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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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男人臉龐浮腫,青黑的眼袋幾乎要垂到臉頰上,眼裏布滿紅血絲,看到她更是以一種極其迫切渴望的眼神死死盯着,就像沙漠中徒步的人看到一汪清泉。

何勝堂猛地從床上竄起來,激動地把住女安保員的肩膀,臉湊地極近,“現在幾點了,監察院的人來了沒?他們什麽時候來?”

拘留室外的人聽到裏面女安保員傳來的尖叫聲快速地趕到,正看見何勝堂牢牢抓住女安保員逼問的情景。

有人反應迅速地撲上去把何勝堂拉開,一把攘到了牆上,把他的胳膊別到背後,将他整個人牢牢制住。

被按在牆上的何勝堂發出痛苦的□□聲。女安保員在同事的安撫下穩定了心神,向他們解釋剛剛發生的一切。

同事聽到女安保員的講述才十分不滿地放松了對何勝堂的鉗制,冷哼一聲,吐出一句讓何勝堂萬分絕望的話:“交接手續還沒辦好,你今天是別想走了,好好待着吧。”

說罷,一群人就又退了出去,拘留室的大門被重新從外面鎖上,何勝堂哀嚎着靠在牆上,身子緩緩地滑落到地上,捂住臉發出痛苦的喊叫。

——

與此同時,霍啓明剛剛結束了一則通話,他昂着頭對電話那端滿意地連連稱好,然後挂斷了電話,轉而神清氣爽地轉過身來,對桌子上的魚頭講道:“何勝堂現在在安保局裏,估摸着明天就能接到監察局,等接到監察局,就不用再擔心他的人身安全問題了。”

魚頭激動地幾乎要跳起來,這不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嗎?他們正發愁怎麽找到何勝堂,他就自己送上來了。想想也是,現在外面的世界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危機四伏,待在局子裏反而是最安全的。

但它還是忍不住損霍啓明一句:“呦,你那徒弟又願意搭理你了?”

霍啓明驕傲地仰起頭,“你以為我幾十年白幹的?我的人脈可廣着呢,這案子讓我遇到了,絕對給它辦得順順利利的。”

“話說的越滿,臉打得越疼......那我們現在還去白歌家的家屬樓嗎?”

“安保局那邊我已經聯系了人讓他密切關注,我們現在去家屬樓看看去。”

十幾分鐘後,白歌從前居住的那幢破破爛爛的家屬樓前就停了一輛炫酷的摩托車,與破敗肮髒的社區風格十分違和,霍啓明已經端着魚頭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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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層層樓住戶的門被敲響,霍啓明挨家挨戶地詢問案發當天他們是否又聽到奇怪的動靜,又打聽了白歌一家平日裏的表現。

這幢樓基礎設施相當破舊了,樓道裏沒有攝像頭,房子面積不大,住在這幢樓裏的人大多是一些老無所依的老人,還有就是一些沒有什麽經濟能力的獨居年輕人,許多房子空着沒有人住,居住密度比較小,鄰裏之間平時并無太多交集,許多住戶都對白歌一家沒有太多的印象。

案發時,樓裏的年輕人大多還在上班,留在家裏的多半是一些行動不便的老人。

這些老人中有的表示确實聽到過不同尋常的動靜,許多天前家門外面曾經響起過猛烈的敲門聲,只響過幾聲就消失了,還有孩子在樓道裏喧嘩奔跑的聲音,他們當時只當是孩子在樓道裏嬉戲,并沒有在意。

霍啓明帶着魚頭堅持地一間一間問過去,直到站在其中一間房子面前停了下來。

有着多年刑偵經驗的霍啓明剛站到這扇門前就敏銳地察覺到這扇門貓眼的不同之處,貓眼處并不是一塊鏡片,而是一個高精度的攝像頭。

他心裏騰起一叢灼熱的希望,直覺告訴他他們可能找到了一處關鍵的突破點。

他不由得緊張地咽了口口水,把手裏盛着魚頭的冰碗端高了一點,然後砰砰敲響了眼前的門。

過了一會兒,門從裏面打開來,一個年輕的女孩站在門口,疑惑地看着霍啓明。

何可清聽到敲門聲,快步趕到門口打開了監視器,從連接着貓眼處的攝像頭的監視器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霍啓明。

獨居的她一般是不給陌生人開門的,但看着門外的老頭,她想着大概是一幢樓裏的鄰居,就打開了門。

“怎麽了大爺?”她瞅了瞅霍啓明,視線觸及到他手裏端着的魚頭停頓了幾秒,眼裏閃過一絲怪異。

霍啓明開門見山,詢問起她最近有沒有遇到年幼的孩子敲門,或者有沒有聽到過樓道裏有不尋常的聲音。

何可清的表現出人意料又讓他感到驚喜的可疑,她聽了霍啓明的問題,立刻表現出排斥的情緒,神情冷淡地轉身想要關門,“沒有,我上個星期不在家裏。”

霍啓明還沒開口,他手裏的魚頭先坐不住了,今天是星期六,如果問起最近的事,一般也該先想到這星期的事才對,何可清怎麽如此确定他們說的異常的動靜是發生在上星期的。

似乎是察覺到魚頭的躁動,霍啓明一只手直接蓋在了魚頭上,示意它不要講話,自己連忙拉住即将關上的門把手,“等等姑娘,你知道我們說的是什麽,你也看到網上白歌丈夫的哭訴了吧,如果你想提供證據,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全。”

聞言何可清關門的手一頓,懷疑地望出去,“你們是什麽人。”

霍啓明一怔,他可以向監察處申請證人保護來保證何可清的安全,可是問起他的身份,他不過是個沒有身份的普通老頭罷了。

他有信心保證這姑娘的安全,畢竟在他的職業生涯裏,已經無數次做過類似的工作,正當他猶豫是否要撒一個善意的謊言時,何可清已經堅定地關上了門。

門外,霍啓明并不沮喪,反而心裏充滿了找到關鍵線索的喜悅,他從樸素的舊工裝上衣口袋裏掏出筆紙,寫下裴隊的聯系方式,折了折塞到門口的地毯下面,确保這張紙不會丢失,随後敲了敲門,“姑娘,我把電話留在你地毯下面了,這是監察處二隊的裴禮隊長的聯系方式,等你想要提供線索的時候就打這個電話,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全。”

門內的何可清這會兒正心亂如麻,她沒有離開玄關,只是靠在門上,心髒跳動亂了節奏。

她試圖理清思緒,但恐慌、愧疚、懷疑各種情緒糾纏在一起,讓她不知道應該做什麽。

門外的老伯究竟是誰,監察處的人?他似乎拿不出身份證明。是和兇手一夥的嗎?故意詐她看她知不知道當天發生的事情,她剛才一定已經洩露了,會不會惹來殺身之禍,要不還是去外地躲躲呢。可她細想又覺得門外的老頭不向那天監視器裏看到的人一樣兇神惡煞,他身上有種讓人信賴的正氣。

過了一會兒,門外似乎沒有動靜了,何可清又打開監視器查看,确保樓道裏已經空無一人。

然後她再次打開了門,掀起門前的地毯,把那張寫有聯系方式的紙條拿了進來。

坐在電腦前,她還是在浏覽器上開始檢索監察處裴禮隊長和這串電話號碼。紙條上寫的號碼和監察處官方張貼的信息一致,這讓她稍稍感到安心了一些。

她目光落在角落裏的保險箱上,那裏面正存放着至關重要的證據。想到這裏,她攥着紙條的手指不自覺捏緊,眉頭間蹙出一條“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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