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談和

第13章 談和

然而他們之間的這些繞繞彎彎季越卻是不知道的,他朝季桓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在接收到季越地注視後,季桓卻只是朝他笑了笑,随後做了一個噤聲的表情。

季越看得一頭霧水只好求助于自己身邊的童憐:“憐憐……明明是先前父皇……”

“小殿下慎言。”還沒等季越講話說完,童憐便皺眉小聲提醒。

被童憐這麽一說,季越立刻住了嘴,甚至用兩只手将自己的嘴捂上,只是雖說口不能言,但是他的眼中明晃晃地寫着三個字“為什麽”?

童憐也知,如果不滿足了季越的好奇心,接下來就有他好忙的了,于是也只能輕嘆一口氣,随後附到他耳邊輕聲說:“童公公幾乎是從陛下年幼時便一直侍奉其左右了,甚至可以說他是陛下的另一張嘴。他的意思做法,在一定程度上也就代表着陛下本身。”

說到這兒童憐停了一會兒,微微退開一點兒,見季越捂着嘴連點頭,于是便繼續小聲說:“在陛下停頓的那一會兒,童公公就知道陛下其實并不待見匈奴使節。于是他便‘自作主張’地拖了他們一會。陛下并沒有直說,殿上都沒人聽見更別說是遠在殿外的使節團了,于是哪怕匈奴世子不滿,陛下也只需要略微責罰童公公,輕飄飄接過便是。”

“可是,吃了啞巴虧的分明是他們,難道他們便不氣嗎?”聽到這兒,季越終于是忍不住了,他放下捂着嘴的手疑惑道。

童憐輕笑着回:“小殿下,匈奴人此番過來可是為了談和,因為這些小事耽誤了兩國談和可不值當。”

聽完童憐的解釋,季越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哦……”等他将方才童憐所說的話都消化完後,便重新展開笑容,對着童憐自豪道,“父皇和大哥都可厲害啦,我們一定會贏的!”

只是童憐顯然不可能和季越一樣樂觀。

之前他基本是在童正初身邊當差,對于朝堂上的一些并不算多重要的事情也都能聽一耳朵。這兩年江南雨多,莊稼的收成算不上好,再加上先帝晚年揮霍無度,在景帝剛剛登基的時候便一直在想辦法斂收財政,這兩年才勉強緩過來。而匈奴世子他們在剛剛吃了啞巴虧,接下來也一定會在談和的事宜上想辦法在南朝這兒挖點什麽走。

正如童憐所想的那樣,酒過三巡之後,匈奴世子突然起身:“南朝皇帝,我們此番前來可不單是為了來吃你們一頓酒的。”

此話一出,席間官員紛紛皺眉:匈奴世子這話說得,宛若南朝才是那個提出和談的一方似的。更別說他的話語之間甚至還帶上了幾分蔑視。

不過景帝畢竟是先讓他們吃了虧,雖說心底不悅卻也不可能就這麽擺在明面上:“哦?那世子不如先來說說,你們來我南朝談和都帶來了哪些籌碼。”

景帝說話的語氣中帶着幾分長輩的縱容,仿佛此刻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他國世子,反而是自家一個發了脾氣,想在爹娘那兒獲得注意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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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景帝的話,匈奴世子心裏怕不是想直接從侍衛手上奪走佩刀,直接将它架在景帝脖頸上。只是就在他氣得直磨牙的時候,他身邊的一個使臣突然用筷子輕擊着酒杯壁。

清脆的敲擊聲很快就讓匈奴世子回過了神。他冷哼一聲,直言道:“我匈奴願與南朝修百年之好,但前提是南朝皇帝願意将你的女兒嫁給我,并附糧草千石、黃金萬千并且下令允許我匈奴的商人來南朝售賣商品,以此作為聘禮。”

看着面前的匈奴世子,景帝咬牙切齒道,“還有呢?”

此刻的匈奴世子似乎完全看不出,正坐主位的景帝已經在發火的邊緣了,面上反而帶着幾分洋洋自得,就像是料定了景帝不可能拒絕自己提出的條件似的:“我族還要最北邊的兩座城池。”

“荒謬!”若是說在聽見糧草黃金的時候,景帝還能忍着怒意,那麽在他聽見匈奴世子此時補充的那個條件的時候,景帝便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拍桌怒道。

北邊的城池,那是多少邊疆戰士用自己的血與肉鑄成的抵禦匈奴的最後防線?多少南朝的将士用自己的性命一次次保住的南朝的邊界?

此番戰役結束時,南朝甚至略占上風,又是誰給匈奴的膽子,讓他們提出了這麽異想天開的“談和條款”!

“如巴特爾,是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在我南朝的皇宮中,在我南朝皇帝百官的面前如此大放厥詞!是真的覺得我南朝沒人了麽!”

在如巴特爾,也就是匈奴世子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季桓直接站了起來,“父皇依兒臣看,匈奴本就沒有談和的打算,派使臣前來也不過是為了給他們調養生息的時間罷了!”

聽完季桓的話,如巴特爾絲毫沒有生氣,反而笑着說:“我族将士從不懼戰,今年收成也尚可,只是不知再這麽打下去,南朝可否還能有喘息的餘地?”

“貍奴捉耗子時,哪怕是已經抓住了,也不會立刻将耗子吃了,反而會一次次将它放跑,而後再一次次将其抓回來,有時甚至會故意讓耗子覺得自己能跑掉。南朝的皇帝,你們覺得此時的戰況,我們雙方究竟誰是耗子,而誰又是貍奴呢?”

說完如巴特爾也不管此時自己是在誰的地盤,裝模作樣地向景帝行了個禮,随後便帶着勝利者的姿态朝他帶來的使臣打了個收拾,随後便離開了保和殿。

雖說童憐也預料到了匈奴世子可能獅子大開口,但是他怎麽也不可能想到,匈奴的胃口竟然這麽大。

俗話說,一口氣吃不成一個大胖子,而匈奴的所作所為卻像極了想将整個南朝一口氣全吃了。也不怕嘴張得太大,自己先厥過去了。

在聽完如巴特爾的話之後,整個宴會也就沒人能再吃下什麽東西了,哪怕是年歲最小的季越都有些惴惴不安。

“陛下匈奴人有些太過分了,不若先下就寫一份加急密令,讓在邊塞的将軍領命出征,殺他們個猝手不及!”沉默過後,一個大臣突然走出自己的席位,彎腰進谏。

景帝有些頭疼地揉着自己的眉心,深吸一口氣道:“談和是好事,邊塞打了這麽多年的仗,也是時候該讓将士們歇息一會兒了。”

沈榭之聽了景帝的話,心中大駭生怕景帝酒醉後直接同意了如巴特爾的要求,于是連忙起身走到景帝面前單膝下跪:“陛下,吾等并不畏戰!若是此時畏手畏腳可不正如了如巴特爾的意麽?!”

景帝又怎會不知?只是哪怕将士骁勇,邊塞的百姓呢?

談和的消息他們自然也是知曉的,若是貿然出兵,贏了自然是好的,可輸了最終受苦不還是百姓?皆是南朝的臉面又該往哪兒擱兒?

景帝嘆了口氣:“此事明日早朝時再議,使節那邊……子晉你和榭之去招待着吧。你們倆和匈奴鬥了這麽些年,對他們也了解些。”

見景帝都已經這麽說了,其餘人自然也沒辦法說什麽,季桓和沈榭之領命後,這次的宴會也就這麽匆匆結束了。

“憐憐。”就在回坤寧宮的路上,季越看着皇後滿面愁容,絲毫不見早上的欣喜,便忍不住伸手去牽童憐的手,“那個如……如特特,在大殿上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貍奴耗子的,這同我們又有什麽關系?”

童憐看了眼皇後,見她并沒有說什麽,反而是當做沒聽見季越的話,于是便縮短了自己與季越之間的距離,解釋道:“貍奴哪怕捉到的耗子也不會直接吃了它,反而會将耗子逗弄到筋疲力竭再結束它的生命。匈奴世子是在說,此時的他們就像是貍奴一般,此番提出談和也并不是沒有一戰之力,只是想先給南朝一個‘逃跑’的機會。”等到南朝同意了,再伺機反撲,将“耗子”吃拆入腹。

聽完解釋,季越也勉強動了個七七八八,不禁疑惑道:“可是如特特他們怎麽知道我們就是耗子的?若其實耗子是他們呢?”

季越的話反倒讓在場的其餘人一怔。

是了,就連邊塞的将士,亦或者說不少南朝的官員都不知道國庫現在是否充盈,那麽遠在數百裏之外的匈奴人又是怎麽知道的?

除非……

皇後深吸一口氣,朝身旁的木瓊吩咐道:“你去問問陛下,今晚要不要來坤寧宮用膳,就說本宮将子晉也一并叫上了。”

木瓊也知此事的重要性,片刻不敢耽誤,微微欠身後便離開了。等木瓊走後,皇後又吩咐季越千萬不能将此事同任何人說。季越見皇後如此鄭重其事,自然點頭應下。

等他們回了坤寧宮,有個小宮女見了皇後便迎了上來:“皇後娘娘,穎嫔娘娘正候客廳中等您。”

穎嫔就是三公主的生母。想來此時她來找皇後也是因為,方才在宴席上隐約見景帝有談和的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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