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跟蹤

第16章 跟蹤

聽見童憐着重說了“談和”二字,季桓心中也猛地拉起了一根弦。以他對景帝的了解,自然也知道景帝不可能答應如巴特爾的談和條件,恐怕也是誰發現了什麽,于是才找季越和童憐過來給自己傳信的。

想明白後,季桓微微點頭拱手道:“多謝小公公幫忙傳達。”

對此童憐卻只是笑着搖頭:“啓王殿下贊謬了,奴才不過是陪小殿下來您這兒玩會兒罷了。”

驟然聽見童憐叫到自己的名字,季越也終于想起了來這兒的最終目的,拉着季桓的袖子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大哥你說了給我帶了禮物的,禮物呢,禮物呢!”

見季越如此急不可耐的模樣,哪怕是平日裏不茍言笑的啓王也忍俊不禁,故意逗他道:“先前說是榭之這個‘外人’在,所以不肯叫我大哥,怎的現在反而不叫皇兄了?”

“這不一樣!”季越說着,就連季桓的袖子也不攥着了,脆生生道,“那時我是不記得榭之哥哥了,而且現在也沒有外人在啊。”

“哦?是麽?”季桓說話時,故意将視線轉移到了童憐身上。

注意到季桓打量似的的視線,季越有些不滿将童憐往自己身後一拽:“憐憐才不是外人!”

要知道哪怕是從季越幼時就在他身邊的福海,都沒有得到過季越如此這般的維護,而季桓自然也聽說了童憐是這個月才因為福海照顧不周,被調到季越身邊的。僅僅只是一個月,就讓季越這麽維護他……

若是說原先的打量只是為了逗弄弟弟,那麽此時季桓才是真正正視了面前這個看着甚至不過十五歲的小太監。

而童憐就站在季越身後,微微低着頭仍由季桓打量端詳。

又過了會兒,季越道:“大哥,我的禮物呢?”

被季越這麽一提醒,季桓這才收回視線,勾唇揉了揉季越的腦袋,對一旁正在灑掃的下人道:“你們讓伊老将庫房的鑰匙拿來吧。”

“是。”一個下人欠身應道,随後便轉身離開了。

只是看着那人離去的身影,童憐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那人并不是普通的灑掃傭人似的。然而這怎麽可能?童憐被自己的想法笑道,在兩位主子沒注意到的時候搖了搖頭,感慨于自己的過分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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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王府管家伊老就拿着一大串鑰匙匆匆而來:“讓兩位殿下久等了,請二位随我過來吧。”

“越兒走,哥哥帶你去挑禮物。”季越說着,就将季越直接抱了起來。他本也是個帶兵打仗的将軍,數十斤的武器都能武得虎虎生威,更別說還沒他腿高的季越了。

只是被季桓抱着,季越下意識地摟住了季桓的脖子,随後扭頭看向童憐,原本興奮的小臉上,此刻正露出幾分與他的年紀不怎麽相符的不滿。

然而童憐只當沒看見季越的不樂意,笑着上前接過季越手中的糖人:“奴才在這兒等小殿下回來,糖人也是。”

見童憐這麽說,季越即使并不樂意此刻也只能被迫點頭。

等季越被季桓抱走後,童憐深吸一口氣,随後又緩緩吐出。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自離開皇宮起,童憐就覺得似乎有人一直在跟着自己。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景帝不放心季越,所以派來保護小殿下的暗衛,只是他們此番出宮除了告知皇後以外并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于是在吹糖人的小攤販前,童憐就不允許季越出來,為了驗證在暗處的那些人的目标就是他們,他甚至還在小攤前多停留了一會兒這才确認。

只是……

哪怕季越已經被季桓帶走,童憐卻依舊能若有若無地感受到有人在注視他。

思索間,童憐恍然想起自己先前與季桓說話時,季桓突然往某個方向看了一眼。雖然他很快就收回了視線,面上話語中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但是童憐卻抓住了那一瞬間。

思及此,童憐不禁放慢了呼吸,扭頭去看先前季桓看的方向。

那是一棵樟樹。

童憐對這些并沒有研究,一時間也看不出樹齡幾何,也只能感慨一句這樹幹的确粗壯,恐怕需要兩三個孩子手拉着手,才能勉強将他抱住,就連從主幹上衍生出去的枝幹也不小——大抵是能承受住一個成年人的重量的。

“小公公您怎麽一直在這兒站着?若不然去屋內等候七殿下吧。”

就在童憐望着那棵大樹發呆的時候,伊老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邊。

童憐也被他吓了一跳,而後客氣道:“多謝伊老的好意了,我站在這兒等小殿下便好。”說話時,童憐忍不住開始思考,到底是方才自己思考得太過認真,忽略了伊老來時的腳步聲,還是方才伊老來時根本沒有發出聲音?

童憐覺得,可能更偏向于後者。

聽了童憐的話,伊老微微搖頭,面上也不禁染上幾分心疼小輩的神色:“雖說先下沒有落雨,但是濕氣也是重的,小公公既然腿腳不好,就別在外站太久了。”

自之前跪傷了膝蓋,而後又被童正初叫去“敷藥”,但凡濕氣重的時候,童憐便時常覺得雙腿像是有無數只蟲子在啃咬似的,疼且癢。只是他畢竟是個奴才,自然也不可能因為這麽點事兒就告假不去當差,忍得久了也就習慣了。只要不是雨天,若是不被提起童憐自己都要忘了自己還有着毛病了。

瞧見童憐面上的震驚,伊老笑着将先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小公公可要去屋裏等着?老奴再去給您倒杯熱茶可好?”

“那奴才便先謝過伊老了。”童憐說着後退了一步,向伊老行了個晚輩禮。

伊老受過禮,笑着讓一旁的下人将童憐帶去屋內,随後便離開去泡茶了。

這次童憐特地注意了他們的腳步,也發現若是自己閉着眼,只要帶路的小厮不說話,自己竟然完全沒辦法感覺到他的存在!

只是,帶路的小厮可不知道童憐在想什麽,将童憐帶到地方就準備離開,但是還沒擡腳就被童憐叫了住:“小兄弟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被叫住的小厮雖然止住了腳步,但是卻皺着眉看着童憐,就差直接将警惕寫在臉上了:“你要做什麽?”

童憐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被他如此防備,但是卻還是壓下心頭的不解,盡可能地讓自己顯得比較随和:“我見你似乎同其他的小厮不太一樣。但是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麽不同,心中實在好奇,這才忍不住讓你等等想問問你。”

“就這事啊。”不知為何,在聽完童憐的話之後,小厮反而松了一口氣,随後又用一種特別驕傲的語氣道,“我和普通的小厮自然不同,我将來可是要上戰場的!”

“哦?”童憐順着小厮的話繼續往下問,“我瞧你的模樣,估計也和我差不多大,最大也不會過十七,怎麽就能斷言自己将來肯定會上戰場?”

聽了童憐的話,那小厮明顯就急了,立刻不甘心地說:“就可以!将軍答應我,只要我過了十八就允許我參軍的!”

見小厮神色不像有假,童憐這才點頭放過了他,只是下一秒便又問:“既然你要上戰場,那應當學過武吧?所以走起路來才沒聲音?”

“自然!”

童憐繼續問:“我瞧書上都說,習武之人往往耳目都比常人好上不少,可是真的?”

“當然!”小厮不疑有他。

見他上鈎了,童憐不免在心中偷樂,但是面上卻是絲毫不顯,看向小厮的眼神就差直接寫上“崇拜”二字了:“那方才在庭院中,你可有發現其他人的氣息?”說完,童憐明顯看見小厮的臉上有幾分不确定,于是便若有若無地補充,“我記得方才我進來時,啓王殿下似乎朝着某個方向看了一眼。”

聽見童憐的這句話,小厮像是終于肯定了自己的答案,猛一點頭:“有的,就在園中的那棵大樹上!”

“真的麽?”童憐繼續問,“可是我瞧着啓王殿下方才看的似乎不是哪裏啊。”

這下小厮又不肯定了。只是童憐卻從他的眼神中發現了些許糾結,顯然方才那棵樹上的确就有另一個人的存在,而那個人是來盯着他的!

有了這個認知,那麽童憐基本也可以确定跟着他的人究竟是誰了。

童正初——

他半斂下眼眸,雙手不禁握拳,一直到指甲陷入肉中也沒有絲毫反應。

只是,小厮見童憐久久不回神,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你怎麽了?”

在聽見小厮的聲音,童憐立刻回神:“無事。”

小厮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只是他總覺得此時的童憐和方才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只是他并不知怎麽描述這其中的差別,若是硬要說大抵就是突然帶上了一層假面,讓人瞧不清面具之下的他的神情吧。

就這麽會兒功夫,伊老也端着一杯茶水走了進來。見小厮還站在童憐身邊,不禁疑惑道:“樂丘你怎的還在這兒?是惹小公公不快了嗎?”

童憐笑着搖頭:“無事,我同樂公子閑聊了兩句,剛說完伊老您就來了。”

伊老聽後微微點頭,随後将手中杯盞放到童憐手邊:“苡仁茶,可以祛濕。小公公喝再适合不過了。”

“多謝伊老。”

一杯茶水盡,季越歡歡喜喜地同季桓回來了,見着童憐還朝他比劃着說:“憐憐我剛剛去選了這麽多東西哦!”

“是麽?”童憐故作震驚,而後又問,“小殿下我們是先下回宮,還是等晚些和啓王殿下一同回去?”

季越幾乎沒怎麽思考,直接回答:“晚上同大哥一起回去!”

童憐自然沒意見,縱容道:“好。”

作者有話說:

苡仁:指薏米,《本草綱目》上說:“苡仁健脾,益胃,補肺,清熱,去風,祛濕。增食欲,治冷氣,煎服利水。苡仁根搗汁和酒服,治黃疸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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