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苦澀
苦澀
“據說這徐家有個世世代代祖傳下來的寶貝,能夠扭轉乾坤,保他們後人不受侵擾。可誰曾想,也就是這樣一個東西,被那王二盯上了,他以為可以救他那病入膏肓的母親,所以打起了這般主意。本是能保護他們的東西,結果卻反而害了這個家,唉。”白禮仁說。
“你說這寶貝被人偷了去,花這麽大的代價,結果母親還救不回,這王二是傻子嗎?即便救回,也讓他母親過上颠沛流離的生活,這估計也不是他母親所願。”許小悠說。
白禮仁點頭,說:“你這想得和我不謀而合,我也覺得這事有問題,所以偷偷去調查了一下這王二的過往。這王二平時沉默寡言,不是一個會和人計較的人,有時候也是能幫就幫,所以發生這樣的事,大家都很驚訝。”
許小悠扶額,古代的人們信息不發達,所以經常用自己主觀的意識去判斷各種事,但在現代大家通過各種案例,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各種可能性因素。她說:“這人看不出來的,有時候一個老好人,可能內心早就起了歹意,只需要一個契機就能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更何況這件事還能救他的母親,估計這事他幹的出來。”
白禮仁看着她,有種你怎麽是這樣的人的意思。
他說:“所以你也認定他就是兇手了?”
許小悠說:“不好說,但是基本可以确定是他。如果你沒有找到別的線索的話,他是跑不離了。”
白禮仁很生氣,如果許小悠沒有猜錯的話,這白禮仁八成是有備而來,也就是說他早就确定了他心目中真正的殺人兇手,這次過來就是為了要找出那人的罪證,将他繩之以法的,不過出乎他意料的事,在他還未收集完所有證據的時候,官府就找到了兇手,這樣他的行動就不得不擱置。
許小悠說:“白禮仁,你別沖動,這事如果真和你想的一樣,那麽困難的程度将遠遠超出你的想象,所以聽我話,放棄這件事,趕緊回家,等到你有能力保護好你自己了,再把這件事翻案。”
白禮仁本就有些急躁,這會兒聽見許小悠這麽說,竟覺得找到了知己。她也覺得這事可能另有隐情嗎?
“就是這世上像你們這樣的人太多了,所以才有那麽多本可能翻案的冤假錯案得不到公正的對待。”白禮仁說。
許小悠嘆氣,她擡頭看向白禮仁說:“希望你十年後還能保持這樣的初心。我先走了,我姐姐還在外面等我。”說完,許小悠就打算跳下馬車準備回家。
不過就在她即将往下跳的時候,她轉過頭來問了白禮仁一個問題,她說:“你說那寶貝,被王二的母親吃進去了沒有?”
白禮仁一愣,說:“我都不覺得他是殺人兇手,又怎麽會認為他母親會吃了這東西?”
許小悠點頭,說:“也是,他母親要是吃了,興許也不會死。不過你說,那東西會藏在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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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這東西會有長生不老的作用,誰又會想吃到這個東西呢?
兩人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立刻就說:“肯定是被其中一個人給吃進肚子裏了,所以官府才會讓人擡去寺廟,等把這些屍體全部燒掉之後,拿出寶貝,自然就順理成章的送到真正的主謀手上。
許小悠點頭,她說:“不錯,那還等在這裏幹嘛?我們快去。”
白禮仁問:“你怎麽又同意我這麽做了,不怕危險嗎?”
許小悠心想,這寶貝既然這麽神奇,說不定就是能讓她回去的神器呢,那她幹嘛不去一看究竟?
“怕啊,但是你剛才都把我說成這樣了,我還不做點什麽,是不是也太沒用了些。”
許小悠說。
白禮仁笑,沒說話。
許小悠說:“你安排人把我姐姐送走,我一個人回去。我怕有危險,不想連累她。”
白禮仁說:“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有危險的。”說完,便囑咐下人,讓他們再趕緊找一匹馬車過來。
許小悠說:“那好,你去做準備,我先去和我姐姐交代一聲,然後立刻啓程回去,他們以為我是小姑娘,是不會引起他們懷疑的。”
白禮仁點頭。
許小悠就下了車,來到了許婧的馬車上。她說:“姐姐,我還有點事,需要再回去一趟寺廟。你先回去,不要擔心我。”
許婧很着急,說:“阿媛,你說的是什麽話,我和你一同出來的,我回去了,你沒回去,爹和大娘還會放過我嗎?”
許小悠說:“姐姐,我去去就回,不會出什麽事的。”
許婧不答應,她覺得今天這事太奇怪了,先是許媛跟白少爺去了另一輛馬車談事,然後又想回那寺廟。要是別的時候回去,她保證不會多想,可阿媛也不想想,他們就是因為寺廟現在不太平才出來的。那她現在又說要回去幹嘛?
“不行,我說什麽我不能讓你離開。”許婧執意要求,許小悠只能作罷,她說:“好,姐姐,那你随我一同前去,但你此行只管跟着我,一句話也不要說,好嗎?”
許婧點點頭,然後問:“非去不可嗎?那裏那麽可怕,是什麽東西掉了?”
早就知道許婧會有這樣的疑惑,所以許小悠在上馬車之前就把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給摘了下來。
她說:“玉佩,那塊玉佩我不小心掉了,我得回去找找。”
許婧驚呼,一想到是那塊貴重的玉佩,便說:“找,找,一定得回去找。”
許小悠笑,說:“姐姐,若是你找到了,這玉佩就給你。”
許婧說:“給我做什麽?我只不過是幫你在找。”
許小悠說:“那可能這玉佩就跟你有緣,給你也是理所應當。”
說完,兩人便啓程出發,連那輛多餘的馬車也省去了。
去到寺廟之後,廟裏的後院已經将屍體火化,正在進行清理工作。許婧當時就很嫌惡的撇過臉去,唯恐看到會做噩夢。而許小悠呢,她去找了主持,主持問她是不是還有什麽事,許小悠就說是自己東西掉了,想要回來找。
主持有些為難,說:“施主,現在這裏還沒有清理好,也不知道你的東西掉在了什麽地方,有沒有跟着被一起燒掉。”
許小悠說:“沒事,我在附近找找就好。”
主持見她們不介意,也就不便多說,随她們去。
許小悠捏着鼻子,開始帶着下人四處搜尋。
還別說,還真讓許小悠給翻出一件奇怪的東西出來。許小悠看着這東西就跟一遙控器一樣,很小,像是金屬做的,但奇怪的是它竟然沒有跟着木料燃燒而融化,所以掉到了最下邊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又或許是官府的人以為這寶物就應該是寶珠,即使看到了也肯定沒往心裏去。許小悠就樂了,這敢情是在這裏等着她呢,便悄悄的把東西給藏了起來。
趁着沒人,許小悠想趕緊離去,好好研究下這個遙控器的用法。所以她走到一個拐角,将那玉佩放在地上,然後故意叫許婧過來,說:“姐姐,這麽找也不是個辦法,若是再找不到,我也不想找了。”
許婧說:“再找找吧,要是爹娘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頓罵。”
許小悠說:“姐姐,要罵也是罵我,如果現在你幫我找到了,我就直接把玉佩送給你,因為是你冒着危險找過來的。”
許婧苦笑,一轉眼那眼珠子就亮了,她說:“你看那……那是什麽。”
她指着那個角落,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許小悠故作驚喜,說:“呀,是玉佩。”
兩人尋到了玉佩,當然是開心不已,許小悠更是将玉佩戴到了許婧的脖子上。
“妹妹,不開玩笑,姐姐受不起。”許婧推脫着。
許小悠說:“我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許婧沒轍,其實自己也挺喜歡這個玉佩的,覺得有了它,便可以和李泓更近一步。能戴一段時間就戴一段時間吧。想着等到家了再還給許媛,也就不再多說什麽。
既然玉佩找到了,許小悠當然要趕緊離開這裏。可是這時候突然闖進來一群人,像是比縣令派出來的人還要高一級。他們說:“這裏的人,一個也別想走。”
許婧害怕的躲在許小悠身後。
只聽見來人說:“我奉大理寺之命,
特來抓捕徐家滅門慘案的疑犯。”
大家都很驚訝,嫌犯不是抓捕歸案了嗎?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主持說:“這位大人,我們也都是照章辦事,縣太爺叮囑我們讓我們給這些人抄經念佛,希望能渡化他們去往極樂世界。我想這裏應該沒有大人要先的人。”
那人說:“經人舉報,那王二還有一名從犯在外潛逃,為得就是能拿到徐家的那個傳世之寶。今日他藏匿在這裏,定是要來找尋那寶貝的蹤跡。”
主持問:“這,這。”
主持看到兩個小姑娘被吓得直哭,趕緊替她們說情:“大人,這是兩個臨縣來的小施主,與本案并無瓜葛,求您放過她們吧,阿彌陀佛。”
那人聽完,就看了許小悠她們一眼,見她們害怕的直哭,便走過來對着手下的人說:“另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走一個。這兩人既然出現在這裏,自然也是被懷疑的對象。來人啊,搜身。”
許小悠萬萬沒想到,那幕後之人竟然在這裏等着他們呢,難道白禮仁已經被他們懷疑了嗎?這麽一想,不禁背後生出了一絲冷汗。
眼看着那些人朝她們慢慢逼近,許小悠就急中生智,說:“搜吧,我們行的正,坐的直,不怕他們懷疑。”
對面的人說:“小姑娘有膽魄,也挺識相,竟然這樣,那就多有得罪了。”
許小悠說:“且慢。”她制止住那人的行動,說,“我們是姑娘家,這麽衆目睽睽之下被人搜身,以後還要不要嫁人了?”
“姑娘,我們也是例行公事,沒有辦法。”
說完就開始對這兩姑娘動起手來。
許小悠一直拼命反抗,但奈何力量不夠,她皺眉,開始對來人說:“放肆!侯爺的兒媳在此,你們也敢胡來,不怕侯爺到時候找你們算賬嗎?”
衆人看着她,說:“侯爺的兒媳?就我所知,侯爺的公子今年還未娶妻吧?”
說完便笑了起來。
許小悠說:“是還未過門,不過她已經是侯爺家的人了,你們難道也敢動?”
為首的人說:“那是不敢動,請問是你們中間的誰?”
許小悠指着許婧,說:“她有侯爺親自贈與的玉佩。”
許婧看着自己的妹妹将她推了出來,大腦已是空白,不知道說什麽的她只好将脖子上的玉佩拿下來,說:“就是這塊。”
對方一看,上面果然有侯爺的專屬标記,便說:“既然是侯爺的兒媳,我們自然是不敢怠慢,即可放人吧。”
許婧連忙說道:“好,好,阿媛,我們趕緊走。”
但這時,許小悠拉住了她,說:“姐姐,我們既然亮明了身份,就不能臨陣脫逃,靠侯爺得救,還得給侯爺家贏回一個面子來。他們說我們是潛藏的要犯,如果我們走了,不是給侯爺落下把柄了?”
為首的說:“這位小姐多慮了,我們剛才也是例行公事,現在知道了,當然不會懷疑到你們,你們只管走吧。”
許小悠說:“不行,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你們找個老婆子來,給我們在房間裏搜身,若是真找出什麽來,我們自然是沒話說,任你們處置都可以,若是沒有,我們也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出去,不會丢侯爺家的面子。”
為首的沒法,見對方這麽肯定,就只好去尋了一個女人過來。請兩位小姐去客房。
沒過多久,女人出來,搖頭說沒有找到什麽。
為首的就急了。
在門口等着兩位姑娘。
這時,寺廟內又出現一批人。在場的人看後齊齊跪下。許婧許小悠趕忙出去,就看到白禮仁和一位長者站在最中間的位置。
衆人齊呼:“丞相大人。”
那長者就說:“今日之事,我已知曉,你辦事素來嚴謹,但你卻借此欺負婦孺,實在是令人不齒。來人啊,請那兩位姑娘出來。”
許小悠兩人被他們帶了出來,也給長者行了禮,說:“丞相大人,這位大人僅僅只是奉公辦事,并沒有對我們做什麽,懇請大人不要責罰于他。”
丞相說:“你是?”
許小悠說:“回禀大人,我和姐姐是臨縣許家的女兒,今日前來只是為了給父母燒香拜佛,祈求平安,并無其他。”
丞相說:“倒也是個孝順的孩子,今日之事,是他們錯怪你了,我替他們向你們陪個不是。”
許小悠說:“丞相寬厚,是我們百姓之福,既然如此,我們配合報案也是應該的。”
丞相點頭,說:“這侯爺的眼光真是不錯,連挑的人都這麽出色。”
許小悠跪下,說:“丞相大人,這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與我姐姐無關,希望您不要将此事傳揚出去。”
丞相說:“那是自然。”
許小悠說:“多謝大人了。”
她又跪拜了一次,擡頭便看到白禮仁看向自己的眼神。
白禮仁說:“大人,既然這樣,我們就別耽誤了,開始搜查吧?”
丞相點頭,白禮仁便命人開始向每個在場的人搜身。
結果可想而知,一無所獲。
心有餘悸的兩姐妹回了家,竟發現李泓已經在家裏等着他們了。
許婧幻想了許久的見面場景,沒想到卻是這麽的狼狽,自然是想了個借口,匆匆離去。
許小悠被父母問詢了幾遍,想了個借口交了差。去到院子的時候,看到李泓,便只好走了過去。
許小悠說:“泓哥哥,你怎麽過來了?”
李泓挑眉,說:“你不是前幾天給我寫了信?難道說,又是別人寫的?”
許小悠吐吐舌頭,說:“是我寫的。”
李泓說:“你讓我跟你姐姐寫信,我不怪你,你把我送你的玉佩給了別人,我也不怪你,我就想知道,你為什麽在人前,也不要這侯爺兒媳的身份,你到真就這麽讨厭我?”說這話的時候,他是似笑非笑看上去就像是在打趣一樣。
不過許小悠是知道他是有些生氣了。
“泓哥哥,謝謝你。”許小悠說。
李泓問:“謝我做什麽。”
許小悠說:“謝你陪丞相前來,替我化解危機。”
她怎麽會不知道,丞相來的這麽及時,并且提前知道了這麽多事,就是因為有李泓在身邊。但是因為當時她在場,李泓就不便出現,不然當時白禮仁的那個位置,站的就應該是他。
李泓說:“都是小事。”
許小悠說:“對不起,這事把你給牽涉其中了。”
李泓說:“我也是保護我的“未婚妻”,要是讓人知道她被人欺負了,我還沒有所行動,傳出去不是讓人笑話?”
許小悠笑:“還是泓哥哥最好,我待會一定會去告訴姐姐。”
李泓啞語,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回去了。”
許小悠問:“怎麽不多住些日子?”
李泓說:“這次過來也是想把白禮仁帶走,京城還有別的事,就不做停留了。”
許小悠說:“那祝泓哥哥一路順風。”
李泓的表情有些苦澀,聰明如她,又怎麽會聽不出來他的意思。可是即使是如此,許媛也沒打算去解釋什麽。
他說:“你保重,如果有什麽需要,就像以前那樣寫封信給我,能幫的,我一定會幫。”
許小悠聽他這麽說,早已是滿滿的感動,她的眼淚快要溢出來,在還未落下的時候,連忙甩頭道:“我才不需要泓哥哥幫忙呢,我以後肯定順順利利的,泓哥哥就照顧好自己吧。”
許小悠其實也知道李泓對自己的特殊,也能聽懂他這次的暗示。說實在的,他能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諒她,也算是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但是許小悠知道,他們之間沒可能啊,就是她拿到的這個遙控器是假的也就罷了。萬一是真的呢,她給了李泓希望,等她回去了李泓該怎麽辦?與其這樣,還不如現在就說明白了。
晚上許小悠徹夜未眠,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中浮現出李泓落寞的背影,她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他和許婧的事,她不想再去摻和了,随她們去吧。
至于她藏在身上的那個遙控器為什麽沒有被找到,那是因為她在情急之下,在發現遙控器的那一刻就把遙控器給藏到了一處安全的地方,她知道待會肯定會有人再來查一遍,為得就是怕廟裏的和尚會起什麽心思。結果還真被她給猜中了。
不過還是沒能讓她想明白的是,不過是一件小案,怎麽還會把位高權重的丞相大人給招來,李泓絕不會專門為此去請丞相,所以他們很有可能是路上遇到了。這事古怪,明天還是得去問問白禮仁,說不定他知道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