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喻星猝不及防被千年抱了個嚴實,詫異于他這一舉動的同時,也在驚訝對方長大了。
少年已然長成如今的青年,身形比他還要高大,這個擁.抱幾乎将他整個圈.住。
耳畔是青年微沉的聲音,語調輕緩,似害怕驚擾到什麽,“喻星。”
“嗯。”
“你……回來了。”
千年喉.結滾了滾,低低說。
“回來了。”
千年手上力道無意識加大了幾分,不自覺往前靠,在碰到喻星的一剎,他就已經發現腳下已經能動了,此刻企圖将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一點。
再近一點。
喻星由着他靠近,銀眸微轉,輕聲開口:“時間好像用得有點久。”
話音一落,他又接着補充:“你剛才為什麽要擋。”
女鬼朝千年胸.口抓來的那一下正對着鏡子的位置,剛好可以擋下那一擊。
聞言,千年呼吸微沉,剛要說話,那邊就傳來一陣兇厲的尖叫聲,直穿耳膜。
喻星微微側身撇去。
就見剛才呈抛物線被丢出去的女鬼正雙目發紅地盯着這邊,還在滴血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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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形微動,大片的血色就向周遭延伸。
女鬼惡狠狠地掃視千年,這個明明前一刻還不帶搭理自己,轉眼跟變了個人似的黏糊着一個男人開始撒嬌,簡直讓她身體裏的鬼氣都不受控制地翻騰起來。
但女鬼眼神在觸及喻星時滞住,有些猶豫和忌憚。
這個明顯也不是人。
喻星從千年的懷抱中抽.離,不閃不避,迎上了女鬼的目光,扯起唇角。
“就是你,趁我不在,欺負我們千年?”
懷中倏地一空,千年本有點失落,乍然聽到這句,沉寂的眼眸驟亮,冷峻的五官線條似都在這一瞬柔和下來。
‘我們千年’。
千年盯着喻星,漸漸失神。
“這個人,是你罩着的?”女鬼也在看喻星,興許是剛才那一下實在給了她不小的沖擊,女鬼不太敢和喻星對上,“既如此,那我就放了他。”
她本來的目标也不是千年,只是因為對方比較特殊,這才動了心思。
喻星牽唇一笑,“可我不打算放你。”
女鬼凜然,理智被鬼氣侵.蝕,周身陰氣瞬間暴漲,“那我就連你一起殺!”
千年不放心,“小心。”
這個女鬼道行不低,都可以在白天出來。
但即便如此,喻星要拿下她也不過是擡手間的事,他十分自然地取過了千年的包,單手随意掐了個訣,指尖直指身着紅嫁衣的女鬼。
僅眨眼功夫,女鬼整個就被吸入了背包。
喻星随手把背包一拉,旋身便對着一直注視他的千年一笑,“搞定。”
千年頓了下,點點頭:“收了?”
喻星拍了下那個包,“對。”
你一問我一答,兩人四目相對,好像中間跨越的那些歲月都不複存在,他們也從未分開過。
事實上,也确實如此。
千年從未将鏡子離身。
“對了,”喻星把包遞過去,想了想,親自給他背扣了回去,桃花眼沖千年略彎了彎,“等下又得你抱我了。”
千年先是一愣,心口的位置似被燙了一下。
旋即他又明白過來,很自然地攤開了手。
下一刻。
圓鏡安靜躺在他掌心。
*
在女鬼被收後,校園恢複了之前的樣子,路燈下的道路寬敞,耳邊隐約還傳來人聲。
千年去看身側,盧納果然清醒了過來,“鬼、鬼……有鬼!”
充滿血色的場景歷歷在目,盧納對着千年驚恐道:“剛剛,你看……看到了沒?”
盧納小聲說着,試探性地望向前方,發現前面依舊是小路,路燈照亮了一條道,順着往前還能看到一棟棟教學樓。
“不對啊,”盧納揉了揉眼睛,轉頭,“啊,千年,你怎麽把鏡子拿出來了?”
千年低頭看着鏡面,唇瓣緊抿,想問什麽又因在場有第三個人不好說話。
末了,他對盧納淡淡道:“回宿舍了。”
盧納趕忙跟上,心裏還有些毛毛的,“不是,剛才真的沒有東西嗎?我覺得……”
他又想說鬼,在脫口前又止住。
大晚上的,不要說鬼。
盧納還在百思不得其解剛才他是怎麽了,幻覺嗎……真的很像見鬼,自己的腳似是被凍住一樣,動彈不得。
“千、”
千年大步往前,走得很快,見盧納還在糾結,索性打斷道:“就當是一場夢。”
“醒來還是很感動?”盧納沒過腦子地接了一嘴。
千年:“......”
“噗。”
喻星笑出聲,“這個是你朋友嗎?真有意思。”
剛要蹙眉的千年神情驀地舒緩下來,應聲,“嗯。”
嗓音舒緩,甚至帶上了點溫柔。
他還以為對方變回去又要沉睡。
他還在。
千年心頭懸起的大石落地。
盧納卻聽不到喻星的話,本就是自己吐槽,沒想過千年會回應。
回應也便罷了,居然還是這種溫柔得仿佛能掐出水來的聲音,讓他情不自禁擡起手去掏耳朵。
正欲出聲,千年已走出了好幾步。
盧納不再追問,兩個人一道回了宿舍。
眼下還未開學,千年所在的寝室只有他一個,但他平時其實也不住在這裏。他在外面租了房子,今天不過打算過來随意應付一下,明天晚上就回出租房去。
終于是兩人的獨處時間,千年把裝着女鬼的包随意一丢,垂眼看着鏡子,遲疑道:“你……”
喻星:“嗯?”
千年嗓音有些幹,問:“你不變回來嗎?”
喻星剛想解釋,他雖然融合了身體,但其實是有時間限制的。不光如此,還附帶了冷卻時限。
也就是說他一天只能維持人身兩個小時,一次卻需要冷卻十二個小時。
剛才顧忌着有第三人在場,他不是女鬼——常人是看不見的,因而才會為了不顯突兀而變回來。
此刻聽到千年問他,喻星忽然就想逗逗他,一如當年在玉米地時那樣,起了玩心。
“不變了吧,就一張床,不夠睡啊。”
喻星望着眼前五官俊朗,眉目深刻的青年,漸漸跟記憶裏寡言的少年融合。他一時頗有些感慨,沒想到他這次融合居然花了這麽長時間。
千年一聽這話,原是面對鏡子的臉稍稍側了過去,露出一只通紅的耳朵對着他。
少頃,聽他開口,“我們……可以一起睡。”
床是單人床,但是……
擠一擠,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