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親近

第10章 親近

雖說這一次的風寒不如先前下水那次嚴重,只是或許是因為之前便沒有養好,再加上膝蓋上的傷隐約有了些發炎的樣子,童憐這次反反複複病了十餘天才完全好全。

等他重新出現在季越面前的時候,也過去了快小半個月了。

“憐憐,你為什麽這麽長時間都不來找我?”季越皺着眉,手裏閑不住地扯着臘梅的花瓣。

童憐見狀也不上前阻止,只是靜靜地等着季越撒完氣,随後才從懷中取了帕子,仔細将季越手上的花瓣枝葉擦幹淨:“前些日子奴才一直病着。沒能好全怎敢來小殿下面前晃悠?且不說擔心傳染了小殿下,若是惹得殿下愧疚,那便更是奴才的不是了。”

正如童憐所說的那樣,在他養病的時候,季越時常會問林祥,如果那天他沒和童憐發生分歧,抑或者脾氣好些,是不是童憐就不會病那麽久了。

林祥雖然聽了景帝的吩咐,盡可能不要在季越面前提起童憐,但是季越自己說的他作為奴才自然也回避不得。只是林祥的嘴皮子可沒童憐那麽能說,哪怕想要安慰卻往往引得季越更加懊悔。

“可是……”季越有些猶豫。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完,童憐便退開兩步輕笑道:“皇後娘娘剛剛讓木瓊姑姑送了些點心過來,可要奴才給您拿過來?”

季越年紀雖小卻也不傻,見了童憐的反應也知道他不願意再說那件事,也只能點了點頭,獨自一人生悶氣。

于是童憐端着點心進來的時候,所看見的便是雙手交叉抱着環,一臉氣鼓鼓的小殿下。

他有些想笑,但是想到在一旁的林祥,立刻斂下眼簾,畢恭畢敬地将點心從食盒中端了出來,放在季越的面前。

原本季越還想着童憐可能會過來哄哄自己,可童憐在擺好了吃食後朝他欠了欠身,便退到了一旁。

雖然這也算不上什麽大事,可季越偏覺得有幾分委屈。覺得季越就是生了自己的氣,這才和他疏離了這麽多。

他憤憤然地吃完點心,在童憐收拾東西準備送還給小廚房的時候,季越突然開口:“童憐你來給我講故事,讓林祥去送吧。”

聽了季越的話,童憐的手微微一頓。其實他也大致猜到了季越要做什麽。不過正巧自己也有些事情必須要和季越說,于是便直接順水推舟,收回了手彎腰說了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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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童憐知道,林祥卻只能在心裏幹着急。

按照景帝的吩咐,他的任務是代替童憐成為七皇子身邊的貼身太監,哪怕不做不到也要一直跟着季越。

這件事在童憐生病時林祥一直做得很好,就在他覺得自己可以一直那樣的時候,童憐的病好了,而季越竟然直接将他忽略了過去。

林祥心中有些許不平,但是卻也沒膽子直接提出抗議。看着童憐十分熟練地從床邊的暗格中取出書冊,林祥氣得差點磨牙,但面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只能乖乖拎着食盒離開。

等确定林祥離開了,童憐念書的聲音也逐漸小了下去,一直到後來幹脆直接停了。

“憐憐你怎麽不繼續讀了?”季越扯了扯童憐的袖子問。

童憐放下書冊反問:“小殿下讓奴才留下來,應當也不只是想聽奴才給您念書吧?”

見童憐輕易識破,季越渾身一僵下意識想反駁:“誰……誰說的?本殿下就是想聽書。”

“那叫林祥來念也是一樣的。”

季越皺眉,看他的模樣,似乎是真的讓林祥給他念過:“林祥的聲音沒有憐憐的好聽。而且他常常念不對字,有好些字還是我同他說的。”

童憐聽後點頭,于是再一次拿起了書冊,準備繼續念下去。只是這一次卻是季越将他攔了下來。童憐扭頭,用略帶疑惑的眼神看向季越。

七皇子猶豫了好半晌,憋得自己臉都快紅了,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終于忍不住在童憐地注視下開口:“憐憐,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這下反倒是童憐有點兒驚訝了:“小殿下怎麽會這麽想?”

第一句話都已經說了,後面的也就沒有那麽難出口了。季越皺眉道:“因為憐憐這幾日都沒來找過我。哪怕我想去你房裏找你,林祥也會把我攔下來,說是你不想見我。”

季越來找自己童憐也并非完全不知。只是一來景帝肯定不會允許季越與自己關系太好,二來也是真的擔心自己将病氣染給季越。于是哪怕自己并沒有說“不想見他”之類的話,在林祥在房門外這麽說的時候,童憐也沒有反駁。

季越說完等了會兒,見童憐并沒有反駁自己的話,于是便以為童憐是真的不想見自己,一時間更加委屈了。

委屈連帶着先前的愧疚一起在他心頭萦繞,眼眶中竟然不自覺蓄滿了淚水。

童憐也沒想到,自己只是走神了一小會兒,季越竟然會忍不住掉金豆子。

也是這一刻他才再一次想起,季越在怎麽樣也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會愧疚,會委屈,會不高興,會和信賴的人撒嬌。而自己或許也是因為那一次救了他,所以被歸入了七皇子信任的那一類人中。

童憐嘆了口氣,輕柔地用帕子擦去季越眼角的淚珠。此刻的童憐完全忘了自己六歲的時候已經學會了不少事情,不光能幫他阿娘熬一貼藥,甚至可以踩着小板凳去燒一份簡單的炒菜。

“奴才……”童憐的自稱剛剛出口,便不由一頓,想了想而後重新開口,“我并不讨厭小殿下。只是在這宮中有些事,是哪怕想做也不能去做的。”

“比如呢?”季越吸了吸鼻子,語氣哽咽道。

童憐說:“比如和小殿下太過親近。”

季越不太懂童憐的意思,正想讓他和自己解釋一下,但是童憐卻只是笑着做了個噤聲的表情:“今天的話,小殿下就當做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可好?”

“好。”

季越剛點頭答應完,但很快就又忍不住說:“那憐憐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我們不能太過親近啊?”

感覺林祥估計快要回來了,于是童憐也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待以後有時間了,我再同小殿下解釋好麽?”

季越還想說什麽,只是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門就被敲響了。

回想着剛剛童憐和自己說過的話,季越立刻捂住了嘴,等敲門聲再次響起了時候,他才想起來屋外的人可能是誰,朝童憐揮了揮手,讓他去開門。

因為童憐的話,季越接下來都沒怎麽給他好臉色,有什麽事兒基本也都是讓林祥去做的。在一旁的林祥,看着季越對童憐的嫌棄,心中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兒,只是他沒有意識到的是,季越每次讓自己做的事基本都要跑到各個地方,只有童憐一直待在季越的身旁。

夜裏,等季越睡下了,童憐和林祥洗漱完也回到了房中。

“童憐你有沒有覺得今天七皇子有些……怪怪的?”林祥一邊說,一邊自以為小心地打量着童憐的神色。

只是童憐面上的表情絲毫不變,甚至從櫃中去了一小瓶白色的藥膏,撩起褲管開始給自己的膝蓋上藥。

此時,他的膝蓋有些隐隐作痛,想來明天哪怕沒有下雨也會下一場大雪吧。

見童憐不回答,林祥只覺得他也在思考季越态度的變化。想着白天的場景,林祥更是故作大度地起身,走到童憐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七皇子年紀還小,或許只是因為你太久沒在他面前出現了,所以對你才冷淡了些。”

說完,他像是擔心童憐不相信似的,繼續道:“你要知道,我在福海還在的之後就已經陪着七殿下了,但是也一直到這兩天,七殿下才逐記住了我的名字,有事也會吩咐我去做。”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林祥有意無意地将重音放在了“這兩天”上面,比起安慰更像是一種無聲的炫耀。

看着林祥像一只好勝的公雞,逐漸擡起下巴俯視這他的模樣,童憐小小地反了白眼,視線不禁意落在了他雙腿之間的某個位置。

分明都已經是去了勢的人,但是卻依舊時常像想要和同類搶奪配偶的雄性似的,炫耀着自以為是的“厲害”。那模樣,就好像這一生活着,都只是為了受到別人的追捧。

然而童憐最是瞧不上這樣的人——認不清局面,剛愎自用,偏偏還覺得別人瞧不出他那一點兒本事,恨不得讓所有不如他的人跪地朝拜似的。

只是現在哪怕童憐再看不上林祥,表面上卻也不能展露絲毫。

也還在林祥足夠蠢,若不然他怎麽有機會讓季越至少在表面上逐漸疏離自己?

“槍打出頭鳥”并非全無道理。

現在景帝身體不錯,而季越又是皇後嫡出,景帝完全能撐到七皇子長大,而後再考慮是退居幕後,還是在那個位置上待到死。

而未來太子,甚至于未來帝王身邊的貼身太監,不管是誰也輪不上林祥。

作者有話說:

日更短暫結束~一月開始連更五天!(一次體驗券)

今天有人問我,聖誕節是怎麽過的,我沉默了一會兒……和我的稿子過的(強顏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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