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午宴
第12章 午宴
雖是皇後說的是讓童憐陪她參加宴會,但是童憐更多時候還是跟在季越身邊。
原本,季越是想和童憐耍耍脾氣的,但是在注意到皇後時不時再往自己這兒看,再加上先前答應過童憐的話季越也就歇了這份心思。不能去搭理童憐,于是季越便轉頭走到皇後身邊,握住她的手小聲問:“母後是大哥回來了,父皇才給他辦宴的麽?”
只是此時皇後的臉上絲毫沒有即将見到大兒子的喜悅,哪怕是笑着的面上也蓋着一層揮不去的愁容:“是啊,但是這次不止有子晉,還有幾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子晉是季桓的表字,而皇後口中的“客人”自然就是那幾位來談話的匈奴使節了。
雖然季越聽不懂這些繞繞彎彎,但是卻也或多或少在宮人口中聽到了些事情。他握着自己的小拳頭揮了揮,認真道:“母後不用擔心,大哥可厲害啦!他一定不會輸給其他人的!”
皇後像是被季越的話逗笑了,露出的笑容也多了幾分真心,她笑着蹲下身,伸手捏了捏季越的臉頰:“大哥厲害,那越兒呢?”
“越兒……”季越想了一會兒,随後鄭重其事道,“等明年越兒上了學堂,越兒就能變得很厲害啦!到時候大哥保護江山,越兒保護父皇和母後!”
聽見季越這麽說,別說是皇後,哪怕是身旁的木瓊也被吓了一跳:“七殿下,這話是誰教你的?”
季越也不知自己的一句話竟然令他們這麽震驚,幾乎是下意識地朝童憐看了一眼。
在注意到季越的視線的那一刻,童憐立刻往前站了一步:“回皇後娘娘,這句話是先前奴才和小殿下說起過的。也不知小殿下怎就将它記在了心裏。”
皇後皺眉問:“你先前是怎麽同七殿下說的?”
童憐回:“小殿下問過奴才,為什麽啓王每年都要遠赴北疆駐地,奴才說是為了守護南朝江山。”
童憐話音剛落,季越便立刻點頭道:“對,憐憐就是這麽說的!”
見季越這麽說,皇後也不再多說什麽,只是反問季越:“憐憐還說了什麽麽?”
季越想了想,而後道:“憐憐還說,大哥在邊疆就算想照顧父皇母後也做不到,所以越兒更要替大哥那份一起算上,這樣大哥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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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在季越說完的同時,季桓就從一旁的拐角處走了出來。此時的他穿着一身軟料長袍,遠遠望去不像是久經沙場的将軍,反倒像是個錦衣玉從中養出來的公子哥兒。只是當他走進,那種軍人獨有的氣質便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了。
“皇兄!”季越在看見季桓的那一瞬間,便立刻跑到他身邊牢牢地抱住了季桓的小腿。他擡着頭看向季桓時眼中仿佛有星光閃爍,“皇兄這次回來有給越兒帶小羊麽?”
季桓笑着輕拍了一下季越的腦袋,在看見弟弟的那一瞬間,先前的嚴肅一掃而空,臉上也帶着淡淡的笑意:“方才不還是叫大哥的麽?怎的就這麽一會兒工夫就成了‘皇兄’了?”
“那不一樣!”季越噘嘴道,說着用視線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季桓身邊的副将。
季桓哭笑不得:“這才多久,你就不認識榭之哥哥了?”
說完季桓便先不去理會季越,和沈榭之一起朝皇後行了個禮:“兒臣給母後請安了。”
“臣沈榭之給皇後娘娘請安了。”
沈榭之先前便是季桓的伴讀,後來甚至直接跟着季桓去了邊疆,所以皇後和他也算得上是熟悉。見着他們皇後也笑了:“這次回來可會在宮中過年?”
“若是談和順利,應當可以過完十五再回去。”季桓點頭,言語中竟是将北邊當成了第二個家。
不過季桓的回答顯然已經讓皇後很知足了,她笑着點了點頭:“挺好的,我們已經多久沒在一起過過元宵了。”
一旁站着的季越知道這會兒才接受,自家大哥身邊那個男人是沈榭之的事實,于是行為便更大膽了。
只見季越走到沈榭之身邊,拽了拽他的衣袖小聲詢問道:“榭之哥哥你們這次有給我帶小羊麽?上次你們離開時,還說過這次會給我帶其他好東西的。”
驟然被季越點到名,沈榭之不由笑道:“七殿下甚至都不記得臣是誰了,竟然還記得臣之前和您說過的話?”
一個“臣”,一個“您”将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得極遠,就好像他們之前根本不認識似的。
見沈榭之不承認,季越立婆文海棠廢文都在摳摳裙依五而爾七五貳八一刻便急了,皺着眉開始倒打一耙:“可誰讓你們這麽久都沒回來過,一回來就知道欺負我。”
原本沈榭之便是逗季越玩兒的,見他真的生氣也就不再裝模作樣,笑着俯身在他耳邊道:“等一會兒宴會結束了,我陪你去你大哥的府上挑好麽?”
聽了沈榭之的話,季越擡頭不禁看季桓。雖說季桓并沒有聽到沈榭之說了是麽,但是只看此時季越的舉動便能猜個七七八八,他暗暗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看季桓點頭,季越就差跳起來了,但是好在還算記得自己的身份,于是扭過頭十分矜傲地點了點頭,全當做是應允了。只是在點完頭之後,季越還是忍不住向沈榭之報以贊賞的眼神。
幾人在宮道上寒暄了這麽一會兒,眼看着宴會就要開始了,于是木瓊便在皇後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麽。皇後聽了微微點頭道:“時辰不早了我們走吧,若是讓匈奴世子等我們,未免有失禮數。”
皇後的話自然沒人反駁,一行人便這樣浩浩蕩蕩地朝保和殿去了。
看見皇後和季桓他們一起來,景帝有些吃驚:“朕剛還想去派人叫你們,卻不想你們竟然一起到了。”
他們給景帝行了個禮,随後皇後便走到景帝身旁的位置上坐下,笑道:“臣妾在來的路上恰巧遇上了子晉和榭之,稍微聊了幾句才過來,好在沒錯過時辰。”
景帝正準備開口,童正初便小聲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而後景帝臉上的喜色逐漸淡了下去,又過了幾息才道:“宣吧。”
就景帝停頓的那麽一會兒,童正初便大概明白了景帝的心思,他小聲應了聲“是”,随後便退了下去。
待他離開,坐在正位上的景帝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而後便重新展露笑顏,命身旁的小太監給自己倒了杯酒,朝着季桓與沈榭之舉杯道:“子晉、榭之,這幾年你們同邊疆的戰士辛苦了,這杯朕敬你們。”
景帝敬酒,兩人自然也不可能推辭,立刻從自己的位置上起身,舉杯齊道:“臣代邊塞數百萬将士,謝過陛下!”說完兩人便将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見他們如此,景帝龍顏大悅,一連說了三個好,而後感慨道:“有你們是我大南朝之幸。”
景帝剛剛說完,殿外便傳來一陣扯着嗓子的傳喚聲:“匈奴世子攜使臣觐見——”
聽見這聲,景帝對着季桓兩人微微點頭,示意他們可以坐下了,而後便好像方才敬酒的不是自己一般,一臉嚴肅地端坐在龍椅上。
不一會兒穿着一身匈奴服飾的五人便走進了正殿,朝景帝做了個匈奴人問好時的禮節,匈奴世子身旁的一個像胥開口道:“吾等見過南朝皇帝。”
景帝不滿皺眉,但還是顧及到而後的談話之事,于是便沒怎麽發作:“帶世子入座。”
“且慢。”
這句話并不是出自像胥之口,而是那位自從進殿便沒開過口的匈奴世子說的。
匈奴世子嗤笑一聲開口:“皆聽聞南朝為禮儀之邦,稱呼吾等為蠻夷。可今日一看,南朝到真不如吾等蠻夷。”
“匈奴世子何出此言?”景帝怒極反笑。
只是也不知這匈奴世子是真的有恃無恐,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見狀沒有絲毫擔憂:“吾等早在半炷香前便已候在殿外等待南朝皇帝召見,可到頭來你們着做主人的,反而讓我們在殿外吹着冷風。原來這就是禮儀之邦的待客之道?”
在說道“禮儀之邦”的時候,匈奴世子可謂是将展現得淋漓淋漓盡致。
然,在聽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景帝竟然抄起手邊的酒杯朝着身旁的童正初砸去:“狗奴才讓你去傳召世子使節進殿,你便是這麽做事的麽!”
被咋中的童正初見景帝發火,立刻跪地道:“皇上息怒,是奴才的失害得世子在子在殿外吹風,奴才……奴才該死。”
“罷了。”景帝探出一口濁氣,“童正初誤傳朕的旨意,罰兩個月的俸祿。”
見景帝歇火,童正初立馬道謝:“謝陛下開恩。”
景帝順勢道:“你先下去吧,今日便不用在朕身邊伺候了,省得世子見了你窩火。”
“是。”
在殿上的都是人精,也都知道童正初便是景帝的另一張嘴。更何況此時景帝也只是不痛不癢地罰了童正初的俸祿,根本算不得什麽懲罰。只是不管如何,這明面兒上責罰也責罰過了,就算匈奴世子真的心裏有氣,經這麽一出也只能将氣往肚裏咽。
作者有話說:
像胥就是古代的翻譯官,需要會六匈奴語才可被稱之為像胥(原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