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箱代替白咆哮:只有我一個覺得渣男其實很可憐麽???!!!!
風卷起地上的殘枝枯葉,抛到半空中飛舞,嘩嘩作響,黃昏和黑暗相交時,路燈一盞盞亮起來,他一路沉默開車,路過那家火鍋魚店,拐過彎經過橋下,順着小坡往上走,這次終于到達半山上,一路暢通無阻。天上的星星亮了,在這個城市很少見,大多時候都彌漫着缭繞的煙霧,朦胧看不清楚。
車停在崖邊的防護欄前,此刻還有游客下山,稀稀拉拉從車旁經過。章書傲靠上座椅,神情十分放松,仰頭看着天空:“現在的星星沒以前亮了。”竹青青詫異,也擡頭往上看去:“你也喜歡看星星。”他擰開熱氣騰騰的水遞給她:“在部隊沒少看,關鍵沒什麽事兒幹。”她捧着暖烘烘的杯子,臉色在燈光下看起來有一層柔光:“我以前在安順也可愛星星了,你們這裏的都不算亮,躺在田壩裏,周圍都是草香,那看起來才舒服哩!”
他笑,轉過臉去捏她的臉:“以後也帶我去看。”她躲開他的手,不自然地喝水,臉又紅了,不知是害羞還是被熱水熏的。章書傲凝視她:“你和錢東文關系很好?”她得意:“那當然了!東東算我半個哥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外婆在的時候還想把我嫁給他呢!”他唏噓,幸好外婆不在了……“在安順還有什麽朋友呢?”
她認真想了想,搖頭:“沒有了。我們那裏很小,很多人讀完初中就走了,小時候也有小朋友跟我玩,上學之後他們都不理我,說我……沒有爸爸媽媽,是外婆撿來的。”她眼睛濕濕的,被杯子裏騰升的熱氣熏得暖烘烘,“只有東東最好了,芳芳姐也好,可是她搬來的時候我已經被接到這裏了。”
他摸她的頭發,一下下順着,安慰道:“以後我們經常回去看他們,好不好?”她肩膀僵了僵,低着頭沒說話,他又笑,聲音溫柔,“你看你,一旦說到一起的話,你就逃避。小姑娘你逃避什麽,想這麽久都沒想清楚,要不要我來幫你拿主意?”
她一個白眼翻過去:“你才小姑娘!我自己有想法,誰要你幫忙了!”他的手滑到她的臉上,一下下摸着,半個身子趴在方向盤上,像個孩子一樣看着她:“我不是小姑娘,是大老爺兒們,不信你試試?”她羞得臉唰地通紅,啪地打在他的手臂,扭過頭去不理他。他不知趣,還老往她跟前伸手,邊伸邊責怪:“熟悉到這程度了,還這麽害羞,你這臉紅的毛病是改不了。”啪啪啪,連挨三下,被打的人依然風雨無阻的挨着她的臉,一下下輕輕捏着,不舍的放開,過了很久,連竹青青臉上的紅暈都褪下了,才聽他說:“我從未像現在這樣,這麽迫切想娶你回家。”
竹青青隐隐覺得現在的章書傲不一樣了,至少他不會再像從前不管她的感受,替她做決定,也是這個時候她才領悟到這個寒冷的人熱情的一面,處事果斷是他的風格,開始利用她,坦白的時候毫不拖泥帶水,後來找她複合,表白的過程很別扭,可都是他主動貼上來,她說他男女關系混亂,自己不會和他在一起,他就立馬當着她的面和人說要保持距離,盡管那個人是她親妹妹,幹練的人即使面對感情也麻利非常,處理完這些,他都還沒有逼問她答案,唯獨在這方面很有耐心地等着,從那天她說要考慮之後就沒再問過什麽,竹青青深刻感覺到一個現象,就是他尊重她。
向來被人牽着鼻子走的人,別人說東她不敢說西的人,忽然被這麽重視,好壞的結果只憑她一句話就能決定,想起這個,心底還是暖洋洋的。她剛覺得感動無比,旁邊的人就開始得瑟:“雖然是無期限,但我還是有忍耐極限,你如果讓我等太久,我只好霸王硬上弓了。”他說這話的時候一本正經,竹青青撇撇嘴小聲罵一句:“色狼!”他轉頭看着她,笑得溫柔:“我也只對你色了,誰叫你這麽誘人。”
……幹嘛要跟他說話,小姑娘皺緊眉頭,差點沒忍住想把手裏的開水潑在那個沒臉皮的人身上。這個夜晚是寧靜的,章書傲感到很安穩,帶小姑娘吃完飯才又送她回到家,看到屋裏的燈亮了又打了一通電話,小丫頭很不耐煩,嫌他管得寬了,兇巴巴率先挂了電話,他握着手機笑容無奈,果然像別人說的,女人寵不得麽。
這段時間很忙,工作和私人的事情彙集在一起,他已經近一禮拜沒回過家,開門後家裏還是照舊冷清,他換了鞋,松了領帶往裏走。“回來了?”章書航坐在沙發上,煙灰缸裏散滿七八個煙頭。章書傲略微吃驚,走到他身邊坐下:“回來也不開燈?”
好像之前也有這麽一天,是他坐在沙發上沒開燈,被後回家的章書航發現,現在兩人剛好換了個位置。章書航應了一聲,打開電視:“睡了半天沒睡着,起來看看電視。”調了個臺,章書航偏頭看他一眼,“我托人給你找了個姑娘,條件挺不錯,地點都約好了,你明天見見去。”他閉着眼睛揉太陽穴:“沒興趣。”
“那你對誰有興趣?”等了片刻,他帶着笑意睜開眼:“手頭上的事兒還沒處理幹淨,你哪來的閑心管這些?”章書航面帶怒容,在煙灰缸裏掐了煙頭,弄得桌面乒乓響:“南陽祠那人,我花了一筆錢,他什麽都招了,你早得到竹義鋒貪污行賄的消息,為什麽不告訴我?”
他若無其事地揉着穴位,緊閉着雙眸,看不到情緒,說話依舊慢條斯理:“外人的話你也信,那
人……”話沒說完,章書航将手裏的一沓紙摔在他身上,氣憤非常:“東西都在這兒,你還說什麽!”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灑在自己身上的紙,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竹義鋒的犯罪證據。章書航像發怒的獅子,指着家裏的一間屋子:“爸還在床上躺着,能活到什麽時候都沒個準!我多次警告過你要小心再小心,你偏不聽,被那個什麽青的迷得七暈八素,你章書傲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非得盯上仇家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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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他反應,章書航稍稍平緩了情緒,又說,“你要覺得棘手,這事兒就別管了,我來處理。”他将一張張散開的紙疊在一起,不緊不慢地說:“你想多了,我掌握這些證據,為的是找機會一舉扳倒竹義鋒。”章書航準備回房間,走前丢給他一句:“但願如此!順便告你一消息,南陽祠那姓楊的,上禮拜已經拿我的錢出境,你找不到人,別白費勁了。”
電視裏在放着娛樂節目,幾個人嘻嘻哈哈笑鬧成一團,章書傲從西裝口袋裏摸出煙盒,抽出一支點燃,他知道,在這一刻章書航不再信任他,合作多年的兄弟終于反目成仇。靜坐一夜,第二天一早他撇開陸寒,獨自一人驅車到竹義鋒的辦公樓下,推開門的時候竹義鋒剛好脫掉西裝往衣架上挂,看着他顯然一愣,随即露出壺狐貍般的笑容:“這麽有空,專門過來喝茶?”
章書傲看着這個年長他很多的男人,兩家人從他很小的時候就一直不和,這個站在勢頭上那個就走下坡,那個沖上來必定将這個壓倒,看着他兩鬓生出的白發,他忽然覺得不忍心,可還是将文件袋丢在他的桌上:“你的事情敗露,趁早想辦法還來得及,別怪我沒提醒你。”
竹義鋒不在乎地啓開文件袋,粗略過了一遍頭兩排的內容,手上的茶杯頓時一松,歪倒的茶水淋了一桌子,他匆匆将一沓資料翻了個遍,一巴掌拍在桌上時手都在發抖:“你卑鄙!”章書傲抽了張椅子和他面對面坐下:“怪你自己用人不善,南陽祠新工程的負責人出賣你,我花了一筆錢套到這些,還有人花更多的錢也套了一份。審查需要時間,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他捏着證據渾身顫抖,看着章書傲的眼神極其不信任:“我跟你勢不兩立,你會好心幫我?我知
道你設了圈套,正等我往裏跳,你們兩兄弟的手段我太清楚,告就告了,我竹義鋒沒放在眼裏!”章書傲蹙眉,等了一會兒才說:“你自己就算了,也不為家人考慮?你要是被抓,她們怎麽辦?”
竹義鋒呵呵地笑:“你章書傲何時這麽善良?我自己的家事,還輪不上你管!”他極輕嘆口氣:“我知道的都告你了,怎麽樣辦是你的事,這東西擱我這兒沒用,你最好全部燒掉,要不是別人也得到證據,我壓根兒就當這事情沒發生過,管這事兒不是發善心想幫你……我只是不想青青沒有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