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約定
第18章 約定
也不知童憐坐着玩了多久的螞蟻,他終于再一次等來了樂丘。童憐問:“你剛剛是想問我什麽?”
相比于之前,這一圈的樂丘氣息更加不穩了,甚至沒多少力氣搭理童憐,就連瞪他的眼神都不像剛剛那麽犀利。
童憐稍微等了幾息,見樂丘沒回答,于是便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沾染的塵土:“既然樂公子無事無端用小石子砸我,那不若我去和啓王殿下說一聲,比如……我認為這懲罰輕了些。”
在聽見童憐這句話的時候,樂丘整個人都愣了。繞着王府跑二十圈再去紮馬步,這懲罰還輕?只是他雖說心中不滿,卻幼稚的覺得無聲便是抗議,殊不知在童憐這兒無聲是抗議還是附議全憑他的心情。
就好比此時,他心情正好。
童憐道:“既然樂公子并不反駁,想來也是贊同我所說的,那麽……”
樂丘雖說幼時沒了父母,但是因為兄長跟了季桓,而後又被季桓接到了王府,論心機自然是比不過從小在皇宮中長大的童憐。不過三兩下就被童憐制裁了,整個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樂丘的反應可以說是完全在童憐的意料之中了。看着樂丘的表情童憐裝模作樣地停下腳步,轉身道:“樂公子可是還有何事?”
“我之前有事想問你。”像是為了能早點把話說完,好讓童憐別回去告狀似的,樂丘說話時止住了腳步,目光死死落在童憐身上,不敢有絲毫松懈,“就是那個跟着你們的人,你認識麽?”
聽了樂丘扭扭捏捏地開口,童憐不禁笑了。原本他還以為樂丘是要問別的什麽要事,所以才會千方百計地引起自己的注意,好将他引去哪兒想的竟然只是想問這個?
只是看見童憐臉上的笑意,聽着他似乎是忍不住才發出的隐隐笑聲,樂丘的臉突然紅了:“不……不許笑了!”
童憐并沒有聽他的止住笑聲,反而笑得更加放肆了。樂丘見自己阻止不了童憐,逐漸褪去了先前的尴尬,一臉無奈地走到童憐身側:“你有些過分了吧?”
對此童憐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只是等笑夠了才做了幾個深呼吸,将自己的呼吸放緩,逐漸變回先前那個處事不驚的“小童公公”。
“不認識,但是隐約知道他是誰的人。”童憐說着重新在臺階上坐下,微仰着頭看向樂丘,“樂公子你現在還能感覺到有人在暗處麽?”
或許也是因為剛剛童憐過分放肆的笑,無意識地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樂丘搖頭後便在童憐身邊坐下了:“那個人是擔心你的安全?還是擔心小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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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童憐道。
見自己提出的兩個可能都被否決,樂丘不禁皺眉,只是他實在搞不懂這些爾虞我詐,平日裏也不喜看書,沒思考多久便敗下陣來,坦言:“我想不出其他原因了,所以是為了什麽?”
童憐想了想開口說:“或許是為了我不跑吧。”
“跑?”樂丘有些不解。他是知道宮中的太監宮女都是簽了賣身契的,既然如此還能跑到哪兒去?
童憐自然也知道樂丘在想些什麽,他将嘴角勾起,整個人向後仰了些又用雙手作為支撐,看着不遠處的落日:“或許不是那個拿着我賣身契的人呢?跑也不只有逃離啊。”哪怕知道暗處或許還有童正初的眼線,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童憐也幾乎沒有猶豫。等他說完的時候,就連他自己也驚呆了,對着毫無心機的不知他處境的樂丘,他竟然沒了絲毫防備,或許在宮中的這幾年他也是疲于此了吧。
“不懂?”看着在自己身旁抓耳撓腮的樂丘童憐反問,在看見樂丘點頭時童憐由衷嘆了口氣,“若是有空不如多看看書吧,哪怕是上陣殺敵也是需要學習兵法的。”
如此明顯的嘲諷,哪怕是一顆心撲在練武上的樂丘清晰地感受感受出來。樂丘下意識地想将童憐撲倒打一頓,但是想着打完童憐就會有各種方式讓季桓處置自己,樂丘就不禁打了個寒顫。不,或許他還沒怎麽打童憐,童憐就已經想好後招了!
只是樂丘不知他幾乎是将所有想法都表現在了臉上,童憐看着他變化十足的表情,哪怕不需要費多少心思,都能知道他此時都在想些什麽。
不過他卻沒打算繼續說什麽,只是起身拍去衣衫上的塵土,随後轉身對樂丘道:“樂公子既然懲罰已經完成,不若同我一起回去?”
聽童憐說到“懲罰”,樂丘現在才想起自己別說紮馬步,就連跑圈都沒完成,立刻從石階上跳了起來,準備繼續去跑圈。然而當他下意識地邁開一條腿的時候才恍然想起童憐方才說了什麽。
“我的懲罰完成了?”樂丘有些不可置信。只是看着童憐認真的神色,他真覺得自己是完成了季桓所制定的懲罰——不過也只是差點。畢竟他的确自己沒有那一段記憶。
面對樂丘的反問,童憐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在看到樂丘險些懷疑自我的神情,他笑道:“啓王殿下不過要我個态度罷了。只要我同他說你完成了,哪怕是他也知你這會兒工夫斷不可能完成也不會多說什麽。”
好在樂丘并不是什麽死腦筋,在聽完童憐的解釋後很是坦然地接受了他的說法。
“童憐。”樂丘突然道。
童憐:“何事?”
樂丘深吸一口氣,面上的神情是從未出現過的嚴肅:“他日,若我成将,必當聽你安排。”
待樂丘話畢,童憐在原地愣了會兒,一直到樂丘都覺得臉上止不住地燥熱時,他才開口回應:“好。屆時我定讓你……”
童憐最後的那幾個字仿若被刺骨寒風吹散,進入樂丘耳朵的時候已經變得支離破碎,但樂丘還是笑着道了句“好”,就好像他知道童憐最後所說的話一定不會是害他的似的。他莫名地自信。
正如童憐所說,在季桓聽樂丘已經跑完圈紮完馬步的時候并沒有絲毫懷疑,只是冷着張臉,讓他往後不可如此不知禮數,而後又令伊老重新開始教導樂丘學文,此時便如此告一段落了。
眼看着天色将晚,季桓便讓伊老備了馬車準備帶着季越一起回宮。
或許也是時間湊巧,兄弟二人剛到坤寧宮不久,景帝也批完了公務,只是奇怪的是此時跟在景帝身邊的卻不是童正初,反而是另一位掌事公公。雖說是家宴,可席間畢竟要談論關于同匈奴談和之事,幾人坐下後便讓大多數奴才都退了出去,僅留下了景帝身邊的另一位管事公公以及木瓊。
“小童公公。”一個宮女走到童憐面前道,“童公公說今日他身體不适,讓你幫着去太醫院取些常用的藥材。”
在看到景帝身邊跟着是蘇安志時童憐便隐隐有了猜測,一直到聽見宮女的話這才完全确定了先前的想法。白日裏還好好的就這麽一會兒功夫童正初能犯什麽病?無外乎找個由頭再将他叫去罷了。
雖說心中已經知道了童正初想做些什麽,但是童憐卻還是笑着朝那個宮女道了聲謝,又向坤寧宮中的另一位管事姑姑告了個假這才朝着太醫院走去。
像是為了掩人耳目,童憐還真的遵循童正初的吩咐去了趟太醫院,而院中太醫也真給了他一小罐藥膏。回憶着太醫囑咐說“若非創口太大否則別用這藥”時,童憐心中只剩下冷笑。
“若非創口太大”。想來今日童正初便會将這一罐子東西用在自己身上了。
再次面對那座落灰的宮殿時,童憐的心中已經沒了先前的不安。他神色如常地擡腳進入,沒走兩步就感覺到不知有何人在他身後站着。
只是童憐就好像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那人的殺意,一步步朝着往常童正初所待的地方走去。突然身後宛若有一股劍風襲來,童憐咬牙面色裝作無事發生,可藏在略微寬大的衣袖中的手已經因為緊張握緊。終于,在他感覺那把劍即将刺入他身體的時候,執劍人停了下來,并且在下一秒沒了蹤跡。哪怕如此童憐卻依舊不敢放松警惕,只是擡手借着用袖口捂住口鼻咳嗽的功夫調整着自己的呼吸。
“憐憐你來了?”童正初把玩着手中的東西。
那是個木頭所制的,尚且沒有名字的東西,一頭稍尖,頂端藏着三把拇指大小的刀刃,只從外觀看也不知它們究竟藏在哪兒,而另一頭則是圓弧形的。那上面沾了些水,細細撒着一層鹽粒,而鹽粒下面則是一層不怎麽平滑的岩塊,等鹽粒全部化在傷口處了,那底下的坑窪的岩塊也就漏了出來。
這東西是童正初前些日子才制作的,想來也是想在童憐身上先試試效果。
見童憐在不遠處站定,童正初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憐憐你太聰明了,比我想的要聰明太多了。”
童憐微微吸了口冷氣:“孩兒不知義父在說什麽。”
對此童正初只是報以一笑,用極其肯定的語氣道:“你知道的。”
作者有話說:
那個刑具是我造的,效果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只是實在找不到合适用在朝朝身上的古代刑具了qwq(我是親媽,不接受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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