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禮物
第6章 禮物
待童憐出來，時間已經過去快一個時辰了。他不斷喘着氣，盡可能适應身上的痛楚，又在門口站了會兒，這才拖着疼痛不堪的身體，一點點挪回坤寧宮。
童憐到的時候，宮裏已經有人在找他了，看樣子似乎是季越身邊的小太監。
那小太監見了他，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立馬湊上前給童憐行了個禮：“小童公公您可算是回來了。”
童憐在自己腦海裏搜尋着他的名字，無果但也只能先将他扶起：“怎麽了？是小殿下出了什麽事兒麽？”
“七殿下方才醒了，見您不在立刻就要我們來找你，只是我們在坤寧宮裏找了好半晌，這才盼到您回來。”小太監一邊說着，一邊将童憐往小花園裏帶。
在看見童憐的時候，季越的眼睛瞬間亮了幾分，只是想起方才自己睡醒沒見着他，立刻扭過身子背對着他。
見季越生氣了，童憐忽略了身上的不适，跪下行禮道：“奴才童憐見過小殿下。”
顯然季越對童憐的态度并不歡喜，依舊背對着他，甚至小小地“哼”了一下。
哪怕他是宮中的皇子，但是先下也不過六七歲，再加上景帝和皇後的寵愛，是以也還沒學會如何掩藏自己的情緒。
童憐見狀揮了揮手，讓那個小太監先退下，而後也不顧季越的反應，自己站了起來，從一旁的梅樹上折下一枝紅梅：“小殿下。”
季越下意識轉頭，只是剛看見童憐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生氣便立刻轉了回去。而後他像是擔心童憐沒明白似的，氣呼呼地開口：“我還在生氣！”
“是，您還在生氣。”童憐應下随後将手中的紅梅遞給季越，“小殿下喜歡麽？”
季越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紅梅。那一段樹枝上零星散着幾個花骨朵兒。其中幾朵已經開了花，漏出裏頭嫩黃色的花蕊，而沒開的花苞上還載着幾簇雪花。
那句“喜歡”還沒來得及出口，童憐便将花枝收了回去，語氣中滿是遺憾：“看來小殿下不喜歡，那奴才還是丢了去吧。”
說着，他便将花枝移開，也不知是要丢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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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那抹色彩消失，季越立刻就急了，連忙起身道：“我喜歡的，你快給我！”
這話一脫口，季越順利拿到了花枝但是卻也失去了繼續生悶氣的權利。
好在七皇子殿下現在還沒那麽多心眼兒，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童憐套路了，滿心滿眼都是手裏的紅梅。
季越小心翼翼地将花骨朵兒上的雪花取下。只是還沒等到他看清手中的雪簇，那點兒雪花就已經化成了一灘水。
看着手中的雪花消失，季越不禁皺起了眉：“憐憐雪花不見了。”
“是的，小殿下。”見季越不再糾結他先前不在，童憐也稍稍松了口氣，“雪若是遇到了熱的東西，哪怕一點兒也會化成雪水。”
季越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而後很快就将這件事抛之腦後，伸手将花枝上開了的花兒摘了朵下來，随後朝着童憐招手道：“憐憐憐憐，你蹲下來點兒。”
看着季越手中的小花，童憐大致也知道了他要做什麽，只是卻也只能嘆口氣，然後微微欠身。
見童憐彎腰，季越開開心心地将手中的花別到了童憐耳畔，随後便退後了兩步，心滿意足地點頭道：“憐憐你真好看！”
季越說得不假。童憐皮膚本就白，哪怕耳邊別着朵紅花也不顯得娘氣，反而更襯他的膚色。
童憐彎腰道：“謝小殿下。”
雖然季越也不明白童憐在謝什麽，但是他卻因為童憐的這一聲道謝有些美滋滋的。他看着手中的紅梅，靈機一動：“憐憐你陪我去趟禦花園吧，我們去給母後采些花兒！”
“是。”
因為紅梅的花朵花梗并不長，而季越也只是松松垮垮地別在童憐的耳後，于是在童憐起身時那朵梅花微微動了動，險些從童憐耳後掉下來。
感覺到鬓邊的松動，童憐下意識擡手将那朵梅花扶正。
此時季越剛好仰頭，正巧看見童憐扶正了他別上去的紅花，臉上止不住揚起笑容，擡手握住了童憐的手：“憐憐我們快走！”
只是就這麽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讓童憐渾身一僵。
自入宮以來已經多久沒人會握自己的手了？
大抵也有七年了吧，或許還要更久些。
感受着來自另一個人的溫熱，童憐不禁用上幾分氣力，将季越的手整個包裹住。
也幸得此刻沒有旁人，若不然肯定是要說童憐這般不守規矩的。
冬日寒冷，若非真的閑來無事，又有幾個人願意冒着風跑去禦花園。不過這也便宜了童憐，好讓他一路牽着季越走去禦花園。
相較于坤寧宮，禦花園的梅花品種可了多不少，光是看顏色季越便有些眼花缭亂，更不要說從那麽多樹上，選一枝一節折下。
季越拉着童憐在梅花叢中繞了一圈又一圈，過了好一會兒還是沒下定決心。
他一手握着童憐采來送給他的紅梅，一手抓着童憐的手，走了兩圈便忍不住皺眉抱怨：“以前我怎麽沒覺得禦花園中有這麽多梅花？”
童憐道：“因為以前小殿下并不需要從這些花裏頭擇出一枝最好看的。”
季越點頭，只是剛點完頭，他便開口：“憐憐你幫幫我。幫我選幾枝吧。”說着他将另一只手緊攥着的花枝微微舉高，“要像這枝一樣好看的！要有雪花的！”
其實季越手中的花也是童憐随手摘來的，剛好湊巧地季越也喜歡而已。然而現在他卻說要找一枝像那枝一樣好看的……
童憐拉着季越在樹叢間游走，沒多久便再一棵臘梅樹下站定，他蹲下身指着面前的那棵樹開口道：“小殿下就這棵樹好麽？”
季越将它上下打量了好一會兒，這才點頭：“好，憐憐你抱我！我想摘那枝！”
雖說童憐也不知季越說的是哪枝，但是卻還是點頭，彎腰将季越抱了起來。在護着他不被樹枝劃傷的同時，讓自己離樹枝更近些，好讓季越能折下他想要的花枝。
然而原先已經好了不少的，方才新添上的傷痕卻在此時隐隐作痛。
童憐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卻不敢随便亂動生怕自己抱着的小皇子會一不小心栽倒在雪地裏。
也不知在童憐煎熬了多久之後，季越總算是折下了他心儀的花枝。原先他是想拍拍童憐的肩膀，好讓他放他下來的，只是現在他一手一枝花，一時間竟不知應該怎麽辦。
好在童憐及時發現了季越的難處，在他開口之前就将季越抱到了地上。他輕輕拂去季越領口的落雪開口道：“若是小殿下想讓奴才做什麽，直接同奴才說便是。”
聽後季越點頭，很快就将童憐方才說的話運用起來。只見季越低頭在兩只手上的花中猶豫了一下，最終将他剛折下的臘梅遞了過去：“憐憐你先幫我拿着。”
待童憐結果，季越便将紅梅換了只手拿，而後跑到童憐另一側，牽起了他空閑的那只手：“走！我們回宮去把梅花送給母後！”
于是季越便一路牽着童憐回到了坤寧宮，一直到快進殿門時，童憐說着不合規矩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了童憐的手，接過他速來是那枝臘梅。
“這是跑哪兒去了，現在才回來？先前我派人去找你，竟然還沒找到。”見季越朝他跑去，方才還面色淡淡的皇後立刻展開了笑顏，而後吩咐身邊的宮女倒杯熱水去。
季越跑到皇後身前還有四五步路的時候便停了下來，像模像樣地朝皇後行了個禮：“兒臣給母後請安了。”
皇後忍俊不禁：“來母後身邊，和母後說說午睡睡醒後你都去做什麽去了？”
“越兒去給母後折臘梅去了！”說着，季越将自己左手緊攥着的那個花枝遞到皇後面前，興沖沖道，“憐憐陪越兒去禦花園了，在哪兒找了枝最好看的梅花打算送給母後！”
皇後笑着從季越手中接過梅花，看着手中的樹枝開口：“喲，這瞧着确實好看。”說完她從宮女手中接過杯盞，又吩咐她那個花瓶過來，好把季越帶回來的臘梅養起來。
做完這些，皇後不由将視線轉移到季越的另一只手上，開口問道：“越兒另一只手上的紅梅是準備給誰的？你父皇麽？”
原先皇後還覺得自己的猜測不錯，只是令她意外的是，季越果斷地搖頭道：“不是。”
許也是覺得自己說得太過幹脆，季越解釋道：“這是憐憐送給越兒的。”
被季越這麽一提，皇後才好似後知後覺得反應過來，現在季越身邊的是那個叫童憐的小太監。
她臉上的笑意立刻淡了幾分。
見狀，季越還沒搞清楚怎麽了，童憐便低着頭朝皇後行禮。
此時童憐站在皇後一側，她剛好能看見童憐鬓邊的那一朵紅梅。見此，她微微皺眉但也沒說什麽，只是轉移了話口，說禦膳房新做了些點心，讓下人拿來給季越嘗嘗。
雖說心中有些疑惑，但季越也只母後不會直接同自己說，于是便點頭應下準備晚些時候，直接去問童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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