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聚餐
聚餐
禮拜四公司聚餐下午五點，鄭澤言跟公司的其他人一起準時出現的皇庭酒店。
酒店六樓，獨立包間，鄭澤言跟小曲等人進來的時候，這裏已經有好幾個人在了。
有公司店長，有財務，有收營員，有廚房的廚師們，還有好些個人在公司裏擔任着不同職位，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有十餘來人。
不過朱孝軍跟陸時淵沒來，其他人基本都已經到齊，連大廚師邢飛跟秦玉初都來了。
店長四十來歲是個四川妹子，說話軟糯帶着幾分腔調，聽起來還怪可愛的，她一看鄭澤言進了包間，還穿着一身的羽絨服，頓時就有些錯愕：“小鄭，這裏開了空調，你還穿着羽絨服，都不熱咧嗎？”
鄭澤言搖頭一笑：“最近身體不好，比較怕冷，就不脫了。”
“怕冷？”店長意外，一雙眼将他從上到下看了個遍，似乎不信。
可眼瞅着鄭澤言确實從容不見半點炙熱的樣子，她又沒什麽好說的了。
她自己倒是挺熱的，進來一會就直接把外套都給脫了。
店長轉身去跟其他人說話去了，鄭澤言一個人沒事兒就在包間裏面四處走走看看，最後他的目光守在窗戶邊那落地魚缸上。
魚缸很大，有成人身高的那麽大，裏面的海草叢生，景象美幻給人一種身處海底的錯覺，看着這樣的魚缸鄭澤言的心情好不少，他覺得可以的話。他也想自己在家裏面安裝一個這麽大的魚缸，還有這裏面的金魚胖嘟嘟的大尾巴，像朵花似的掃來掃去就像是一朵會動的花，光是看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這麽一想，鄭澤言就拿出手機，開始在網上去查這種魚的品種價格以及喂養方法，然後……他沉默了。
對不起，這價格太貴，一條魚還幾百塊，他搞不定。
是他冒失了。
“聽朱總說，你準備辭職了。”突然李琦桂的聲音響起，鄭澤還沒扭頭，就看到魚缸上倒映出來的他的身影。
身形微胖，穿着西裝，打扮得很是正經，像是為了參加今天的聚會特意裝扮似的。
鄭澤言不說。
李琦桂又問一聲：“是因為我指導你的劇本，所以讓你不高興了？”
“最近身體不好，受不了太大的壓力。”鄭澤言神色淡淡，他轉身走向一邊的餐桌。
李琦桂轉身又追了過來，略帶着幾分嘆息：“小鄭啊，如果你有不滿可以直接說的，這樣自己生悶氣搞辭職就沒有意思了。”
鄭澤言腳步一頓，臉上隐約透着幾分不耐：“你确定要我直接說嗎？”
李琦桂明顯一愣。
鄭澤言就不再客氣，直接說了。
“我承認你在攝影跟拍攝上面确實是有些本事，但簡單的攝影拍攝跟視頻的視覺走位是兩回事，你删除我的視覺角度，更改場景的設計，這些我都可以不說了，但是你居然還動到我劇本上頭的主意，李琦桂，誰給你的自信，讓你覺得一個攝影師也可以随随便便更改別人的劇本了？”
李琦桂懵了一下，随口反問：“但是我當初問過你了，你說不介意的啊。”
鄭澤言冷笑：“我的不介意，不等于是讓你得寸進尺。”
“我怎麽就得寸進尺了？”李琦桂不悅：“你剛來的第一天我就問過你，介不介意我改動一兩句你的臺詞，是你說不介意的。”
“我說不介意是在你不過分的情況下，一兩句話可自然不會介意，但你問問你自己，你更改的只有一個兩句話？”
李琦桂皺眉，沒有說話。
鄭澤言又道：“你插手劇本，幹涉我的發展定制，甚至于還在編劇署名上面加上你的名字，你知道你這個行為叫什麽嗎？”
“我……”
“說好聽了，你這個叫合作，說白了你這根本就是剽竊，就到了這樣的地步，你還想讓我跟你繼續合作？”鄭澤言譏笑：“做夢嗎？”
李琦桂一聽這三個字，頓時也怒：“你既然這麽不滿意，那怎麽不直接跟朱總反應？說得這麽正義凜然的，不就是因為我改動你的劇本讓你不舒服了嗎？”
“跟朱總反應？”鄭澤言好笑：“就朱總那腦子，別人說什麽他聽什麽狀态，我跟他反應了有用？”
“你！”
鄭澤言輕笑，忽地湊近李琦桂的耳邊：“我現在，就看着你，是怎麽把朱總這個項目給玩脫的，順便一說，我早就知道，你跟邢飛是什麽關系了。”
“你！”李琦桂有些愠怒。
鄭澤言拍拍他的肩膀，依舊笑得溫和：“我勸你這段時間最好別來惹我，不然我能讓你下不來臺，你信不信？”
李琦桂不信：“你威脅我？”
“要試試嗎？”鄭澤言眯眼：“朱總一條gg的錄音，都還得花錢找人，我搖個號就能搖到一群大佬來給他gg下面留差評，到時候看到那些評論，你說說朱總會怎麽想你？”
“你！”
“或者我現在搖個號給你看？”鄭澤言拿出手機，直接開始翻找微信。
李琦桂下意識的垂眼瞄了一下，瞬間不由得咽咽唾沫。
他看到鄭澤言的微信上備注了好幾個配音界的泰山北鬥。
其中有個還是他特別喜歡的少年音代表葉清。
微信號上，葉清的頭像跟他微博上的專用頭像一模一樣。
怔愣着，李琦桂不再說話了。
或者是他真不敢去賭，鄭澤言微信上的這些大佬到底都是真的還是假的。
鄭澤言突然又問：“或者，我把你跟邢飛的關系曝光出來你覺得怎麽樣？”
李琦桂跟邢飛是什麽關系？
就鄭澤言從小曲那裏聽來的消息，李琦桂其實是邢飛的小舅子，但店跟公司又是邢飛與朱孝軍合作，再加一個只管投資不管具體的陸時淵，
然而朱孝軍并不知道邢飛跟李琦桂的關系，如果知道他會不會用李琦桂都不一定。
畢竟熟人的路子好找事卻難辦。
狠狠閉眼，李琦桂神色顯得有些屈辱而又咬牙。
“對……對不起……”一句道歉他說得有些艱難。
很顯然，他也知道給劇本上面加自己的署名也确實可以說是剽竊。
得這道歉，鄭澤言拍拍他的肩膀，叮囑一聲：“別惹我哦。”
李琦桂沒有說話，牙根兒卻緊緊咬着。
他想保住這個工作，确實就不敢把鄭澤言給得罪狠了，尤其是鄭澤言微信裏的那一些大佬……
鄭澤言很滿意李琦桂的反應，不過他也沒再說些什麽就轉身直接朝之前看到的餐桌走了過去。
桌上擺放着一些飲料甜點，鄭澤言走過去時，邢飛就站在那裏，他看着那些飲料像是在想應該選哪個才好。
鄭澤言看邢飛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飲料，不由得暗暗挑眉。
他覺得困惑，飲料而已，對一個大廚師來說有那麽難選嗎？
鄭澤言看到了邢飛，李琦桂也看到了邢飛，只不過鄭澤言沒有打算去跟邢飛說話，而李琦桂卻朝秦玉初那邊走了過去。
眼看着這兩人突然湊在一起，鄭澤言突然間有種看到了狼狽為奸的錯覺，但一想到自己捏着李琦桂的事，他現在也不敢亂來，鄭澤言就直接轉身走向另外一邊的甜品桌。
他拿了一個小小的草莓蛋糕放在嘴裏，瞬間，那草莓的酸澀跟蛋糕的甜膩在嘴裏散開，直讓他舒服得渾身的毛孔都打開了似的。
“還真好吃啊……”鄭澤言滿意的嘀咕着。
他突然想起以前他懷着小嘟嘟的時候了。
鄭澤言懷着小嘟嘟的頭幾個月，偶爾會有些反胃想吐的征兆，但并不嚴重，那會鄭澤言自己跟家裏人都不知道他能懷孕，誰也沒有往懷孕的事上去想過，後來是鄭澤言的肚子大了，孕吐的情況也變得格外明顯才讓澄玉蘭心裏嘀咕，後來澄玉蘭帶他去醫院找那個認識的老醫生偷偷檢查，才知道鄭澤言他哪裏是什麽長胖了，他根本就是懷孕，而且再不久孩子就可以出世了。
澄玉蘭當時的狀态可想而知，鄭澤言也差點被她給抽去了半條命。
不過那時候他的孕吐情況還比較明顯，尤其是後期，幾乎每天都離不開酸的東西，而現在，他從懷孕到今天居然都沒有都沒有怎麽發生過類似的情況。
一時間，鄭澤言心情還真有些複雜。
他曾經聽人說過，每個人每次懷孕的症狀都不相同，卻也代表了肚子裏的孩子出生後是個什麽樣的性子。
有些孩子在肚子裏的時候，對着媽媽的肚子拳打腳踢，那出生後多半都是個不省心的小淘氣，有些孩子在肚子裏的安靜如雞難以察覺，那出生後基本都是個暖呼呼的小棉襖，會懂事心疼人的。
而鄭澤言肚子裏的這個……
要是那些說法是真的，那他肚子裏的這個到現在都沒有反應，也讓他沒感覺難受，是不是出生後也是個暖呼呼的小棉襖，乖巧懂事又讓人省心的？
這麽一想，鄭澤言突然又有些舍不得了。
他吃着糕點，都沒發現自己的手在衣兜裏面，下意識地撫摸着自己的肚子。
那是父愛泛濫時的潛意識動作。
“朱總來了。”
突然，鄭澤言聽到有人喊了一聲，他下意識地扭頭，看見朱孝軍帶着個小姑娘滿臉春風地朝門外大步進來。
鄭澤言挑眉，第一時間想到的這個姑娘會不會就是他新找的編劇。
衆人全都圍攏過去，跟朱孝軍說着話套着近乎，鄭澤言就有些破罐子破摔。他拿着顆草莓蛋糕，小小地咬了一口，随波逐流地也圍攏上前，不過他有點像是在外圍看熱鬧的路人似的。
“大家都來了吧？”朱孝軍突然開口。
衆人齊聲回應他：“都來了。”
“好好好，來了就好。”朱孝軍朗聲道：“今天把大家叫來這裏，也沒有什麽大事，就是想讓大家好好處處，培養一下同事情誼，增加咱們的工作效率，今天咱們就暫時不談工作只管吃喝！好不好！？”
衆人給他的回應肯定是熱烈的好。
鄭澤言站在人群外，很給面子的一起鼓掌。
朱孝軍又說：“今天原本是還有個大老板要跟我一起來的，不過他臨時有事，會晚到幾分鐘，大家先吃着玩着，等大老板來了，再讓他跟你們認識認識！”
居然還有大老板？
衆人一聽頓時都驚愕住了。
鄭澤言也是一樣，他來公司這麽久，還沒聽說公司有什麽大老板的事，現在朱孝軍突然說起這大老板……
鄭澤言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前幾天突然出現在公司的陸時淵。
鄭澤言：“……”
就……祈禱不是他吧。
不過一想到自己已經遞交了辭職報告，鄭澤言有點複雜的內心這才平複下來。
朱孝軍說完開場白，讓大家該幹嘛就幹嘛，衆人散開後，他領着那個女孩直接來到鄭澤言的身邊。
鄭澤言一看這個情況，瞬間明了。
“小鄭啊，這是公司新來的編劇，叫陳莎莎，你最近就多帶帶她吧。”
果然是的。
“朱總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帶她的。”
前提是李琦桂能不插手，不然新編劇很容易懵逼而走上歧路的。
鄭澤言笑得人畜無害，腦子裏卻似乎已經看到這個項目玩脫的狀态。
朱孝軍點了點頭，又對陳莎莎交代兩句，讓她跟鄭澤言好好相處，就轉身去跟其他人說話了。
被留下的陳莎莎瞬間尴尬，新人初來乍到的，還真不知道怎麽跟前輩相處。
太熱情了怕人家嫌棄自來熟，拘謹一點怕又怕人家覺得你膽小冷淡，疏離點吧萬一被以為是高冷……
陳莎莎有點頭大。
鄭澤言對她也沒說什麽，只是拿了桌上的一個糕點給她。
“今天先玩，明天再談工作上面的事。”
陳莎莎明顯松一口氣。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朱孝軍說的那個大老板一直都沒有來，眼看着快半個小時了，朱孝軍微微皺眉，最後決定不再等了，他喊服務員把甜品收了直接上菜。
包間裏，十多個人圍着大圓桌坐在一起，彼此間說說笑笑顯得氛圍還算不錯，連準備跳槽的小曲都跟着精神不少。
雖然之前朱孝軍說了今天吃管吃喝不談工作，但是衆人的話語間卻依舊還是繞不開工作。
尤其是邢飛跟鄭澤言身邊右手邊的秦玉初特別地相談甚歡，弄得別人好像都插不上嘴似的。
鄭澤言淡淡看他們兩人一眼，就移開視線安靜吃飯。
服務員上酒的時候，秦玉初擡頭一看，立即開口：“不好意思，我不能喝酒，麻煩換成果汁吧。”
朱孝軍一聽，頓時疑惑：“不會喝酒？不是吧？公司裏最不會喝酒的小鄭最低都還能幹兩杯呢，你這個……？”
秦玉初淡淡一笑：“我需要保護好嗓子，所以煙酒一類我是不碰的。”
“哦，我想起來了。”朱孝軍道：“阿飛說，你平日在家還有幫人錄音來着。”
秦玉初點了點頭。
朱孝軍笑，朝服務員道：“那給他一杯果汁吧，就拿那個鮮橙汁。”
“好。”
朱孝軍又問：“還有誰不喝酒要喝果汁的？讓服務員一塊給你們倒上？”
陳莎莎跟店長還有小曲都舉手要喝果汁，鄭澤言也沒遲疑，跟着舉手。
朱孝軍扭頭看他時動了唇，似乎想說什麽，但那話到嘴邊最後也沒有說。
他吩咐服務員去拿果汁上來。服務員去而複返，準備倒上果汁的時候，邢飛突然站起，将果汁接了過來。
“我來吧，我來吧，你們先去忙吧。”他站起身準備給衆人倒上果汁。
陳莎莎有些拘謹：“這怎麽好麻煩飛哥你啊……”
“沒關系，小事而已。”邢飛笑得一臉友好，只是那眸光在掃過秦玉初的時候，下意識地停留了幾秒，随後他又朝鄭澤言看了看。
他将倒下的第一杯果汁，放到秦玉初的手邊，繼續給其他人倒上。
秦玉初拿起果汁，下意識地準備要喝，李琦桂突然問話：“阿初還在家裏錄音啊？是錄什麽音啊？”
秦玉初順手将果汁放在一邊：“也沒錄什麽，就是随便給人錄點gg音，或者是一些游戲音而已。”
李琦桂哦了一聲，又問起了相關的話。
邢飛看着眼神暗了暗，他坐了下去，店長突然拉他一下，跟他說起了話。邢飛被迫轉頭，眼角的餘光卻看到，與小曲說話的鄭澤言下意識地伸手拿錯了秦玉初放在一邊的果汁。
邢飛呼吸瞬間就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