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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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提亞的聲音很小,但空氣中彌漫的魚腥味和血腥味十分濃厚,足以驚動仙門人,尤其是那個紮着雙馬尾,長發垂腰的藍衣少女。

少女手提長劍,看着面前一片片花花草草,聽聞聲音後,她立轉過頭,怒氣沖天瞪着前方:“在這邊。”

少女長劍一指,劍刃泛出泠泠光芒,好似一條銀蛇朝草叢刺來。

連衣早已站起,雙手負着,見那寒劍不偏不倚刺向她心口,霎時間,她掐了個訣,幽藍身影一下錯開鋒利劍刃。

少女卻忽然停手,擡頭看着她,雙眸轉為震驚:“師尊!”

來不及收劍,她整個人由于慣性往前一撲。

“哎喲!”

少女趴在地上,四仰八叉,擡起頭時,頭上插着曼珠沙華的花瓣。

長劍落地,發出铿锵聲響。

連衣一轉頭,便見她的雙腿翹起,藍色長裙一并堆在腰間,像一朵藍色冰蓮,好在她穿了透明白絲襪,遮擋住了重要。否則真是有傷大雅。

連衣差點手扶額頭,但她明白過來,眼前這個人,便是她那活潑可愛、殺戮心重的閉門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鐘流螢。

她的心口猛跳,青陽派的人怎會來此?

見她如此模樣,連衣立即嚴肅,咳嗽一聲,變回原來的音色。

賀連衣本身的聲線偏低,帶着穩重厚實的低沉,有着成熟女仙師的緩慢調調。

老幹部說話,她會的,當初考進大學時,她見那個校長便是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這下活學活用,對着自己小徒弟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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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冒失失,成何體統。”

她一拂長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過得了關。

鐘流螢見自己衣不蔽體,立時坐起身,将裙子扯了扯,遮蓋住腿,只是下面蓋住,上面的抹胸又微微掉了一寸,一痕雪脯恍然浮現。

真是顧下不顧上。

她見賀連衣目不斜視,和平時一般,對她不曾多看一眼。雖然但是,師尊方才見了她的腿,好像還害羞地轉開頭了。難道是.....。

師尊閉關三月有餘,太長時間沒見着,她不由仰着頭,看着她的容顏。

她還是和閉關前一樣,仙容出衆,清冷高貴,眉目冷淡疏離,這一身水藍的衣裙,站在一片曼珠沙華前,竟比鮮花還要奪目。

連衣負着手,斜視看她,見少女也在打量她,并不說話,眼睛裏閃爍着不清不楚的光芒來。

難道是在質疑她?

半響,她身後的三個男弟子也朝着這邊小跑了過來。

“師姐。”

兩個藍色仙袍,一個朱紅色仙袍,他們都留着齊耳短發,少年仙姿清澈而純粹。

三人見了她,立即收起手裏的劍,對着她恭恭敬敬擡手作揖。

“拜見師叔。”

“拜見仙尊。”

連衣腦海竟不自覺會泛起這些人物簡介,兩個藍衣弟子皆是青陽派賀連伯的親傳弟子,也是賀連伯的兩個好大兒。而賀連衣作為賀連伯的堂姐,自然要比這兩小輩高出一大截。

論輩分,他們還得管她叫一聲大姑。

另一個朱紅色仙袍,滿身帶着金玉石器的則應該是蒼栖谷錢宗主的兒子,錢西和。

他們三個都和鐘流螢交好,時時混在一起。

只是為何他們不在仙門,卻齊刷刷到了魔域,還追殺一條小鲛人,是何道理?

連衣臉色一沉,端的是長輩的姿态,垂眸嗯了一聲,算作答應。

鐘流螢也依着他們三朝她行禮:“師尊。”

只是她一行完禮,很快問了句:“您不是在閉關嗎?”

好家夥,她的确是在閉關,只可惜不知道被人攜走,還用漂流瓶帶到了這個地方,一路颠沛流離,自不細說。

這個小輩莫不是看出了什麽,畢竟鐘流螢和賀連衣最為緊密,應該不會。

她自負雙手,仰頭睥睨四人:“我還沒問呢,你們為何到這禁地來,看來是平日裏對你們管教不嚴,竟敢如此放肆。”

她一甩長袖,半閉着眼,等着四個人回答。

話音剛落,四人齊齊跪在地上,全身匍匐,戰戰兢兢,似乎在發抖。

“仙尊,師叔,師尊。”幾人同時喊:“求求你饒了我們吧。”

豁,想不到賀連衣有如此排場,她咧嘴輕輕一笑,眼前景象,不就是平時她跪玉玲珑的樣子。不得不說,真是令人神清氣爽,十分受用。

怪不得玉玲珑吃那套呢。

連衣秉着上位者的姿态,一甩長袖,在四個人面前走來走去,長裙輕掃過地面曼珠沙華,帶來一陣陣摩挲。

她宛若班主任,腳步停在鐘流螢跟前:“說,來禁地何事。”

衆人自然紛紛不敢說話,你看我我看你,最終看向鐘流螢,畢竟她的玉足落在她跟前,那就是點名問她話。

流螢憋了嘴,深呼吸一口氣:“師尊,弟子聽聞妖女索要你人頭,便想來看看,她究竟有何三頭六臂,竟敢口出狂言。不想,來到着魔域幾日,也未曾見到妖女,只遇上一個小鲛人,弟子見她鬼鬼祟祟,便抓她來問話,沒想到她不但不說,還......。”

“所以你們追殺她?”連衣陡然發問,其餘三人吓得顫抖。

“師叔真是神機妙算,那小鲛人不但不回我們的話,還用幻術迷惑師姐,弄得師姐差點走不出來。”

說到幻術,鐘流螢忽然擡起頭,仔仔細細打量着賀連衣。

方才在幻境中,便是遇見師尊,所以一直出不來,面前的人該不會也是假的。

鐘流螢心跳飛快,趁着其他三人說話之際,她悄悄在衣袖中捏了訣。

賀連衣似乎不知道她的小動作,只又轉了一個身,露出右邊的衣衫。

水藍的裙衫下,那袅袅細腰栓了一鵝黃色的錦囊,錦囊上面繡着一只綠色的螢火。

流螢眼神一滞,立即收回了手。

“胡鬧。”連衣腳一頓,看向他們:“那鲛人的幻術不過是為了自保逃跑。不會害人,你們卻傷及無辜,還有臉稱自己是仙門中人?”

鐘流螢擡起頭,一雙眼睛忽然變得水潤起來:“師尊,師尊平時不是教我,必要的時候,寧可殺了別人,也不要放了,更何況她本就是西海小妖物,您也一向不喜歡西海的海鮮.....。”

連衣緊了緊拳頭,一時差點露餡,正當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一旁錢西和拉了拉鐘流螢的衣衫,示意她少頂嘴:“師姐她在幻境中,一直叫着仙尊的名字,仙尊您別生氣,她也是緊着你才出此下策的。”

這臺階來的是時候,連衣轉而看向他:“罷了,你們也不必跪着,先起來吧。”

幾人拍拍衣裙,端正地站在她跟前,臉上竟露出了微笑。

“仙尊前來此地,想必也是因為那妖女而來,可是知道了妖女在什麽地方,如今弟子們都在,何不一同殺過去,将她徹底挫骨揚灰。”

說這大話的正是錢西和。

連衣很是佩服他,果然初生牛犢不怕虎,沒有被社會強jian過的人就是自高自大,覺得自己出了社會後,總能闖出一片天,結果都是不盡人意。

挫骨揚灰?被挫骨揚灰的是他們吧。

連衣哂笑,臉色卻十分淡然,她不緊不慢:“玉玲珑的事,你們幾個不必操心,我一人便能處理好。”

賀天譽賀天心兩人彩虹屁緊跟其後:“不愧是仙尊,弟子們也想開開眼,想親眼目睹師叔如何收服妖女。”

......

“收服倒是不必,如今她雙眼已廢,四肢又被綁着,除了能說幾句硬話,還能做什麽,仙門做事,不能一味打打殺殺,我自然會睡服她。”

一旁的鐘流螢聽着她講話,早已露出了十分崇拜的神情,兩手拖着腮,癡癡地看着她,眼睛閃爍光芒。

連衣頓時自洽起來,沒有在人間成為老師,卻在這裏擁有了學生,總算滿足了她想要當老師的心情。

不過賀連衣怎麽就一個弟子,她的夢想是桃李滿天下。

話說到此,也該結束了。

不然他們長留在此,真的遇上玉玲珑了,豈不危險。

“你們幾個這次私闖魔域,也該回去領罰了。”

四人不敢出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鐘流螢鼓了腮幫子:“師尊,您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回去,她很想,只是.....她看了一眼身後,同心符咒還在身上,若是走太遠,恐怕會暴斃而亡。

“我還有事,你們先回去。”

她轉過身,手對着空中搖了搖:“早些回去,否則,我會加重你們的刑法。”

鐘流螢原本還想往前走,卻見她身後有着一道暗暗的光。

那光亮閃爍了一陣,像是什麽符咒。

她心裏悶悶的,轉頭問賀氏兄弟:“師尊背上好像有什麽東西。”

賀天心搖頭:“哪有,那是你思念成疾,眼睛花了。”

賀天譽往前一步:“就是,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不然師叔又要打我們板子了。”

四人紛紛喚出命劍,腳尖輕輕點地,一下躍上去,身姿輕盈,仙袍被風扯飛起來,像四個小白點,一下消失在眼前。

連衣不禁露出豔羨目光,真好啊,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能喚出命劍,禦劍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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