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二個世界
第二個世界
“你怎麽在這？”霍峻辰脫口而出，眉頭微蹙。
他和高朗相識多年，但從未介紹岑杉月和高朗相互認識。
一個念頭的功夫，高朗已經走到岑杉月面前，從背後取出一束白玫瑰捧花，眼眸深邃專注，“祝賀你，重獲新生。”
岑杉月沒接，他笑容不變，俯身貼在岑杉月耳邊低語，“就當醫生給病人的祝福。”
岑杉月接過花束，“多謝。”
流産的事情高朗沒有透露給霍峻辰，霍峻辰還蒙在鼓裏，想到她留在霍家的驚喜“禮物”，岑杉月眉目舒展，唇角洩出點點笑意，她很期待霍峻辰的反應。
岑杉月五官精致，這一笑眉目生輝，仿佛水墨畫染上鮮豔色澤，美得張揚奪目。
高朗不由看癡了。
這一幕落在霍峻辰眼中好一副相談甚歡言笑晏晏旁若無人的好場景，刺目！
他繃着臉，面色陰沉如水，擡高音量，将怒火對準岑杉月，“你們在幹什麽？”
岑杉月斂起笑意，掀了掀眼皮，目光冷淡而直白看了一眼霍峻辰，仿佛在看路邊随便一樣無關緊要的東西，沒有絲毫情緒。
霍峻辰壓抑着心裏莫名的煩躁，上前想拉住岑杉月的胳膊，一只胳膊搶先擋在岑杉月面前，高朗似笑非笑，“好聚好散，離婚了還糾纏不是你霍老大的作風。”
霍峻辰挺直脊背，沉聲道：“你們早就認識？”
高朗是什麽德行他清楚，生性風流，從小就讨女孩子喜歡，凡是他看上的女人，幾乎沒有拿不下的。如果他和岑杉月早就相識，那麽岑杉月突然鐵了心和他離婚會不會和高朗有關？
霍峻辰心中頓生疑窦，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被戴綠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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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杉月一眼就看出霍峻辰的心思，嗤笑之餘為原主感到不值，她至死深愛的男人是如此淺薄可笑，對她的信任少得可憐。
高朗盯着霍峻辰的眼睛，露出一抹挑釁的笑，“男未婚女未嫁，我高朗追求岑杉月正大光明。霍老大，你和林瑤那檔子事我不想拿出來說污耳朵，你出局了，沒有資格指手畫腳！”
他故意點破霍峻辰和林瑤的私情，就是怕岑杉月對霍峻辰再起心思。
霍峻辰神情僵硬，他下意識去看岑杉月。
岑杉月很平靜，她的臉上沒有傷心震驚憤怒不可置信等等預料中會出現的情緒，她看了一眼腕表，對高朗說：“走不走？”
“走！”高朗笑眯眯為她打開車門。
蘭博基尼的車身消失在視野裏，霍峻辰手搭在方向盤上，忽視心中隐隐的異樣感，結束一場無關緊要的婚姻而已，他想。
車上，高朗半開着車窗，風吹動他的襯衫領口，連帶着心鼓鼓脹脹，心曠神怡，意氣風發。他詢問岑杉月，我們先去看畫展，再去吃飯，我知道有家不錯的法國餐廳，你喜歡嗎？”
岑杉月搖搖頭，“送我回公司。”
高朗從善如流，“好，你工作，我陪着你。”
岑杉月側頭看着他，分明有話要說，高朗漂浮的心墜下來，他沉默着将車停在路邊。
岑杉月冷靜開口，“我不打算談戀愛，也不喜歡你。”
直白又冷淡。
“霍峻辰呢？”高朗追問。
岑杉月毫不避諱，“我不吃回頭草。”
“那就好”他靠回椅背，身體放松，“你現在不喜歡我沒關系，至少我還沒喪失追求的機會。”
岑杉月就是小月亮，小月亮就是岑杉月，九年前的執念和九年後的她都令他心動，岑杉月忘卻陳年往事也好，這樣霍峻辰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他才有機會獨占他的月亮。
岑杉月眼眸浮上不解，她不理解人對情愛的執着，在原有的世界軌跡裏高朗會愛上林瑤，出于這份愛，他違背醫生的職業道德為林瑤作僞證，他傷害了原主，卻絲毫不在乎。
現在，他又對着自己傾訴愛意，為了這份愛意，他不惜算計自己的兄弟。
“我以後也不會喜歡你。”岑杉月重申，試圖讓他清醒。
高朗勾唇，笑而不語，在情愛上，他一向自信。
霍家別墅。
霍峻辰回到家，客廳的沙發上端坐着一位貴婦人，霍峻辰揉揉額頭，叫了聲，“媽。”
霍父去世後，霍母常年在外旅行，很少回A市，結束旅行後會回來短期住上一陣，霍母為人挑剔，對岑杉月多有不滿，故意找茬針對岑杉月。岑杉月受了委屈，忍不住在霍峻辰面前提過一句，霍峻辰反應冷淡，讓她學會謙讓，霍母一年只回來幾次。久而久之，岑杉月将所有的委屈壓在心底。
霍母看見霍峻辰，露出笑容，越過他看向空蕩蕩的門口和黑沉沉的天色，眉頭又皺起來，“你媳婦呢？你都回來了，她還在外面玩，沒有規矩。峻辰，這種事不能慣着她，天都黑了，她還懷着孩子，萬一有個磕磕絆絆，傷到我大孫子怎麽辦？快！打電話叫她回來！”
霍峻辰正在解袖扣，霍母說起話來連珠炮似的，他還沒來得及說出與岑杉月離婚的事情，就被霍母後面的話驚到。價值不菲的鑽石袖扣掉在地上，無人搭理，他沉聲打斷霍母的數落，震驚夾雜着慌亂，“媽，你說什麽？她懷孕了？”
霍母遞給他一張折疊起來的單子，“我在你們卧室抽屜裏找到的。”
霍峻辰打開單子，上面赫然寫着懷孕八周的字樣。
他眸光顫了顫，手指力道之大使得紙頁發皺。
霍母意識到事情不對，驚聲問道：“這麽大的事，她沒告訴你？”
霍峻辰擡起眼睛，語氣艱澀，“我們離婚了。”
霍母拔高聲音，“岑家死丫頭安得什麽心！她走就走，休想拐走我大孫子！”
霍峻辰沉着臉一言不發，拿起車鑰匙擡腿離開。
岑杉月洗過澡，穿着浴衣在電腦上看股票走勢圖，她根據原來世界軌跡的記憶投了幾支未來發展不錯的股票。
急促的門鈴聲響起，她起身開門，霍峻辰手掌抵在門上，整齊的西裝因奔跑而變得淩亂，他壓抑着呼吸，黑沉沉的眼神注視着她，“你贏了。”
岑杉月淡淡道：“霍先生，很晚了，我要休息。”
霍峻辰緊緊抓住她的手臂，岑杉月剛剛洗過澡，長發柔順垂在肩側，吹彈可破的皮膚泛着紅潤的色澤，她穿着交領的睡衣，仰頭看他時精致的鎖骨暴露在眼前，讓人忍不住想到手指拂過時的觸感，霍峻辰微微出神，接下來要說話似乎并沒有那麽難以啓齒，“回來吧，我們複婚。”
當話說出口，霍峻辰忽然感到一陣輕松，缭繞在心頭的絲絲煩躁消散，向岑杉月低一次頭并沒有那麽難以忍受。他想清楚了，岑杉月敢和他鬧，是因為有恃無恐，她知道他無論如何不會放棄孩子。
岑杉月故意隐瞞懷孕的事情和他辦理離婚手續就是最好的佐證，他本可以繼續跟岑杉月熬，熬到岑杉月低頭承認懷孕的事情，以此為要挾和他複婚。
但他不想這麽做了，男人偶爾容忍女人的脾氣并不丢人，更何況他們有了孩子。
他的父親不是一個好父親，他不會像他的父親一樣，他會是一個好父親，教育出合格的霍家繼承人。
孩子現在才兩個多月，嬰兒房要提前準備，性別無法确定，男孩女孩的各準備一間，家裏多的是房間，還有孩子的玩具衣服。他會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我不同意。”岑杉月的話打斷霍峻辰的幻想。
霍峻辰篤定岑杉月不會拒絕，他下意識點頭，“今天太晚了，我陪你在這住一晚上，明天...”話說到一半，他猛地擡頭，岑杉月目光平靜，“我不同意。”
霍峻辰眉頭緊蹙，“鬧脾氣要有限度，霍家的孩子不可能流落在外，你必須跟我回去。”
岑杉月不怒反笑，男人的腦回路她真的不懂，“孩子？”
她慢悠悠道:“沒了。”
他緊緊盯着她的眼睛，想從中看出說謊的痕跡，可是沒有。
他的手掌鉗子一般抓住她的手臂，狂暴如同發怒的獅子，眼中陰雲密布，“你把孩子打掉了？為什麽？”腦海中閃過早上的畫面，他咬牙切齒，“是不是高朗，你愛他，所以殺死了我的孩子。瘋女人！”
他手上力道很大，岑杉月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她用那樣平靜中帶着絲絲嘲諷的眼神望向他，“我給你打了無數個電話，你沒有接。雨好大，我的身體在流血，我爬不起來，你沒有來，我失去了它。五月十六，那天你在做什麽呢？”
霍峻辰憤恨的表情一寸寸裂開，他眼中劃過一絲茫然。
五月十六，是岑杉月的生日，他答應她回來，他食言了。那晚林瑤撲進他懷裏，他心神完全被和白月光相似的臉龐占據。
“它的死，你也有份。”岑杉月眉目平靜，“你走吧，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霍峻辰松開鉗制岑杉月的手，眼中黯淡無光，顯得失魂落魄。
嘭地一聲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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