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罰跪
第7章 罰跪
若不說景帝也看中小皇子呢?當夜他便是來坤寧宮用的晚膳,進門時還誇贊了季越折來的臘梅。
景帝:“越兒母後有梅花,你可有給父皇采啊?”
景帝話音剛落,季越立刻放下了筷子,迅速将視線轉移到了花瓶中的紅梅之上。
原先景帝還只是說着玩鬧的,可見季越反應這麽大反而來了興趣,随着他的視線看見了花瓶中格外突兀的那枝紅梅。即使看出了季越眼底的緊張,但是景帝卻還是故意道:“那枝紅梅可是越兒送給父皇的?”
只是,季越可聽不出景帝語氣中那似是而非的打趣,直接将它當了真,立刻放下碗筷準備下桌,好将那枝紅梅牢牢抱在懷中:“禦花園中那麽多梅花,父皇怎麽偏偏來搶我的?”
景帝挑眉,似是和季越較起了真兒:“這禦花園中梅花如此多,怎的越兒偏偏不願将你折來的這枝送給父皇?”
季越也沒想到景帝會拿他的話來堵自己,一時間沒了主意,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皇後。
接受到季越的求助,皇後放下手中的筷子嘆了口氣:“陛下您都多大,還和越兒計較?”
“若是他說清楚為什麽寶貝那枝梅花,明日也肯折一支給我,那朕便不計較了。”景帝道。
季越撇嘴:“這是憐憐送我的,若是父皇喜歡,我明日再去禦花園給您摘。”
聽了季越的回答,景帝面上的是說了聲“好”,只是在季越乖乖放下花瓶,回到桌上的空擋,景帝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童憐。
對此,童憐只當不知。
用完膳,季越立刻跳下飯桌,像模像樣地朝着兩人行了個禮,而後讓童憐将紅梅拿上,頭也不回地跑了。
“鳶兒你說越兒是否有些太依賴童憐了。”見季越離開,景帝一邊說着一邊夾了一筷子去了皮的魚肉放在皇後碗中。
鳶兒是皇後的閨名,只是自從入了宮,便鮮少有人再喚了。
Advertisement
聽到久違的稱呼,哪怕是皇後也是一愣。她自然是知曉景帝的疑慮的,只是從現在看來童憐并無報仇之心,先前是她将童憐要來放在季越身側侍候的,現下又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将人打發走?
雖說童憐只是一個奴才,只聽從命令便是。但季越怎可能願意?
皇後嘆了口氣,看着手中的銀箸緩緩道:“那童憐畢竟救過越兒的性命,越兒信任他也并非全無原因。”
“只是……”景帝還想說什麽,然而他甚至沒能說完就收到了皇後的眼刀:“若是你這麽放心不下,等明年開了春,将越兒也送去尚書房便是。”
雖說現在季越也才不過六歲,但景帝子嗣單薄,季越也沒什麽同齡的玩伴,早些去書房上學倒也不是問題。
景帝茅塞頓開:“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只是……”伺候太監歸伺候太監,皇子伴讀可不能也由童憐一并擔了。
“明日朕便派人去将大臣的幼子帶來宮裏,讓越兒自己挑選伴讀。”
景帝同皇後在屋內說着話,可他們卻不知原先已經說了回屋的季越殺了個回馬槍,在離開了皇後的寝宮後竟悄悄溜了回來。
聽着他們的對話,季越不禁皺眉:“憐憐我不想去聽課,也不想選什麽伴讀。我明日便去同父皇說,就你陪着我可好?”
皇子能任性,但是季越可能不行。
更何況雖說帝後都沒明說,但就兩人的一聲特地詢問,景帝的那一個眼神,童憐就已經知曉了分寸。
他畢竟只是罪臣之子。
于是,幾乎待季越話音剛落,童憐便立刻跪了下去:“小殿下不可。”
季越也是被童憐吓了一跳,他下意識想将童憐從地上拉起來,可童憐卻故意躲開。
“憐憐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季越說着再次上前。
只是他終究只是個孩子,哪怕童憐現在也只是少年,哪怕他已經用了全力,童憐卻依舊紋絲未動。
見狀,季越不禁有些生氣:“憐憐你若是再不起來我可就不理你了!”
雖說這只是孩子氣的話,但是卻也逗笑了童憐。
童憐淺笑着擡頭:“小殿下童憐終究只是奴才而已。”
季越有些不懂,依舊皺着眉看着他。
不過童憐本也不覺得季越能明白,只是微微嘆氣,哄道:“小殿下是皇嗣,是往後要做奴才的依仗的,自然不能再繼續玩鬧了。”
這下季越聽懂了,但他還是有些不悅:“那去聽學,我不要伴讀可好?”
要知道伴讀可是未來皇子的最大助力。不光要與皇子年齡相仿,更要學會審視局面,合理運用手中的權勢。
童憐知道伴讀有多重要,自然不可能答應。只是他沒想到的是,他拒絕的話剛剛出口,季越便徹底耍起了小性子。
再繼續跪是不可能了,看着氣呼呼地走遠的小皇子,童憐嘆出一口濁氣,只好先起身去将人哄高興了。
可哪知季越一看見童憐,嘴巴便撅了起來,一臉不樂意搭理人的模樣:“你剛才不樂意跪着麽,那你便繼續跪在這裏好了。”
季越現在走的是一條鋪着鵝卵石的小道,四周是郁郁蔥蔥的青竹,葉片上還挂着些許雪粒。當有風吹過時,葉片上的小雪粒便會被微風拂下,或滴在路過的人的腦袋上,或落在鵝卵石上。
毫不誇張地說,若是在這兒跪上小半個時辰,別說跪在鵝卵石上疼,怕是石頭縫間的涼氣冒上來,都能直接冷進骨子裏。
“小殿下想讓奴才跪在這兒?”童憐反問。
此時的季越還在氣頭上,當即點下了腦袋:“跪!待我晚上要睡覺時你再回我屋伺候!”
“是,奴才謝七皇子恩。”
在童憐跪下的時候,季越也楞了。他以為童憐能聽懂這不過是他的氣話,而後繼續遷就自己,但是他沒想到童憐竟然會真的下跪。
聽着他方才說的那一句“七皇子恩”,季越只覺得心裏不痛快極了,可命令才剛下呢,現在就讓他起來,可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臉麽?
若不說季越是皇後生的呢,在這些地方他的性子和皇後可宛若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十足十的好面子。
只是童憐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季越在原地站了會兒,似乎是想要等童憐反悔和自己求情,好讓自己能順着臺階下去,領着他一起回屋。
然而季越是站在原地等了又等,等到自己腳底都有些發酸了,依舊沒等到童憐的一句服軟。
見季越肯離開,童憐不禁嘆了口氣。可季越終究是失望了,即使等了許久,他依舊沒聽到童憐的服軟。
童憐說:“夜露深重,小殿下風寒初愈,還是早些回房罷。若是再染上風寒,怕是會難受許久。”
這話一出,季越剛剛已經消了一半的怒意便重新燃了起來。這下他也不顧童憐是他的什麽救命恩人了,一咬牙一跺腳放了句狠話便離開了。
看着季越逐漸走遠,童憐莫得松了口氣,只是即使沒人“盯着”他了,他卻依舊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腰杆直挺。若是只看他這模樣,怕是沒什麽人會将現在的他同受罰聯系到一起。
随着時間一點點推移,夜逐漸深了。風呼嘯而過,像是想給季越出氣似的,将葉片上的雪籽全部卷了下來。
它們有得落在童憐的腦袋上,有的落在他的肩膀上,但更多的是落在他的腿邊。而後它們又被熱意不顯的衣料吸收,等下一場風來的時候好送他一份大禮。
涼意一縷縷地透過衣料滲入童憐的身體,進入童憐的骨頭,就好像有個調皮的小人兒,拿着一把小榔頭,攏着些許小釘子,将釘子一點點敲入他的骨縫之間。
此時的童憐已經閉氣了雙眼,就連牙關都開始不停地打顫。
上次這般冷,還是在将小殿下從湖水中救起來的時候了。
童憐苦中作樂地想。只是沒想一會兒,他就開始思考,應當怎麽勸說季越,好讓他同意明日選個符合他身份的皇子伴讀。
可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童憐便恍惚覺得有人在不遠處叫喚他的名字。他費力地睜開雙眼,而後又将它們眯起,好看清來的人是誰。
“小童公公,你說你這是何苦呢?”林祥一邊說着,一邊給童憐罩了件厚實的鬥篷,“七殿下也是在氣頭上,你稍微給服個軟不就行了,怎麽還在這兒跪了這麽久。淨遭罪。”
童憐顫抖着從林祥手中接過湯婆子,在他的攙扶下勉強起身:“是小殿下叫你來的麽?”
即使裹了鬥篷,捧着湯婆子,但是童憐畢竟在石子路上跪了那麽久,說話的時候不免有些吃力。
聽了童憐的話,林祥又是嘆了口氣:“可不是麽?七殿下說今夜你先別伺候了,回了房裏先用熱水敷敷,我去給你請個太醫來瞧瞧。”
童憐搖頭婉拒:“你先将我攙去小殿下那兒吧。”
“哎喲小童公公,你現在身上一身寒氣,萬一染七殿下身上了,若是皇上或者皇後娘娘問起來,你我可都不好交代啊。”
童憐執意道:“你将我扶去小殿下房門口就好。”
作者有話說:
(qian)努(fang)力(bai)(ji)讓朝朝成為病美人!
然後就是,這個禮拜會連更大概四章,就當做給大家的聖誕禮物吧~
快誇我,孩子想要評論和海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