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節目錄
煙火不寂寞
于胭說出的話驚到了崔青青,她瞳孔放大,以為于胭還會像之前一樣對自己的話置之不理。
空氣凝滞,似乎能感受到電波湧動。
于胭在等趙冀舟一個反應,而他只在那邊沉默着。她隐約聽到細細簌簌的聲音,覺得他一定是聽到了,那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一石二鳥,崔青青和趙冀舟她一個都不想忍着。
不出兩秒,她聽到了他關門的聲音,趙冀舟微微啓唇,想問問是誰又惹她生氣了,可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電話被掐了。
他盯着手機,哂笑一聲,笑她脾氣還挺大,報複心也強。
于胭挂斷電話後,抱着胳膊看着崔青青。也許是剛剛被于胭嘲諷,也許是于胭剛剛的話尺度太大,她臉上一陣緋紅,嘲哳着說:“你有病吧,于胭。”
于胭挑了挑眼皮,悠哉地坐在椅子上,她指尖微點桌面,“我勸你管好你自己的嘴,他不是什麽好人,手段黑着呢。”
崔青青被吓得坐在床上,抻着脖子說:“你吓唬誰呢?現在是法治社會。”
于胭看她那個慫膽,突然笑了,心情也順暢了,複又窩到床上。
趙冀舟被挂斷電話後從書房出來,就撞上趙霁月好奇打量的眼神,她自在地攬住他的胳膊,“二哥,小嫂子真厲害。”
“厲害什麽?”
“旁人誰敢這麽跟你講話啊。”
剛剛他接電話的時候,趙霁月就坐在他身邊,把于胭的話一字不落全都聽見了。
當時她瞳孔放大,眨着眼睛默默對着趙冀舟豎起了個大拇指,用口型說:“小嫂子厲害啊!”
趙冀舟沒理她,默默走到書房關上門。
現在,看着她二哥臉色微沉,越發好奇剛剛在書房兩人說了什麽。
“你不敢?”趙冀舟反問。
“我敢是敢,但也分話題是吧。”趙霁月小心翼翼地說。她是他妹妹,怎麽可能說出剛剛于胭說的那些話?
趙霁月捏了捏他的胳膊,“好了,二哥,其實小嫂子說這些話你根本沒生氣對吧,你生氣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她捏了捏自己的臉,“你生氣的時候臉拉得比這還長。而且,小嫂子口不擇言,這麽生氣,明顯是你惹到人家了。”
趙冀舟沉默不言。
他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錯,她既然決定跟了他,那就應該守好本分和她那個深情款款的前男友斷幹淨。
“這樣,你把小嫂子的聯系方式給我,我幫你……”她組織了一下語言,“幫你看着她。”
趙霁月見他沒有反應,自作主張拿到了他的手機,通過于胭的手機號搜到了她的微信,發了好友申請。
于胭是在睡醒後才看到好友申請。
她一覺睡到下午,也許是因為把胸中那口悶氣出了,她睡得很安逸,醒了後神清氣爽。但現在坐在床上,越想越覺得自己太沖動了,她那話估計是惹到趙冀舟了。
不過惹了就惹了,她也沒後悔藥可吃,那就不管了。
于胭打開手機看到趙霁月的好友申請,她沒多想,加了好友後就把手機扔在了一旁,也沒和趙霁月打招呼。
對于胭而言,加趙霁月的微信完全是為了面兒上好看,她總不能奢望自己和他妹妹處得情比金堅。
想想就好笑。
于胭穿着拖鞋拿着洗漱用品去公共水房洗漱,途中也遇到了一兩個同學。她們倒沒有像崔青青那樣把話放在明面上對她指指點點,但見到她時探究的眼神也已經表明了她們的立場。
于胭指尖撚着洗面奶,聳肩輕笑了下。
這個結果她已經早就料定了,從她接近趙冀舟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從今以後,估計大家提起她這個人,腦海裏不會再蹦出什麽好詞。
也許在這一刻起,她真正地和曾經的世界完完全全決裂。
宿舍樓老舊,一進公共水房就覺得潮濕感席面而來,盥洗池裏三三兩兩放着幾個盆子。
于胭挑了個靠窗戶的位置,一邊擠牙膏,一邊擡頭看窗外的風景。窗外綠意點點,遠看有近看似無。微風拂過,靠近窗戶的柳樹枝随風袅袅浮動,她竟然看得失了神。
她想起小時候,每逢柳絮紛飛的時節,程豔娟總是帶着口罩捂得嚴嚴實實出門。她問為什麽要戴口罩,程豔娟告訴她說媽媽對柳絮過敏。
後來,于胭多多少少對柳絮都有些反感,總是覺得柳絮飄到臉上自己也發癢。
小時候她以為自己也對柳絮過敏,長大後才明白不過是心理作用罷了,因為她的皮膚不會像程豔娟那樣泛紅。
牆皮皲裂,突然滑落,砸在她腳下,于胭被吓得縮了下脖子,切斷了思緒,靜靜盯着那塊牆皮發呆。
于胭機械地刷牙,又想起了霍憲。
其實她心裏還是空落落的,半年前她開始提分手,即使她下了分手的決心,但她似乎知道霍憲會锲而不舍地找她。
她貪心、卑劣,竟然有些享受這種被人重視、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而現在,她和霍憲的關系像腳下那塊摔碎的牆皮,四分五裂。
于胭呆滞地漱口,洗臉,最後迷茫地回到宿舍,簡單化了妝背着包去教室。
她下午四點還有一門課。
從上大學以來,她為了賺錢找各種各樣的兼職,經常為了兼職翹課,績點也不斷往下滑。
而現在,手裏握着趙冀舟的那張卡,她好像不用再為了錢犯愁,但她也再也找不回剛入學時的心境了。
此刻坐在教室裏,于胭對一切都陌生,她提筆在書上勾勾畫畫,托着下巴聽老師講課,企圖跟上節奏。
人在專注做一件事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下課後,于胭才看到趙冀舟的消息,他說要過來接她。
于胭:【我晚上有事,可不可以改天?】
趙冀舟:【我在樓下。】
于胭嘆口氣,把書裝好,背着包出了教學樓,她一眼就看到停在綠化帶旁的車。
于胭沒有直接上車,她敲了敲窗戶,窗戶緩緩下降,趙冀舟面無表情的臉出現在眼前。
趙冀舟發現她化了淡妝,珠光眼影在殘陽餘晖的映襯下閃閃發光。她穿了件黑色寬松版襯衫,散着頭發。順着她的發絲往下看,襯衫上面的兩顆扣子沒系,隐隐約約透露着姣好的身材。
于胭胳膊放在車窗上,“我晚上真的有事。”
“什麽事?”他問。
“酒吧駐唱。”
“還缺錢?”趙冀舟懶散随意地問。
于胭搖了搖頭,她只是覺得有這麽一份靠自己勞動就能賺錢的工作心裏踏實。
而且,他們早晚都要散夥結束現在的關系,她又不可能一輩子都依靠他,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于胭沉默着,等着他松口。
趙冀舟輕笑,她每次一有求于他就開始裝乖,完全沒有了今早對他的豪橫樣子。
他說:“上車。”
于胭肩膀耷拉下來,拉開車門,把包扔在兩人中間垂下頭不看他。
車子緩緩發動,他微眯着眼盯着她,終于等到車子使出校園,她按捺不住擡起頭,出口的話讓宋疆跟着一顫。
“您打算怎麽折騰我?”
“折騰?”趙冀舟口中溢出這兩個字,他眼神坦蕩,似乎她說的話只是為了潑他髒水。
于胭抿了抿唇換了個詞,“您打算怎麽報複我?”
她覺得“報複”這個詞很形象,他們姑且不談今早那個裹着煙的吻,中午她電話裏說的那話也足夠張狂,挑釁着他,損了他的自尊,他這種人怎麽會輕易翻篇?
趙冀舟嘴角微挑,臉上沒有任何愠色,手攬住她的腰,“現在知道怕了?”
于胭僵硬着後背,“不怕。”
趙冀舟叫了聲宋疆,宋疆找了個地方把車停好,他人推開車門離開。
于胭透過窗戶看到宋疆漸行漸遠。
學校在郊區,附近的車倒是沒那麽多,可車影弛過間,于胭還是覺得心悸,想不出趙冀舟到底要做什麽。
車內的空氣凝滞,她偏過頭看着他。
趙冀舟攬住她往自己身邊靠了靠,摸了摸她的臉,在她毫無準備的時候碾住她的唇,撬開她的貝齒。
這是個令人情迷意亂的吻,于胭才知道接吻原來可以這麽熱烈,像是拼盡全力攀岩,刺激,心潮湧動,卻又吊着一口氣。
她手攥住他的手腕,嘤咛聲從口中溢出,掙紮着逃脫。可她的力氣抵不過他,緩緩敗北,慢慢屈服。
他在博弈中感受到她的服軟,變得溫柔起來,挑逗着她,讓她也享受。
于胭覺得全身像過電一般酥酥麻麻,直覺有些麻木,但她還是感覺到他的指尖探進她的襯衫。
她的包被半壓在剩下,書本露出紫色的一角。
一吻結束,于胭喘着粗氣,眸中水光潋滟,她低頭,看見自己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被扣好了。
她攏了攏頭發,看着他眼底很有深意的笑。
“我可以走了嗎?”
“吃飯了嗎?”
于胭扯謊點頭。
趙冀舟沒拆穿她的小把戲,給宋疆打了個電話,宋疆把車開到了一家餐館。
“梨湯,愛喝嗎?”
于胭盯着他幽深的眸子,“今天中午那事翻篇了?”他還有興致帶她來吃飯。
“你說翻篇就翻篇,而且,有些事不是得實踐之後才能證明‘行’與‘不行’這個問題?”
于胭看了眼菜單,“那你今早威脅我那件事也翻篇了。”
趙冀舟輕哂,覺得這姑娘越發有意思。
菜上的比較快,服務生擡手把梨湯倒在杯子裏,那杯子小得像是用來品茶的。
“嘗嘗?”趙冀舟說。
于胭輕抿了一口,聽到他說:“這個季節喝點兒梨湯好,清熱潤喉。”
“好喝嗎?”
于胭輕輕點頭,梨湯裏加了蜂蜜,很甜。
“對了,您妹妹加了我的微信。”
“嗯。”他擡手倒了杯梨湯,“任她去吧。”
“我就是和您說一下。”
“嗯,我過一陣子可能要去躺洛杉矶,到時候你要是無聊就讓她帶你玩兒,她沒比你小多少。”
于胭表面點頭,實則心中暗喜。他走之後,她就不用再見他了。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于胭連忙搖頭,“我還要上課。”她擡眼看他眼底的笑意,才反應過來他是在逗她。
這頓飯氛圍還算不錯,就像他們兩個說好的,讓這一天的事情翻篇,誰也不要去計較。
吃過飯,于胭看了眼時間,“我真的要去酒吧駐唱。”
“嗯,送你過去。”
到酒吧門口後,于胭迫不及待地背着包去推車門。
趙冀舟說:“等等。”
于胭覺得後背像過了電流,她很怕他突然反悔,心半吊着,微偏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