連逢偏夜雨，原本躲在角落好好的二毛，因為氣場發生變化，位置也從安全的角落變成冰天雪地，絲毫沒有察覺身後有危險來臨。
下一秒，接連的慘叫響起。
之前二樓窗戶內一團團黑色的頭發正卷着三人往裏面塞。
張堯只能先去幫二毛幾人。
那頭發，吳虞非常熟悉，正是廁所裏那個鏡子詭誕的。
“這下玩完了，咱們才逃出去，兜兜轉轉又回來了。”
卓一然和小張還好，靠着吳虞才沒有腿軟。
陳虎和李大利不一樣，被眼前的陣仗吓得面無血色。
“陳工頭，怎麽辦？道長們好像也扛不住啊。”
“你問我，我問誰去！ 早知道就不該多收經理那一萬塊，幹嘛要趟這趟渾水，我老婆孩子還在家裏等我，我不想死，嗚嗚嗚……”
尤其是看到小詭誕從屋內朝他們走來，心裏更後悔。
亂糟糟的場面，只有吳虞面色淡淡，看起來比其他人鎮定，也讓陳虎和李大利下意識朝他靠近。
“小哥，咱們要不先跑吧？”陳虎苦笑地提議道。
吳虞搖頭， “去幫忙。”
陳虎不可置信地道：“小哥，我們這群普通人還是不要上去送菜了吧？”
開什麽玩笑，他們去幫忙，不是喂到詭誕嘴裏嗎？
卓一然替吳虞反駁陳虎的話，“跑？你忘了我們之前遇到的詭打牆了？要跑你們跑，反正我聽虞哥的。”
小張膽子小，但也分得清利弊，聽到自家老板的話，忙不疊地點頭。
吳虞咳嗽幾聲道，“跟着兩位道長，我們還有活命的機會，不幫他們，只有死。就算從這裏逃出去，但你保證你出去的路就是對的？”
陳虎不說話了，他感覺吳虞的話也許是對，自己的意志力可沒吳虞強，能不能從詭打牆裏走出來還是個未知數。
他不是傻子，張堯道長提起詭打牆時，直皺眉的模樣，依舊歷歷在目，自己現在跑出去，估計也是給詭誕送快遞的份兒。
“幫忙！”陳虎大聲吼道。
吳虞擋在小孩的面前，讓幾人分成兩組，一組去幫張堯道長，一組去幫張道宇道長。
吳虞是去幫張道宇的那一組。
“虞哥，這個孩子？”
卓一然忌憚地看着小孩，生怕他會撲過來。
吳虞盯着小孩，對卓一然說道：“你們先過去幫忙。”
小孩陰森森地掃了一眼卓一然等人，又将目光轉向吳虞。
吳虞試探性地朝小孩靠近。
只見小孩不着痕跡地朝後挪了挪。
吳虞勾唇，他賭對了。
自己和那個狗東西近距離接觸了一段時間，身上殘留着它的味道。既然鏡子詭誕害怕那東西，這個小詭誕也一樣。
同時也讓吳虞心中一沉，這些詭誕越害怕那狗東西留下的氣味，證明它比詭誕更不好對付。
若是下一次碰見它，自己不見得能輕易脫身。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解決眼前的麻煩。
“你們是這棟房子的最後一任居住者對嗎？你們和李仁有仇？”
小孩的眼珠子又一次從眼眶中滾了出來，停在吳虞的面前，耳邊響起了孩子咯咯的笑聲。
“大哥哥，陪我玩兒。”
吳虞拒絕道：“我身體不好，不能跟你玩兒。”
“那好吧。大哥哥，你身上好好聞，能不能讓我吃掉你一根手指？”
小孩舔舔嘴唇，眼神閃過一絲貪婪。
“這個不行，大哥哥怕疼。況且你還小，應該吃奶。乖哦，別逼我用巴掌扇你。”
吳虞語氣非常溫和，可說的話讓小詭誕想起之前被巴掌支配的恐懼感。它嘴巴一癟，雙眼含着淚，好像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媽媽，救救小寶，大哥哥好兇，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